司烨霖今年十四了。
只算是半大少年,骨架和脸型却已经长成。
他十二岁之前,不过一米六几。
十二岁之后参加了篮球社。
身高急速攀登。
在今年,破了一米八的大关,肩宽腿长。
若不是知道他年龄的。
会以为他是个大学生,和身量成正比的是长相。
他和俊美逼人的刑南艺像的只有口鼻,眉眼像的是司意涵。
眉眼奠定了长相的大方向。
司意涵的眉眼把整张脸勾勒的很明媚。
到司烨霖身上,就是温文尔雅,端正又端方。
他的脸部轮廓和眉眼,通身的气质还有说话的腔调,都非常的平易近人和温和,看着相当好相处。
他本人的性格也是如此。
大方向概括是佛系。
细分是温和有礼谦逊,凡事不争不抢、品学兼优,有教养、有分寸。
在家没发过脾气。
对母亲和父亲孝顺不忤逆,对弟弟疼爱却不溺爱。
在外也没有发过脾气,碰到求助会力所能及的帮,不想帮的会婉言拒绝。
不卑不亢、不谄媚不功利,情绪稳定到让人瞠目结舌。
不过十四,却当得起温文儒雅四个字。
司烨霖真真的是个好脾气的人。
但看向七岁的黄毛丫头文棠的眼神,却一点也没有好脾气。
眉眼压下的弧度不像司意涵了,隐隐带了年轻刑南艺的戾气。
他再度看向文秀和二万。
本不该如此。
司烨霖从小就在国外上学。
这地的教育很开放。
崇尚的是自由,不止是身体的自由,也是灵魂的自由。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也有权利选择自己要怎么去过自己的一生。
旁人不该去说教,也没资格去说教。
尤其面对的是长辈,但司烨霖却没忍住。
认真道:“三岁定性,八岁定老,吵吵的三岁,娇气懒惰撒谎,她的八岁,比三岁更上一层楼,不,更甚,你们看看谁家的孩子八岁了……”
文秀反驳:“七岁。”
司烨霖下意识想横过去眼神。
被二万不冷不热的瞥了眼,咽下去了。
声音却依旧冷凝:“好,就算她今年才七岁,可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鞋不会穿,辫子不会扎,复杂的裙子不会穿。写过的字不到十个,连英文字母还认不全,名字甚至都写的歪七扭八。撒谎、娇气、遇事推卸责任。”
司烨霖想说的有很多。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继续这样下去,她以后交的朋友也会是这样。
她的未来就彻底毁了。
看了眼文秀和二万,最后克制住了自己这算是忤逆的教训。
转身回自己家。
文秀仰头看二万。
二万思索了几秒:“你想出去玩吗?”
文秀点头,“想。”
文棠的缺点,文秀和二万都知道。
娇气、爱哭、粘人、被他们养的很懒很懒,快八岁了才上一年级,而且很多自己能做的事,死活不做。
却狠不下心。
越长大越狠不下心。
因为文棠长的真的很漂亮很漂亮。
眼底常带泪的看着他们,心都要化了,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捧给她。
撒娇也好,要抱也好。
别说二万抗拒不了,就连文秀也是,他们没办法不惯着。
可也清楚现在真的不能惯着了。
早教和幼儿园就罢了,小学如果不上,以后真的会很难融入集体。
她不可能一辈子在家里被文秀和二万养着。
她要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圈子,以后还会有自己的爱人和家庭。
他们狠不下心,就只能把文棠丢给绝对不会惯着她的人。
看着温文儒雅,顶顶好相处,可骨子里却很冷淡,并且狠心,但又无比负责任的司烨霖。
当天晚上,文棠哭着出现在司意涵家里。
刑南艺拧开了司烨霖的房门,“你带。”
司烨霖侧目看过来,视线在埋进刑南艺怀里不停哭的文棠身上定格了一秒,皱眉:“我带什么?”
“她。”刑南艺言简意赅:“她爸妈出去旅游了。”
他在司烨霖想说话时打断:“你不想让她粘着你弟弟,把你弟弟丢去外市准备物理竞赛,你弟弟短时间不回家,带不了。”
“你妈的睡眠最近不太好,我打算带她出去散散心。”
司烨霖匪夷所思:“我妈的睡眠不好?”
司烨霖就没见过比他妈睡眠还好的人。
从他记事开始。
司意涵就早睡晚起。
到现在快四十的人了,眼底连半圈青紫都没有。
整日活的无忧无虑,从吃到喝到玩,到孩子的教育,什么都不顾。
一张脸看着比大街的大学生还要嫩。
连比她小几岁的文秀都比不过。
刑南艺没理一直在哭的文棠,背靠门板,理直气壮的说瞎话:“对啊。”
说完把死死圈着他脖子的文棠拉下来,放在地上,“明早别忘了送她去上学。”
文棠在刑南艺转身要走的时候,哭腔蓦地大了,小手抓着刑南艺不放。
刑南艺平时对文棠宠的厉害。
却一丁点都不心软,从根上来说,其实还有点烦这个和文秀从前性子像的小丫头。
因为司意涵喜欢她,跟着对她很好。
但却心硬的不得了。
没商量的余地,拉下她的手,眼疾手快的把门关上,并且从外面落了锁。
咔嚓一声落锁声,像是点燃了文棠哭嚎的开关。
文棠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竖起拳头砸门。
沙哑又凄厉的声声喊着‘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小哥哥’。
她像是三岁的孩子想要玩具,在地上撒泼打滚。
穿着蕾丝的睡裙,光着脚踩在地上,卷卷的,像是黑色绸缎的头发垂在腰间。
面对打不开的房门一边哭一边蹦。
嚎啕到几乎要把司烨霖的房顶给掀翻。
司烨霖找出蓝牙耳机戴上,低头接着翻书。
却看了没几眼。
面对门不停哭的小屁孩跑到他面前。
拽了他一下。
司烨霖掀眼皮,看到她哭的红肿的眼睛,把蓝牙耳机摘了。
下一秒就后悔了。
像是魔音灌耳。
文棠嚎啕着闹。
“开门,我要爸爸妈妈!”
“开门,我要叔叔婶婶!”
“开门,我要小哥哥!”
“给我爸爸妈妈打电话,给我叔叔婶婶打电话,给我哥哥打电话!”
文棠从对着门蹦,变成对着司烨霖蹦。
蹦跶达不到目的,扑腾一声坐在地上。
仰头哇的一声。
沙哑又悲戚到仰天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