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明明在来之前都已经作出了肯定,但却在需要面对的这一刻,有无法开口。
望着那道俏丽的清美容颜,谭青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对她这么多年付出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谭青双手虚浮于半空中,有两道灵力自其双掌探出,如同一道云朵般飘荡至杨乞巧的脚下;而随着谭青双掌向上虚托的同时,那道亭亭玉立在雪莲池的身形开始徐徐上升,如同天仙一般在空中飞舞。
极为小心的控制着灵力,将杨乞巧的身形轻托着放在自己的面前;那种小心翼翼让人不禁觉得,此刻谭青用这种极为奢侈的方法让其虚浮在空中的那道身影,像是一朵入手便会融化的雪花一般。
“好玩吗?”谭青整个眼中的温柔将其深处的那抹心疼掩饰的极好。
有些意犹未尽的杨乞巧眨着眼睛,娇嗔道“人家还没来得及玩呢!哪来的好玩!”
杨乞巧无意的回答,却不知为何让谭青想起了自他来此之前,面对杨杰的质问,自己给与对方的那个回答。
“既然没有为什么,那么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来解释!”
“在过三日,我便要走了!”一直对于每件事情都保持着一种直接态度的谭青,在面对此事时,却失去了以往的坚持,变得有些拐弯抹角了。
“三日后,那便是谭东他们几人离开镇城塔的日子了!”杨乞巧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说道。
不知是有意无意,杨乞巧将谭青所想继续下来的话题,拉向了更远的地方。
“恩,因为圣灵宗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而且我这次需要护送去往圣都那边的学员,不但有谭东他们几个,还有临近几个城池的学员,所以不允许时间耽搁的太久。”谭青认真的对着杨乞巧做着回答,那种态度像极了一位将要不得不远去的丈夫担心心爱的妻子会因此生气而耐心的解释。
谭青刻意忽略了杨乞巧的“避开”,这正是因为此刻的他也想让那份或许“再也不见”的分别来的晚一点。这也可能注定着今日的一切,以后将变成自己在想她时,用来回忆的最后一幕。
“圣都那边是不是很好?”杨乞巧突然问了一个谭青认知中她不曾关心的话题。
谭青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个以往对他而言极为简单的问题。
杨乞巧眼中神色顾盼流转道“在那边做什么尽量小心一点,你这种性格,有时候总会莫名的钻入牛角尖再也难以自拔;不过这下就好了,谭东也会去圣都那边,有你那个弟弟的监视,相信你也不会再去犯这种错误了!”
看似温柔的轻声叮嘱,但更多的却像杨乞巧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你所坚持的那些,既然你不愿说,那么我以后便不会在缠着你去问了;只是我觉得即使你以后未能完成那些坚持,有些人也不会忍心去怨你的,我相信对于他们而言只要你活着,并且活得很好,那比一切都来的重要。”
抬起那双宛如青葱白玉般的双手将谭青的右臂揽入自己的怀中,杨乞巧抬起脸颊看着那道因为血色的消退而变得有些苍白的脸庞,一丝不忍悄悄的缠绕住她的心房。
片刻的温存过后,杨乞巧有些不舍的缓缓松开怀中的那道臂膀,独自一人向前方踏出几步,将谭青抛于自己身后。
而与此同时杨乞巧那带着浓重强烈怨恨的声音,自其身后向着谭青撞击而来。
“谭青,我问你,我杨乞巧可有负于你?”
“没有…”谭青微微的摇头,眼神中牵出几缕慌乱神色。
“好!那我再问你,我杨家待你谭家究竟如何?”杨乞巧似是没有打算给予谭青一丝缓冲的时间,厉声再次质问道。
“杨家待我谭家恩重如山!”谭青的唇间不知是在何时有丝鲜红液体滑出。
“那么请问,你今日为何做出这般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事!”杨乞巧猛然转过身,眼神冷漠的从谭青唇间那道残留的鲜红事物上悄然划过,步步紧*向谭青。
“对不起!我……”谭青失魂落魄的低下了额头,避开了杨乞巧那道对他此刻而言十分具有冲击性的目光。
“呵呵……”一道轻蔑的冷哼从杨乞巧那挺晶莹剔透的鼻尖轻哼而出。
“对不起!这三字真的很好用,而这便能解释你一切不知好歹的行为吗?”
谭青紧握着已经从关节处出现惨白的双手,不让自己在此刻产生丝毫的动摇。
“你走吧!从今日开始你我再无任何牵连,我今生就当从没有认识过你这个人!”杨乞巧将那道洁白色罗裳狠狠一甩,转头不再去看谭青一眼。
微抬起额头,谭青目光复杂的看向身旁那道突然变得异常决然的身影,有疼爱、有不舍、有愧疚,而更多的却是感谢。
谭青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道白色衣衫,将其永远的刻在自己记忆的最深处后,轻轻的落下一句话;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去。
“再见!”
这个让整个圣都仰望的身形,再没有与天狼天团长一战称雄的伟岸,只有无尽的落魄,说出短短的几个字,仿佛比扛下一座山峰还要吃力。
这个决定的确认,谭青对于她只有愧疚,却没有后悔;如果说真有后悔,那么谭青觉得自己也会去后悔与她的初见;可是如果自己真的错过了那次的初见,谭青又觉得那样的他才会更加的后悔吧!
当耳边那道有些飘摇的脚步声愈来愈模糊时,杨乞巧才敢再次将目光投向那道已经渐行渐远开始变得飘忽不定的身影。
只是此刻她那双被寒冷占据的明眸却不知在何时被痛苦所取代,那张倾世的绝美容颜也已经被道道清泪所弥漫。
右手狠狠的抓住心口,顾不得理会手中的那袭丝滑的衣衫变得已经扭曲;杨乞巧缓缓的弯下身,把头深埋在双膝之间,不让任何人看到。
这方在那道身影离开后,便开始变为寂静的“巧居”;只有一道无比压抑的哽咽声,夹杂着一声声断断续续却久久不愿消散的“对不起!”轻轻回荡着。
如果可以杨乞巧不愿用这种方式与他做最后的道别,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去安静的承受这些,如果可以她多想将那道身影拥入怀中,如果可以……可惜没有如果!
她必须这么做,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对自己少一些愧疚;只有这样,他才不会为自己去过多的担忧。
既然这世间之事,总有那么多的不尽人意;那么只要他好,其他的还重要吗?
如果此刻谭东以一个旁观者的方式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的话,那么他肯定会觉得自己是最能体谅到这种落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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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覆盖住眼睛的白芒乍然之间的消散,谭东的视线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期,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周围的这一切开始逐渐清晰时,不知为何他的内心突然多出一抹心痛与悲伤。
看着眼前的一切变化,谭青来不及自己感觉心中的那份情绪,在猜测之中,谭青同时释放出浑心内神识向着四面扩展而去;而当其神识在刚刚飘出距离他不远处所遇到的那些神秘阻挡后,谭东确认了他心中的猜想。
他与李书白来到了重叠空间;镇城塔中的那个世界本就是属于一个自主不受外界真实世界天道限制的空间,而此刻谭东所在的这个空间竟还是在镇城塔内空间的基础上,所被开辟出来的另外一个独立空间;谭东觉得这种绝世的手法,可能就连圣都中的那位都无法做到吧!
而既然是这种重叠空间,那么谭东就算是再如何的自信都不可能将其打破;再者当初是自己自愿进入,加之此时并没有任何的危险降临,谭东觉得自己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趁着这个难得感觉到轻松的空档,谭东有些好奇的顺着一旁李书白的目光向着远处望去。
在这个空间同样出现的夕阳已经缓缓的与地平线亲密的开始接触,自两者交织的那尽头有条蜿蜒的小路轻轻游来;小路的两旁是一片一望无垠却失去色彩的枯黄土地,而在这方土地上只有一颗失去所有生机的枯老槐树“鹤立鸡群”般的坚持挺立着。
仔细望去,那颗老槐树的枝头有一只青色的老昏鸦懒散的站在那里,从其嘴中正发出一声声迟暮虚弱的轻微喘息声。
距离那颗老槐树的不远处,有座由淡蓝色石块搭建起的小桥,小桥下的溪流洋溢着与这片空间不相符的生机勃勃。
视线顺着那条条清澈的溪水向着下方游去,在水流的消失处,有座摇摇欲坠面临倾塌的草屋,草屋的四周被一道道栅栏所包围着。
当谭东眼神落在那个正在围着栅栏四周缓缓行走的事物上时,他的内心突然感觉如同被榨干了一般。
因为那是一匹马,一匹虽然骨瘦嶙峋还瘸着一条腿的马,却让谭东再以无法离开目光。
这本是谭东最熟悉的事物,但这个东西他熟悉归熟悉,却不是在这个世界中见到的,而是在曾经的那里……
而当谭东准备陷入疯狂之际,远处那道盘膝坐在草屋门口的身影向他投来了目光,随着而来的还有一道比之谭东更加疯狂的声音。
“原来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