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朱以澈作为北宁使臣来到大宣,不过是两年多的时间,然而他的位置太重要,其来历身家等等的一切,自会有人查得清清楚楚。
裴家从各处得到朱以澈的情报,原本只是为了有备无患,不想此时却真派用上场了。
得知永隆钱庄的十万两白银,乃因为有一个擅长经商的裴寅;至于北宁临谷关那个军驿,则是郑姑娘送来的消息。
想到小红带回来的情报,裴定眼神不禁柔和了许多。
他和郑姑娘从来没有就北宁使臣一事交流过,然而他们的想法却惊人地一致,都是先从北宁使臣入手。
至于郑姑娘怎么得知临谷关?不是还有个有经天纬地之才的韦君相嘛!
手握着朱以澈的把柄,他们才终于撬开了他的口,才能得到北宁的真实局势。
原来,北宁年迈的皇帝再次一病不起,应该离大行不远了,而北宁几位年壮势盛的皇子,正打算争夺帝位,这便是北宁的实况。
只是,这一次北宁隐瞒的功夫着实到家,几位皇子亦不欲声张,就是北宁朝臣百姓都不甚清楚这些情况。
“然而,皇上重病是假,借机考验几位皇子才是真。”朱以澈最后这样说道。
这些绑他到来的人,很明显知道北宁局势诡秘,只是想从他这里得到证实罢了。若非他收到宫中亲信的提醒,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为了保命,为了永隆钱庄那十万两,为了临谷关那个军驿,他不得不如实说出来。
裴定朝既醉等属下作了个手势,然后便离开了这里。
虽则知道了北宁局势的真假,他心里却说不上有多少轻松。
很明显,皇上只知道半截情况,得巧妙地将另外半截情况送进宫才是。倘若皇上知道实情还执意出兵,那就……太蠢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皇上还真的这么蠢。哦,不,准确地说,是有那么多的人想皇上蠢!
这个进展,简直令他愕然――其实也并不那么难以置信,只是没想到大宣困境这么直白地显现出来。
从朱以澈那里得到情报之后,裴定便通过裴家在北州的探子,将消息以鸿胪寺间客司的名义送到了沈甫中的手中,果然便发现沈甫中匆匆进宫禀告了。
沈甫中心中无比感激这封谍报的及时,在勘察一番确认无误后,便火速求见了至佑帝,上呈了这个谍报。
在紫宸殿的时候,沈甫中还觉得有了一丝超然:唔,不管皇上想些什么,这就是间客司送来的最新情报!
旁的,比如皇上对北宁出兵的打算等等,他作为臣下,哪里敢测帝心?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至佑帝看着这封加急的谍报,脸上什么都没有显现出来,只下了一道命令:“宣叶献、王元凤和谢惠时!”
叶献、王元凤和谢惠时,是中枢三省的主官,看来皇上这是要听取中枢三省的意见了。
于是,叶献等三人应令来到紫宸殿的时候,至佑帝便展示了鸿胪寺的谍报,并且问道:“诸位爱卿都说说,对此事有何看法。”
叶献等人都不是愚笨的人,在见到这封谍报的时候,便知道这是要作出选择的时候了。
究竟是顺时势而行呢?还是顺帝心而行?这是个大问题,不得不谨慎回答。
最先表态的是谢惠时,他这样说道:“皇上,北宁皇帝年已老迈,臣认为北宁局势现在正是危险的时候,为了大宣强盛,臣以为应对北宁出兵!”
盖因门下侍中姚宁德卧病,早已不理事,如今门下省实际的主官,乃是门下侍郎谢惠时。
而谢惠时从蜀地五品官成为正三品的门下侍郎,完全就是靠至佑帝的赏识提携。在他看来,帝心比什么都重要,他绝对不会逆皇上心意。
而皇上对北宁出兵之心,实在昭之又昭啊。
所以对此事,他根本就不用怎么考虑,便能准确而迅速地作出回答。
听了这些话,王元凤眉头皱了皱。谢惠时的回答,太轻忽了。兵者国之大事,岂能随意动用?
这封谍报已经详细汇报了,北宁皇帝乃在装病设局,他怕国朝出兵正好落入毂中,到时候扩大版图不成,反而会令国朝生灵涂炭。
然而……他又在想:万一国朝得赢呢?那么这就是国朝百年不遇的气运,若是让这气运溜走了,未免太可惜!
于是他沉默着,再三斟酌自己的看法。
这时,叶献出言道:“皇上,臣以为现今是出兵的最佳时机。就算北宁皇帝是装病,我们也能将计就计,只要粮草、军备和士兵充足,定能将北宁撕开一道口子!”
听了叶献这番话语,王元凤微微睁大了眼。他真没想到,一向保守审慎的叶献,也会赞成皇上出兵!
这完全不是叶献行事的风格,以往遇到这种情况,叶献不都是苦心规劝皇上的吗?
况且,叶献所说的粮草、军备和士兵充足,这是饶天之幸才能完全齐备的,这对国朝来说相当有难度,怎么说得很轻巧似的?
这些情况,皇上在深宫中不了解情况,叶献这个尚书令难道会不知吗?
那么叶献为何还要建议出兵?这么莫非有自己所不了解的情况?――王元凤翻来倒去地想着,狐疑地看着叶献。
最终,在表达自己想法的时候,他模棱两可地说道:“皇上,臣认为此事重大,须得参考更多情报,再召集各省各部各寺的官员来商讨才是。”
换句话来说,王元凤现在还没有想好该支持出兵还是反对出兵,便只好拖着。
幸好,至佑帝刚收到这情报,也不急于下判断,只吩咐他们仔细考虑,便让他们退出紫宸殿了。
离开紫宸殿之后,王元凤忍不住唤住了叶献,不解地问道:“叶大人,可是兵部有了什么准备?”
不然,叶献为何会支持出兵呢?
叶献微微笑了笑,温声说道:“王大人,兵部一直在准备着的,每年那么多军费所需、时刻操练,不就是为了战时吗?本官只是觉得,现在是时机罢了。”
是啊,现在是时机,可能是国朝的时机,也可能是……叶家的时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