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家宴,女眷奉老太妃回世安院,这样的日子,天璇自然是众矢之的,她免不得打叠起精神应对。
幸而老太妃心疼人,面露疲态,冀王妃顺势一看更漏道:“都这个时辰了,母妃要午歇了。”
冀太妃便揉着额头道:“年纪大了精神不济了。”
话至此,一众人连忙机灵地告辞。
出来后冀王妃便对天璇道:“累了一个上午,你也回去歇一会儿。”
天璇娉娉婷婷屈膝,送了她一段路才告别。
一回到流波院,天璇往椅子上一歪,真心累,装娇羞也是门技术活,不能太木讷也不能太活泼。
谷雨端了一碟子小点心和奶茶,道:“姑娘要不要见见这院里的人?”
天璇喝了口温热的奶茶,坐正了身子,点头:“让她们进来吧!”
流波院是新院,蒋峥以前都住在前院,他也没把人都安排过来,只拨了十来个丫鬟婆子方便天璇差谴,毕竟她们更熟悉王府。
这些人里打头的是一个三十许的妇人,唤作秋妈妈,对天璇态度十分恭谨,所谓院里老人仗着资历给新主子下马威的事情连影子都没有。
投桃报李,天璇对她也不错,说了客套话,打赏后便让人走了。
抬眼就见谷雨嘴角都快咧到天上了,天璇打趣:“有什么高兴事,说来我听听?”
几个年轻丫鬟五官端正,但是也仅限于端正。谷雨怎么能不高兴,这丫鬟长得好了,难免心气就高,她以前在沈天枢身边伺候时就有关系好的姐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最后的下场不提也罢。
这话,谷雨却是不想说的,遂道:“秋妈妈和气,奴婢心里高兴。”
“瞧你这出息的。”天璇笑,就是她不和气,也能叫她和气了。何况蒋峥才不会糊涂到派个谱能摆的比主子还大的下人过来。
正想到他,他就来了。
蒋峥掀起帘子入内,见懒洋洋窝在椅子里的天璇想起来,他加大步伐,在她刚起身时正好走到她面前,伸手一捞就把人捞到了怀里,然后自己坐下,天璇则坐在了他膝头。
屋里还有人呢,天璇推他,余光里却见谷雨和白露等垂着眼躬身退下。
“若是有调皮的你只管打发了。”蒋峥捏着她的手指把玩,她的手骨骼纤细,肌肤柔嫩,指甲染成了漂亮的玫红色,衬得手更白皙。
天璇见他眼光幽幽,徒然一慌,虽说青天白日的,可他才不会顾忌这个呢,早上他就……要不是自己‘抵死不从’,敬茶肯定迟到了。
察觉到她的紧绷,蒋峥好整以暇地把她的手握到嘴边亲了亲,低笑:“早上你怎么答应我的?”
“给你梳头。”她记得只有这一桩。
蒋峥眉一挑咬了咬她的手指。微微的疼中带了麻,天璇就要抽回来,却换来半截手指被他含住的待遇。
天璇懵了下,继而涨红了脸:“别……”
蒋峥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抗议无效。他捉着她的手,逐根亲吻,舌尖挑逗。
被亲的只是手指,可天璇却觉得浑身都滚烫起来,晚上和白天总归是不同的,尤其是他还亲的这般□□。
不由的,天璇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蒋峥的唇移到她脸上,亲了亲她的脸颊,在她耳边道:“早上你求我放过你,答应了回来都听我的。”
天璇仰头看他,小声的哼道:“骗人!”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答应过。
蒋峥惩罚性的咬了耳垂一口:“忘了?可见你早上是在骗我。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被他的蓄势待发威胁着,天璇岂不知道他想怎么罚她,她有些紧张,忍不住央他:“我待会儿要点嫁妆!”
“让白露去,她稳妥的很。”话音未落,她被他腾空抱起,天璇攥紧他衣领,望着他眼底翻涌的火苗,不由自主抖了下,楚楚可怜的央求:“晚上好不好?”
蒋峥将她放在床上,人也随之压上,抽走她头上的红宝石拱月珠钗扔在一旁,海藻般的漆黑长发散了一床,更加衬得她肌肤晶莹如雪,娇妍无双的脸上带着浅浅的慌乱和羞涩,目光软软的看着他,还在企图让他手下留情。
他笑了一下,着迷的看着她,他的傻姑娘终究不了解男人,这样只会更加激发男人的*:“阿璇,人无信则不立!”
蒋峥抬手放下芙蓉帐,遮住帐内无限春光。低喘轻吟,若隐若现,忽高忽低,床上的珠帘晃动不休,清清脆脆,如美人哭美人娇。
好一会儿,云收雨歇。
蒋峥下床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天璇伸手要接,蒋峥按下她的手,天璇无法,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半。蒋峥饮完剩下的水,放好茶杯回来,就见她又躲到了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眼睛瞪得大大。
看清她目光,蒋峥心里一动,低头一看,是去年夏天留下的那道,从背后蔓延到右腰处,伤口不深却长。随着经验和武功的精益,他已经好些年没受伤,所以这一旧伤便显眼了。
天璇伸手一点一点的抚摸着疤痕,这么长,当时肯定很疼:“疼吗?”
蒋峥已经忘了当时的感觉,不过望着她眼底的心疼不忍,轻描淡写道:“不疼。”
“骗人!”天璇不信,从被窝里爬出来一点,让他侧过身子,看他的后背,昨晚她就发现了,可昨晚有灯火加上她被折腾的精疲力竭,看的不大分明。这会儿一看,顿时倒抽冷气,摸着这一道道凸起,眼底瞬间汪出泪。
她的手指在他背部游移,呼出的热气也喷涌在背上,她心无旁骛,蒋峥却是心猿意马,可到底顾忌她身子,遂只能绷紧了身体,苦笑,自己的自制力到了她跟前就不堪一击。
天璇可不知道他正备受煎熬,满心满眼都是他受伤的样子,蒋峥再是强大也是*凡胎,怎么可能不疼。当下脑子一热,探身在疤上一亲。
瞬间一阵天旋地转,她的瞳孔内出现额头冒着细汗的蒋峥,在他身后是鸳鸯戏水的芙蓉帐顶。
他眼底布满暗色幽深,目光滚烫灼人。
天璇微微一瑟缩,蒋峥爱怜的亲了亲她:“不闹你!”说完便坐起来,他不敢再待下去了。
天璇顿了下,鼓起勇气拉住他的衣袖,蒋峥倏地一僵,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天璇受不了他这目光,却没有躲开,雾蒙蒙水盈盈的回望着他,见他坐在那儿还不动。咬了咬唇,顺着衣袖握住他的手,脸红的几乎要滴下血来。
屋外谷雨和白露听动静歇了,严阵以待就等着世子唤她们进去伺候,不想没过多久里面又传出撩人的声音。
听着她家姑娘的哭哭啼啼的哀求,谷雨心乱如麻,明天就要回门了,夫人问她,她敢怎么回答呢。
度日如年的谷雨终于等来了银铃声,两人低眉顺眼的入内收拾床铺,蒋峥抱着天璇去了净房。谷雨顿时心里一紧,昨晚也是这样,不由竖起了耳朵,不过直到收拾好,里面也没传来奇怪的声音,倒是飘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
不期然间,谷雨想起了出嫁前,夫人给她的几瓶药还叮嘱了一堆话,登时面红心跳,一收拾好便逃也似的奔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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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快散架的天璇申时半才悠悠醒来,茫茫然了一瞬,听见簌簌纸张声偏头一看,坐在不远处罗汉床上看公文的蒋峥也恰好转过头来。
见她醒了,放下公文,蒋峥走到床畔,俯身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含笑道:“饿不饿?让人炖了红枣百合燕窝。”
天璇要坐起来,坐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着寸缕,哧溜一下滑入被窝,小声道:“嗯,你出去下。”
这一回蒋峥没有逗她,爽快的直起身。
之前那套衣服自然不能穿了,谷雨挑了一件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梳了倾髻,配上一支碧玉瓒凤钗,再用紫玉簪点缀,戴了一只血玉手镯和翡翠戒指。三分华贵,三分娇艳,三分清雅,还有一分雍容。既衬出她清绝的容色也符合世子妃的身份。
梳妆毕,天璇走到罗汉床前,中间的案几上放了一叠公文和一碗冒着热气的红枣百合燕窝,天璇随意瞄了一眼便不多看。
蒋峥道:“略吃些压一压,马上就用晚膳。”
天璇点头,吃了一口觉味道不错,想了想,探过身子,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甜而不腻,炖的不错。”
蒋峥一笑张口吃了:“南边找来的厨娘,最擅长炖女儿家的汤品,想吃什么吩咐下去就行,这院里有个小厨房。”
天璇点头,心里甜滋滋的,之前在家里这一块是顾奶娘在做,这次出嫁。天璇却没把她带过来,而是给她一家子都放了籍,赐了田庄屋舍,让她回家做老太太享福,有她在,也没人敢刁难奶娘一家。
酉时,两人便起身前往正院,用膳上王府规矩和沈家差不多,成婚的在自己小院子里用,未婚的便与父母一道。不过这是新婚第二天,天璇和蒋峥自然要去正院。
不比中午一堆亲戚,这会儿只有王府至亲,然而冀王姬妾众多,除了嫡出的五子一女,尚有十一个庶子,八个庶女,这还是没算上夭折的,最小的蒋十七娘才三岁。
为了记住这一群弟妹,天璇废了不少心思。
给长辈布了菜,天璇便坐回去,用完膳。冀王带着蒋峥和蒋嵘去了书房,余下的留在冀太妃跟前说笑几句,就被打发了,只留下天璇、颜氏和蒋岚。
寒暄了几句,冀王妃切入正题:“明儿你归宁,这是阿岚拟定的礼单,你瞧瞧可有要添补的。”蒋岚也是大姑娘了,冀王妃便带着她管家,这事交给她也是促进她们姑嫂感情。
蒋岚撒娇:“我检查了三遍呢,绝对没少。”
天璇对于丫鬟捧过来的礼单并不细看,蒋岚虽然活泼但作为冀王妃的亲女儿,这种庶务岂会出岔子,就是出了岔子,冀王妃难道会没发现,自己要是仔仔细细检查才是闹笑话了,笑道:“这个我信,不过你若是罚抄肯定会少。”
说得冀太妃冀王妃都笑起来,蒋岚小时候调皮,舍不得体罚,只好罚她抄书。
笑完了,冀王妃对天璇道:“留你还有个事,我年纪大了,这家里的事,日后就交给你打理了,这些将来总是要给你的。”
天璇赶忙推辞,冀王妃挥手阻止:“我知道你在家也帮你母亲管着家,怎么心疼你母亲,就不心疼我这个做婆婆的了。”
这会儿冀太妃也插话:“当年,你婆婆一进门,我可就立马清闲下来了。老二家要照顾阿嵘没办法,好不容易等到了你,也该她享享福了。”
“我年轻怕做不好!到时候给母妃添麻烦。”天璇赧然道。
“这不打紧,有什么不明白的来问我,就是太妃也是成的,”冀王妃又一指蒋岚:“这丫头就给你打个下手,她惯来和你亲近,正好你带着她学学,省得日后自己当家做主了一窍不通。”
如此,天璇便起身从冀王妃那接过对牌。
蒋岚打趣:“眼下大哥娶了嫂子,母亲可算是无事一身轻了。”
冀王妃埋汰她:“是啊,谁叫你这个当闺女的不顶用,幸好你娘我有两个好媳妇,要不哪能偷懒。”又笑盈盈看着天璇:“就是辛苦阿璇了,本来阿玉正好出月子了可以帮你,不过她得去雍州照顾老二。”
天璇道:“帮母亲分忧是咱们做儿女应尽的本分,哪里说得上辛苦。”
娘儿几个说了会儿话,丫鬟打起帘子进来禀报,几位爷过来请安,屋子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后来见冀太妃精神不济,众人才告退。
蒋峥从丫鬟手里接过翠纹织锦羽缎斗篷细细给天璇披上,给她戴上风帽后伸手把头发拨到耳后。
看着这一幕,冀王妃不由望一眼蒋嵘那边,暗叹了一句。长子那边如胶似漆,她担心的是熬了几年的蒋峥没节制,天璇本就美艳不可方物,从女孩蜕变成女人之后,就像那乍开的春花,说不尽的风情,道不尽的妍丽。这才新婚第二天呢,就透出一股娇无力,显见是被折腾的不轻。冀王妃愁着要不要委婉提醒长子一下。次子那却是生了嫡长子也没缓和,中间还有个知书达理的宠妾。
怎么就不能中和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