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连阳这样一说,荨欢便已经明白了大概,楚颜倾离宫去打仗,楚连阳直接趁虚而入,和欢儿的感情便越来越浓,最后,欢儿便爱上了楚连阳,而楚颜倾……
楚颜倾很喜欢欢儿吧?不然也不会为她取名荨欢,寻觅的寻,欢乐的欢,现在想起来,这句话是何等的讽刺。
她曾经以为他是借用这两个字让她重新寻觅欢乐,哪知,这名字真实的意思,却是……寻觅欢儿。
楚连阳说欢儿已经不在了,而她,就因为她和欢儿有一双一般相似的眼睛,他才带她离开杨柳村?
就因为皇上喜欢欢儿,他就把她送给皇上,他把她当作了什么?当成了什么……
“朕得了江山,得到欢儿的爱,十三嫉恨朕。”
楚连阳温柔的抚上荨欢苍白冰凉的小脸,靠近她耳边轻声呢喃道:“今晚朕遇上两次刺杀,宫外还有反贼蠢蠢欲动,知道是谁最想朕死吗?是你的颜哥哥,而他只是在利用你,利用朕对欢儿的感情。锎”
“他太低估了朕,他忘了,他小的时候被其他皇子奚落,是朕站出来保护了他,朕不是昏君,而他,才是被嫉恨冲昏了头。”
楚连阳说了很多,像是在倾诉着自己的心事,又像是在讲着飘渺的故事,又像是巫师念动的咒语让人头疼欲裂。
荨欢双手捂住头不断的摇头,心里一直循环着一句话: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真是不一般的情根深种啊,执迷不悟!
楚连阳眯了眯眼,冷笑道:“朕不是强人所难之人,既然你那么舍不得你的颜哥哥,朕放你走。”
荨欢愣住,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楚连阳笑得很亲切:“朕不是十三,对深爱自己的女人,也舍得送入其他男人的身下。”
荨欢才露出的喜色顿时褪去,下意识的咬住唇,眼眶红红的握紧双手,周身都在颤抖。
楚连阳很满意他的反应,站起身来陇上衣衫,居高临下的看她:“是紫衣侯接你进宫的,朕让紫衣侯送你回去。”
他大步的朝外走去,荨欢愣了愣,忽的跳下床就开始往外跑,跑得很急,就像一阵风,越过了楚连阳。
楚连阳呆住,他不过随口说说,这丫头的行动速度要不要这么快?
就在他正准备开口让门外侍卫拦住的时候,前不久才离宫的季飞扬十万火急的再次求见,还是由怀安亲自带着直奔明昱殿。
楚连阳心底一凛,两步上前直接扯住荨欢,问道:“什么事?”
怀安面色忐忑,季飞扬满头大汗,气息还未平便单膝跪下,呈上一封百里加急的火漆密信。
楚连阳从怀安手里接过一看,面色大变,怒声问道:“虞沉香人呢?!”
怀安急忙答道:“奴才已经着人去驿馆……”
“哼,已经人去楼空了!”楚连阳冷声打断:“季将军回京的消息除朕和季相之外再无他人,赫连擎怎么会知道?!”
季飞扬道:“家父那边万无一失,臣斗胆一句,皇上小心身边人。”
楚连阳沉着脸朝怀安看去,怀安吓得浑身一抖,跪在地上不断磕头以示清白,一下一下的撞得头破血流。
楚连阳不说话,荨欢却看不下去,拽着楚连阳的袖子摇了摇,惊惧未褪的双眸里水波盈盈的,满满都是恳求。
楚连阳没想到这丫头还那么大的胆子,都被他吓成这样了,还能如无事人一般的朝他撒娇。
这样的一个人,要不是心思太过单纯,要不然就是极端复杂深沉。
可惜现在时机不对,他没心思去揣测荨欢的态度,淡淡道:“怀安是朕的心腹,绝无可能,季将军你多虑了。”
怀安和荨欢都松了口气,季飞扬面不改色的道:“皇上身边人并不止怀安公公,臣听说,锦绣公主和虞国太子早就相识。”
先是怀安公公,现在又怀疑锦绣公主?荨欢很是讨厌季飞扬,虽然她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大事,却明白楚连阳被大事牵绊,不会再刁难于她了。
他说过会放她走,她现在是不是要主动问他能不能走呢?是楚连阳亲自放她走的,那季凌霄就不会为难翡翠和荷叶的吧?
她这样想着,正酝酿着该怎么开口,楚连阳已经开口吩咐道:“怀安,带欢美人到丹乐殿休息,让怀祥来伺候。”
怀安垂头应了,有些颓败的爬起,荨欢急忙上前去扶他,怀安受宠若惊,忙推拒不敢。
看着那一老一少两人走远,楚连阳才沉沉开口:“现在关键时期,你不能离京,交给别人朕又不放心,朕能信的只有你们季家了。”
季飞扬忠诚的拱手:“季家誓死效忠皇上!”
楚连阳动容的拍了拍季飞扬,亲自将他扶起,侧眼吩咐道:“华瑞,你去喜来殿,叫喜淑妃和紫衣侯一起去一趟丹乐殿。”
华瑞怔住:“爷,现在夜深了……”
楚连阳凉飕飕的朝他看去一眼,华瑞急忙闭嘴,带着一脸的苦色离去。
要他去哪里不好,偏偏要喜来殿,要知道他这个人最不喜的,便是那个骄傲得跟孔雀似的季喜儿……
“皇上认为欢美人很重要?和边关之事有牵连?”进去明昱殿,季飞扬开口便问。
楚连阳一边披上外袍,一边冷笑:“欢美人有没有那么重要朕不知道,但她和十三的关系却不浅,留着她总是有用的。”
季飞扬点头,又问:“那下一步,皇上准备如何?”
“下一步……”楚连阳踱步到桌边缓缓坐下,握着桌上的茶盏,微微的笑了。
*
丹乐殿,那是距离明昱殿不算太远的宫殿,据说丹乐殿是除去栖凤殿和喜来殿之外,最为宫妃梦寐的宫殿。
荨欢被赐封的不过一小小美人,却能居于此殿,饶是将楚连阳从小看到大,怀安依旧不能明白他这到底是何用意。
荨欢却想不了那么多,才从明昱殿转到丹乐殿,她眼里看到的不是丹乐殿的富丽堂皇,而是终于不用面对那让她心悸的楚连阳。
丹乐殿里,除去伺候的宫人,荷花也在。
怀安离去,荨欢正想找唯一相熟的荷花说话,却迎来了最不想看到的人,紫衣侯。
见到季凌霄荨欢不开心,那藏身在暗处想要报信的地煞更是不开心。
捏了捏怀中书信,他抬着头无语望苍穹,王爷又丢下他一个人在宫里暗中保护荨欢,也不想想他多么的危机四伏。
保护王爷心爱的女人是他的职责,这就算了,可是这深更半夜的,先是楚连阳后是紫衣侯,怎么一个接着一个的,当真是让他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好在紫衣侯呆的时间不长,几句话的功夫便带着一脸的憎恶离去,他正在瞅着时机去送信,不想耳边风动,一支羽箭“嗖”的擦着耳朵过去。
地煞大惊,想他最拿手的便是悄无声息的潜藏,能发现他的人,武功定是不凡。
地煞轻功不差,黑衣身影如鬼魅一般往夜色里隐没,而那放暗箭之人矫捷一跃,竟是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
宫里何时出了一号武功如此之高的人?
地煞还来不及多想,那同样黑衣蒙面的人倏然落在他面前,一句话不说,迎面就打出一掌。
地煞被掌力震得心肺一痛,顿时就吐了血,头脑的意识也在涣散。
他心知不是此人对手,明白若是自己死了会是什么后果,当即就弃了抵抗,抓起那如宝贝般护着的信纸一口吞了。
黑衣蒙面人怒了,一剑就朝地煞横空砍去,一条雪白长绫如灵蛇一般突然飞出,准确的缠住那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剑,而那雪色长绫却无丝毫损坏。
“你们是谁?!”
她声音嘶哑得难听,含着紧张的颤音,却立在黑暗里不肯退缩。
地煞本涣散的神智猛然凝聚,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快速出掌打向黑衣蒙面人,那黑衣蒙面人不得不弃了长剑返身接了地煞两招,再一掌重重的朝地煞拍去。
【唉,冷清清的啊冷清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