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偲一惊:“何以见得?”
兰宜小声道:“昨晚我去裕泉宫谢恩……”
于是,把昨晚发生在裕泉宫的一幕原原本本的说给宇文偲听了,包括宇文佑看上去非常健康,包括有人布置了眼线在宇文佑身边,包括宇文佑云里雾里诈她的那句话,包括宇文佑最后真真假假的说会善待她。
坤寕宫到底是中宫皇后的住处,深广富丽,容易有回声,是以兰宜很是小心,说完看宇文偲的反应,他当然亦是相当吃惊,吃不准,就狐疑道:“不会吧。”
兰宜对他这种模糊的态度有点生气:“这个时候你别只顾着猜测了,横竖拿个主意出来,”
可是,没等宇文偲拿出主意呢,就听杂乱的脚步声想起,接着有人破门而入,是天子亲随的那些侍卫。
突如其来,兰宜同宇文偲毫无防备,侍卫们蜂拥而上扭住宇文偲,某个头目道:“九王同皇后有染,秽乱后宫,皇上口谕,打入宗人府天牢!”
有染!
这个罪名可不轻,宇文偲想狡辩,侍卫哪里肯听,押着他出了坤寕宫。
接着,魏五出现了,带着一干内侍和不下十几个老嬷嬷,那厮尖着嗓子高声道:“皇后与九王有染,秽乱后宫,皇上口谕,废其皇后之位,打入冷宫!”
兰宜一听,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今晚是宇文佑精心策划的,昨晚亦是宇文佑精心策划的,目的是让她起了疑心,然后诱使她找来宇文偲,宇文佑就瓮中捉鳖,果然如昨晚所说的,宇文佑真的做到了一箭双雕。
兰宜此时才发现,宇文佑不是自己和宇文偲能对付得了的,并感叹谋划了这么久,竟竹篮打水一场空,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料自己这回再难逃劫难,曾经说过的话一语成谶,果然只做了一天的皇后。
内侍把她押走了,打入冷宫,但这次宇文佑没有急着要她死,前车之鉴,杀了她不急于一时,而这次针对的其实也并非是她,而是宇文偲,她,不过是做了枚棋子,无形中帮着宇文佑将宇文偲扳倒,所以这么久以来的重病是假的,把朝政交给宇文偲管也是假的,不过是为了迷惑宇文偲,依着宇文佑的个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齐王倒是他的亲兄弟呢,还不是存有异心,太后还与他以母子相称呢,还不是怀有异心,宇文佑是谁都信不过的,遂将计就计。
所谓将计就计,那就是他已经知道兰宜同宇文偲的勾当,缓发毒药的事早有人告知了他,那个人也不是旁人,而是兰宜的本家——狐安。
狐安一心往上爬,苦于没有机会,后来得知了兰宜同宇文偲想害宇文佑,他就觉着机会来了,跑到宇文佑那密报一番,而今兰宜同宇文偲入狱的入狱,打入冷宫的打入冷宫,他却摇身一变,成了六宫都领侍,也就是后宫内侍的头头。
宇文佑得知后雷霆震怒,刚想下旨将兰宜和宇文偲抓起来,突然想这样似乎师出无名,毕竟他们还没下手,也就没什么凭据,于是忍了下来,还策划出酗酒一场戏,竟然蒙骗了所有人,不过那毒酒他是真喝了,但他的毒已经给解了,记得兰宜欲夺春盛的女儿之时,便是以那本《毒略》为武器的,所以宇文佑知道有这么一本书,他知道书是狐彦的,就找狐彦来问起缓发毒药的事,当然隐瞒了兰宜同宇文偲的密谋。
身为医者,更是太医,狐彦对宇文佑知无不言,也就告诉了他如何配制解药,如此,宇文佑才能安然无恙。
再说当天晚上,九王和皇后有染的事传遍了宫里,有人震惊,有人一副早知道的样子,孟太妃听闻之后,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呆呆的坐了许久许久,除了气儿子无用,又恨兰宜坏事,更恨宇文佑阴险,现在儿子出事了,恐自己也难保全,还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
夜里,三更过,孟太妃悄悄起了床,上值的宫女听见了动静,忙过来询问:“太妃有何吩咐?”
孟太妃就道:“你们几个随我去宗人府。”
宫女们都明白她是想去看宇文偲,母亲看落难的日子无可非厚,宫女们于是喊了内侍备轿,然后陪着孟太妃来到了宗人府。
宗人府,亦是建在宫中,不过偏僻些,而此时又是三更过,该睡的差不多都睡了,巡逻的侍卫遇到了孟太妃的轿子,拦住询问,孟太妃就冷漠的道:“只是一个母亲去看看落难的儿子,你们不准,我就去找皇上。”
关进宗人府的皇室贵族,大多是反省反思,一段日子也就放了,没什么大罪,有大罪的,直接就砍头了,这些侍卫了解内情,就放孟太妃一行人过去了。
等到了宗人府,亦是有人把守,但听说孟太妃到了,立马放进,宇文偲可是做了许多年的宗人府宗令,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多少还是有感情的,且他那个人平时待人谦和,从不摆亲王的架子,大家都很喜欢他,甚至都为他这次出事扼腕叹息。
孟太妃进了宗人府之后,问清了宇文偲关押之地,直接扑去,到了关押宇文偲的地儿,发现也还不差,说是牢房,其实是个普通的院子,正房厢房耳房一应俱全,院里也干干净净,所以宇文偲现在也就是软禁。
宫女们左右拎着灯笼给孟太妃照亮,并叮嘱孟太妃仔细脚下,孟太妃不发一言,神情凝重的往里面走着,到了房门口,发现门也没上锁,只左右站着着两个侍卫把守,那引着孟太妃来的那人介绍道:“这是孟太妃,来看看九王。”
侍卫便打开了房门。
孟太妃夺过宫女手中的灯笼,吩咐:“都在这里等着。”
然后她一个人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掌灯,黑黢黢的,她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幻想儿子此时的狼狈相,气归气,自己怀胎十月生养的孩儿,更多的是心疼。
“娘!”
孟太妃给宇文偲突然的一声唤吓了一跳,举着灯笼左右的照,这才发现宇文偲正蹲在墙的角落,他很好,并无孟太妃担心的挨打受罪,只是精神颓废些,不复往日的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