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非在渝城待了半个月，于佳佳也待了半个月，调查电影院经营现状。
他来象山的第一晚，就是看着一摞资料和照片度过的，触目惊心。
于佳佳也跟来浙省，自己又去调查了。同时《新影视》的采编人员几乎全派出去，都收集这些东西。
因为政策的事儿，最基本的要求：有理有据。
次日，饭厅。
昨天热热闹闹，今天鬼鬼祟祟，都不敢大声说话，不时往某张桌子瞄一眼――集团大老板视察的既视感。
“晋松、杜玉明、李海涛都签了么？”
“杜玉明有经纪公司，那俩个都答应签了，鄂布斯不签么？”林乐怡问。
“他更适合演少数民族角色，发展有限。不像晋松那大体格子，李海涛那阴沉范儿，以后我们拍古装、民国什么的，都能用上。”
许非说完，随意抬头瞅了眼，奇道：“王晶花怎么跟着呢？”
“胡君、任权不在这么，她一直像保姆似的。”
林乐怡看不上花姐的工作方式，道：“她手下除了陈到明，小猫十几只，一下占了俩主角，早就乐疯了。
前儿还给导演推荐左晓青，说演个梦姑也行。”
她并未介绍左晓青是谁，因为许总懂玄学，肯定知道。
果然……
“梦姑戏倒是不重，她气质太淡了，先让她试试装吧。”
许非又随意瞅了眼，招手道：“小影，来！”
一声招呼，吸引了附近的所有目光，意味不明的盯着曹影。曹影不以为意，大大方方坐下：“哥，有事儿？”
“好长时间没见，聊聊天。霍水仙拍的怎么样？”
“就闹腾呗。”
“什么闹腾？”
“跟以前大同小异，没什么突破，只有一段女扮男装挺喜欢的。”
“哟，怎么个意思，瞧不上了？那以后我可给别人了。”
“不怕你说我装，我现在还真有点追求！”
曹影放下筷子，一本正经：“我13岁出道，演了30部戏了……”
“有那么多么？”
“我数给你听听，《胡同1、2》《书剑恩仇录》《那年夏天》《日落紫禁城》《文成公主》……”
“行了行了，继续。”
“30部戏，虽然我没学过表演，但也琢磨出一套自己的东西。成名要趁早，我觉得我够早了，比小贝姐幸运。
小贝姐已经奔着老艺术家的方向去了，我今年25，我也要转型！”
“你转哪儿去？”
“反正，反正我想留几个让人记得的角色。”
“心气还不小……”
许非揉揉她的脑袋，合计道：“那你拍完《乌龙闯情关》先休息一阵，年底有部电影，回头我让人把剧本给你。”
“……”
曹影看了看他，没多问，点点头。
《天下无贼》里的小叶，角色并不复杂，但很出彩，有点演技的、够辣的都能演。
小影身材可强多了，划开衣服那场戏，不再是(o)(o)，而是（。人。）
…………
早饭过后，许总房间。
摆着一张红沙发，恰好是红的而已。
“咚咚咚！”
林芳冰进来，大大咧咧：“哇，怎么还一个个闯关？”
“沟通一下对角色的理解，不是让你们写作业么，写对的我都没叫。你是第一个。”
许非让她坐下，道：“你写的是‘不确定怎么演’，我也不问你了，直接说。段正淳的几个女人，除了阮星竹多多少少都有点偏执，又以王夫人最甚。
比如一个男子家有正妻，在外沾花惹草，她就逼迫那男子杀掉妻子，娶小三过门。
她不仅偏执，她已经变态了，比康敏还变态。
按书中形象，李秋水、李青萝、王语嫣长得很像，现实条件达不到，所以我也不求你们形似。
你就记住一点，你给我表现出一种攻击性来。”
“攻击性？”
“你天生的啊，都不用演！就你拍照的那个眼神，穿件绿底粉花衣裳，头发撇一边……”
“你说这样？”
林芳冰想了想，忽然微微低头，有点从下往上看的角度。那一双眼像极了某种食肉动物，嘴角稍稍一歪，特变态。
“对，就这样。”
“哦，那我懂了，走了。”
第二个，陶惠敏。
她跟林芳冰完全两样，特柔的，特缓的坐在跟前。比《红楼梦》那时成熟许多，浑身上下都是少妇的韵味。
“康敏外表柔弱，内心扭曲。”
如果是后世，许非直接说病娇就完了，现在哪有病娇这词。
“书里有一句描写特别好：她柔到了极处，腻到了极处。
所以你抓住一点：康敏不管干什么，都是一副娇弱柔媚的样子，哪怕她虐待段正淳、诬陷乔峰、被白世镜打、被揭露真面目，从未改变过。
只有临死时，看到自己被毁容的脸，才爆发出最强烈的情绪。
再有，她是被段正淳抛弃才变得这般模样。不要简单去处理，要演出这个悲剧感来……”
“……”
陶惠敏认真听讲，还拿小本记一下。
如此见了几个演员，都是对角色理解偏差，或者不清楚怎么把握的。然后轮到了胡君，胡君还挺诧异。
“阳刚，豪迈，大气……你看看你写的，全在一撇。从根本上就错误，一个人物不可能全是一撇性格，肯定有相对的地方，这才叫人性。
什么叫侠骨柔肠啊？
乔峰对阿朱，对阿紫，都是他另一面的性格。你光注重刚的一面，没有儿女情长，阿朱死的时候你怎么演？”
许非说着都生气。
张大胡子简直了，就阿朱死的那场戏：乔峰一边抱着阿朱喊，一边还得甩头发，各种凌乱。
因为有鼓风机啊！特娘的平时就算了，这种戏也能上鼓风机？！
还有那光打的一闪一闪，镜头胡乱切换，能把人看瞎眼。
这是拍摄问题，演的也不行，就硬挤痛苦，硬挤也没看出痛不欲生和生离死别来，俩人眼神都没交集……
导演和演员都很重要，其中一个不对，戏就没得看。
当然，张大胡子总比连《红楼梦》都没看过，就敢上手拍《红楼梦》的少红大师强。
许非耗了一天，给大家调整角色分析，又跟导演交流，做到大方向统一。
忙到天黑，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儿？
使劲想啊，猛地一拍巴掌，哦！《美国派2》要上映了。
……
马富豪：“？？？”
你特娘做个人吧！
（上章纰漏较多，已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