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信这种事情,我只能厚着脸皮去找师兄碰碰运气了。
毕竟祭司家有与外通商的能力,经常从它国家换来一些舶来品,比如波斯的宠物,天竺的香精,大理的饰品,中原的丝绸,东瀛的玩偶,甚至,我那把玉轸玉足的紫檀瑶琴都是他帮忙买来的。
想来,寄信不会是什么难事。
我裹着一身灰斗篷,溜进寨中,来到名为古蝶宿的楼下,趁侍卫们不注意的时候,以墙缝为梯,跃入三楼观景台。
贴墙进屋,只见一丈外,祭司大人正背对着我伏案书写,好在我手脚轻盈,他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嘶嘶嘶嘶
不料头顶上,两条烙铁头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缓缓垂下,近在咫尺之时,它们闪电般袭来,我斗篷往天上一甩,将其紧紧束缚其中。
“谁人在此!”祭司反应迅速,直接将砚台当武器掷向我面门。
“伯父息怒是我,忘川。”误会之前,我赶紧将斗篷踩在脚下,行礼道。
“密使小侄!你来此有何贵干?”身披百雀袍的祭司,目光矍硕,和蒙卯神似,却更加威严抖擞,丢给我一块毛巾,示意我擦擦身上的墨汁。
“我当密使的事情,伯父你都知道啦?”我很诧异,明明当密使,风声却为何透露得这么快。
“龙寨的大人的蛊鸟书已经传遍全南疆,这上面说,大圣令,特赐封千户寨内天刍门的外门弟子忘川,为南疆攘外密使,属大圣直属权利,这些你都不知道吗?”祭司磕磕桌上的书信,打量着我,问。
“只是没想到消息会传的这么快,伯父请问师兄在家吗?我想见见他。”我道明来意。
“他在楼下修炼,随我来带吧。”祭司引路,一边嘱咐道“忘川小侄,绣衣密使可谓是是南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享有兵权,商权,制裁权,以后您是达官贵族,与普通人一个天一个地,还望小侄能够不计前嫌,不与以前那些小人过多计较。”
绣衣密使的官威真就这么大?就连职权不弱于寨主的祭祀对我都这般客气,我感觉心里虚的慌“伯父你说的那里话,我是中原人,又是天刍门的弟子,只要人不犯我,事事好说。”
“密使是大官,做官就要懂得圆滑世故,忘川侄子。”祭司拍拍我的肩头,一副寄以厚望的表情说“以后可不要变成龙寨绣衣密使那般,刚愎自用,得罪全南疆的人,最后官路上是步步维艰啊。”
“是是,伯父是长辈,晚辈一定谨遵教诲。”我不知道黎丹做过什么撕裂关系的事情,至少我是最讨厌和人结仇,能得个官儿保护天刍门和唐婉不受欺负,就不错了。
“好好,不愧有着中原人的血脉,真是孺子可教也。”祭司乐开了花,但夹着一句中原人的言辞,就像唐婉说什么横啊聚的,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伯父说得对,晚辈一定孺子可教也,一定孺子可教也。”我顺着他的意思,重复了几遍半吊子的华夏语。
祭司听得嘴角直抽,欲言又止,随手敲敲房门说“卯儿有人找你。”
“谁啊?”
有人回应后,祭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我就不多耽搁了,忘川侄子请进吧。”
“有劳了伯父。”和他互相行礼后,就此别过,若不是这男人处事圆滑,又懂华夏语,我可能就让他寄信了。
大汗淋漓的师兄,披着单衣推开房门,臭脸无比的说“谁找我,有事吗?”
“我来找你有点小事。”
他的目光就像吊死鬼一般看下来,嘴角一撇,冷哼一声“不帮!”
哐!
瞬时,大门也毫不犹豫的合拢。
“我你奶奶,找你帮个忙又不是要掀你天灵盖。”
想来我现在身份是密使,寄信也不用再求你什么,刚转身走出两步,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缝,蒙卯探出脑袋“小砸你过来,我有件事和你商量商量。”
“你以为我和你唱戏吗,想一出是一出,没门。”我甩他一个冷脸,嘴里哼哼两声便往楼下走去。
“是关于你师姐的事情,你必须帮我。”
听见这话,想来他还不知道为何师姐闹了矛盾,我站在楼梯上犹豫一下后,缓缓倒退一步,只见他面色凝重,不像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师姐怎么了?”
蒙卯在门框上格格抓出一道手印,愤慨的说“你小子抢了英雄祭品,别以为拍拍屁股走人就完了,你被老母带走后,四系苗人十大高手都逼着师父嫁女儿,以表对苗族的忠心。”
“师姐要嫁的人不就是你吗?”
蒙卯嗤鼻一声,嘴角挤出难看的笑容,拉我进屋后,亲自给我沏茶“你是这么觉得的吗?我很高兴。”
要嫁的人不是师兄,那会是谁,我一边喝茶,嘴里嘟囔道“师父全部心血都在你二人身上,若还把师姐嫁给别人不就亏了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蚁儿不该属于我蒙卯之外的任何人,所以我要赢!你小子不论如何都得帮我。”蒙卯使劲摇着我的肩头,野兽一般的笑容里,有着急不可待。
赢什么啊?师姐又不是物件,我拍拍洒在身上的茶水,推开他“得了吧你,想我帮你什么?直接说。”
“比武招亲的时候,你小子一定要帮我,把那些前来夺亲的人一个一个全部打下台,最后再让我出场赢你!”蒙卯目光火热,大掌在我面前狠狠一捏,噼里啪啦的骨响就好像要将夺亲的人挫骨扬灰一般。
原来杨怡的命运作为了久居的筹码,难怪师姐会那般生气,想到她绝望的表情,比一桶一滴缸毒墨水浇在心里更难受。
我当时说出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不只是违背了她的意愿,还让让她觉得对我付出的一切感情都那么不值得。
现在的我心如死灰,或许师姐当时也是这般感受吧。我垂下头第一次没敢接触师兄真挚的目光,缓缓递出唐婉的信“师兄,这个忙不用你说我也会帮,信你也帮我寄一下吧。”
蒙卯对这封信看也不看,便装进信封内,使劲揉揉我脑袋说“你不用出太多力的,你不相信我的本事,难道还不相信师父他老人家传授的武功吗?我之所以找你帮忙,是怕抢亲的人太多我一个人会打到手软。”
难道师父让我弥补过错就是这个意思?可,万一苗寨里还有其他人,像黎丹这般厉害,到时候赢了蒙卯,让师姐嫁给了一个陌生男人,那我岂不是要被天刍门的人憎恨一辈子。
到时候那个男人待师姐不好,不论是谁,我忘川也要用尽毒织术除掉他!我犯下的错不应该让一个最心疼我的人来承受“比武招亲是我们天刍门内定的,其他任何男人都没资格接近师姐。”
我又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最近师姐因为这件事很生气,我和慧仙姑娘都被她赶出天刍门了,那个师兄你能不能帮我说说情啊。”
“蚁儿的脾气不好伺候,你就等着我好消息吧,以后要吃要喝要钱,先来我古蝶宿,你师兄我养你。”蒙卯摇摇头,对我丢出一枚沉甸甸的钱袋,很大佬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