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亦卿一时也没弄明白,只是瞧着她这样子不像是瞎说,便隔着帘子问道;
“罗姑娘,我不便进去,你现下如何?”
原本挺安静的屋子,在亦卿问完之后、突的传出一声喊叫;
“能没事儿吗?现在又不生呢!郑嬷嬷你让她给我进来。”
此言一出、亦卿见眼前的郑嬷嬷明显的皱了额头,心下好奇便掀了帘子、一眼就瞧见袖舞站在床前,双手伸在半空、完全是无从下手的样子,而罗沁躺在床上、双手交叉地位捂在隆起的肚子上,安静的很。待亦卿走近了一瞧,她双眼无神的盯着帐顶,亦卿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转而看向袖舞。
“她怎么了,要不要找大夫?”
徐袖舞面容紧张的摇揺头,一副呆楞的神情。见她这样亦卿又看向罗沁,却不妨她突的扬起头,猛然抓住她的手,满脸着急的说道;
“你去把靖泽春给我叫回来,让他看看我多么的不容易。”
凤眸闪了又闪,最后才道;
“现下我也不知道二爷在哪?”
听罢罗沁心下一阵来气,只感觉肚子又疼了起来。
“你不知道?那你就让郑嬷嬷去,就说我要、我要生了。”
说完立时深呼几口气,亦卿瞧着她疼的不轻,心下也跟着提了起来。
“我会通知二爷,你好好的把孩子先生下来吧!”
说罢便出了屋子,瞧着她疼成那样儿、心里也就跟着紧张起来,在待下去恐怕自己都要跟着她疼了。出了门见郑嬷嬷还在门口守着,心下一转便明白过来。
“郑嬷嬷不进去,在这守着做什么?”
郑嬷嬷垂了头,不疾不徐的说道;
“姑娘还不到时辰,老身就是现在进去也于事无补。”
亦卿现下叹息,果真是个经验老道的嬷嬷,瞧着就不是市井中人。
“那就拜托嬷嬷了,我先去唤人。”
郑嬷嬷瞧着亦卿一脚迈出了屋子。犹豫再三这才开口道;
“夫人不妨让夏松小哥去找。”
亦卿听闻已经迈出了屋子,嘴角不期然的便翘了起来,与自己的猜测似乎越来越近了。
既然已经肯定了心下的猜测、亦卿反而不急着走了,跨出屋子的腿又收了回来。慢悠悠的踱到郑嬷嬷身前,她穿了一身青色小褂、下着同色马面裙,头上光滑的挽了个妇人鬓,斜插了一只青玉簪子,简单的装束、素净的面容。却完全遮挡不住、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从容与镇定。头一次见她、只觉与时下的那些产婆不一样,如今到是瞧出了她的不同之处,只是…………这周身的气质、似曾相识啊!
“嬷嬷是有经验之人,现下该准备什么?嬷嬷尽管吩咐就好。”
面容诚恳、话里的诚意十足,郑嬷嬷早就听说过她了,现下见了面、终于知道公子敢把姑娘送到这来,原是有这么一位好性子的夫人,初来之日便已经放了心。
“夫人放心,老身定会竭尽全力的,只是、现下姑娘这边儿仔细的。也就只有袖舞一人,怕是有些不够。”
言外之意就是其余的都信不得,亦卿自然懂她的意思。回了南苑便把刘婆子与文娟遣过来帮忙,瞧着郑嬷嬷的样子、罗沁应该只是阵痛,现下确实应该告诉靖泽春一声了,这么长时间都忍下来了,何必在如此紧要关头出了岔子。
“风铃,你同夏松一起去找二爷,就说、罗姑娘肚子痛怕是要生了。”
生孩子如此大的事情、却是耽误不得,风铃得了吩咐便赶紧去了。薛芳闻言总有些不放心、放下手里的活计。到了亦卿跟前。
“既然要生了、确实应该告诉二爷,只是……。”
余下的她没有说、亦卿也不追问,在这件事情上她纠结了许久、也想了很多,既然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她都要把这件事情做下去,不管如何今日一切、自见分晓。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她与孩子都必须平安无事。”
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异常坚定,薛芳只得叹气;
“她与孩子确实不能出事,只是这女人生孩子啊!就是在鬼门关走一趟。唉!是福不是祸,只能一步步的走下去了。”
亦卿并没有她的这种感叹。心下反而有些激动,这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了。既然已经派了人去外边儿传消息,亦卿想着还是要去后院看看为好,只是身子未动,便听到院外有人再唤;
“怎的这样安静?”
是张绮的声音、两人互看一眼薛芳便迎了出去。绣有柳枝的薄荷色帘子被挑起,便露出了张绮那张圆圆的小脸来,见到亦卿脸上、便浮现出了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今天这是怎么了,北苑怎地这样安静,自进门便没见到个人影。”
一进来就热络的说道,似乎同亦卿很熟。亦卿起身邀她坐下后、她便又开口道;
“我看就是婶婶性子好,要是母亲的话,早就罚了她们月钱,赶了出去 。”
亦卿瞧她今日穿了一件柳黄色缎面长裙,头上插了两只镂空穿枝菊花纹钗,周围又点缀了几朵浅色绢花。只是几日没见,她的小脸似乎没往日那么圆润了。
“不是她们偷懒,是我把她们吩咐出去了。”
薛芳已经端来一壶梅子汤,在这炎炎夏日用来解暑再好不过。张绮也不理会只是顾自说道;
“所以还是您性子好不是。”
张绮本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每次一来、总会有些或大或小的消息来告诉她,今天若是来闲聊的、那就不好意思了,她没时间。
“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我还要去看看后院的罗姑娘。”
意思很明显、有事儿你就说,没事就赶紧撤。张绮听闻嘟起嘴不以为意;
“婶婶何必如此记挂那女子,若不是表小姐与她大吵了一架,我也不至于这些日子出不了门。”
声音里的怨气虽不大,却还是让人听了出来,亦卿早就猜到、是罗沁故意刺激赵环这才让她动了手,没想到这里边儿还有她的事儿。当下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莫不是受了牵连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