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裕。”
“执羽之子。”
“轩辕景阳。”
“穆子衿。”
……
“哇……楚笑!你看见了么?这是点名诶,感觉跟从军似的。”康正帝一副宫伺的打扮,跟在秦楚笑的身后,偷偷地张望着。
秦楚笑深呼吸了一下,低声告诫道:“你小点儿声儿!这里宫伺宫侍众多,万一认出来你,太后训斥的,可是我!”
念生拘谨的很,并不敢跟康正帝并排走,两步三步地忽快忽慢地走走停停。引起不少人向他们这边频频打量。
“你跟着点儿!跟我走一起!”
康正帝不耐烦地扯了一下念生,吓得念生脸色发白,双眸含泪,一副马上就要吓哭的样子。
“秦傛华殿下,殿下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特别的指示?”教习宫侍牛领事陪着笑,礼仪周全地谄媚道。
“哦,本宫来看看家人子如何选秀。原是没见过,有些好奇罢了。你们且忙你们的。”秦楚笑说道。
康正帝把头压的很低,老老实实地扮演着小宫伺的样子。
谁也没想到,康正帝早早退朝,为的竟然是跑来偷窥选秀。起初秦楚笑很生气,真想把康正帝抓起来收拾一顿。可是,秦楚笑看见康正帝眼底闪烁的好奇情绪,感觉不让她看看,她一定会很失望的哭出来的样子,便心底一软,就带着康正帝来了储秀宫。
首先这些家人子,要通过的是大选。大选十分简单,就是查身份文牒,和各州府府尹递交的画像与来的人是否一致。
秦楚笑坐在离家人子最近的廊道亭间,频频地看向那些参选的家人子。
“嗳——楚笑,你看见了么?那些画,画的都那么好看,可是人长得都一般么!你说,那些宫伺是怎么凭画认定,这人就是画上之人的?”
接下来的言选,也不难,可是,这时候就有人开始淘汰了。
言选就是让这些家人子,读一段文字。地方口音太重的,比如蜀州的,齐鲁州的,粤州的等等地方的家人子,若是他们说话,皇帝听不懂,那岂不是无法沟通?
“我且东山,稻稻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
我东曰归,我心西非。制皮裳衣,勿土行枚。
娟娟者蜀,丞在桑野。敦皮独百,亦在车下。”
康正帝听完,十分纳闷,心道:这首诗,是这样的么?
“啥呀!你读的不得(dei)!”
“俺簇咚陕,掏掏不鬼。俺来自咚,令于乞梦!
俺咚越鬼,俺心西北,纸笔商议,勿士姓魅!
渊源遮住,蒸在桑叶。敦彼嘟宿,依在撤下!”
教习宫伺紧锁眉头,让他们二人领了红色的牌子去一旁歇着了。康正帝则是拉着秦楚笑的袖子咬着唇,浑身有些忍不住地颤抖。
“瑟么嗦幸,塞幸噻替,今夕无夕,基呲两宁,子兮子兮,此次两宁无!
瑟么嗦寺,塞幸噻隅,今夕无夕,基呲下颚,子兮子兮,此次下颚无!
瑟么嗦词,塞幸噻浮,今夕无夕,基呲猜栽,子兮子兮,此次猜栽无!”
康正帝一脸懵然,看着秦楚笑,然后忍俊不禁地像筛糠一样的抖个不停。她被秦楚笑拍了一下,这才低声说道:“沪州的吧?前一首齐鲁州的那位念的是《东山》,沪州的这位,我根本听不出来念的是哪一首诗词!”
幸得秦楚笑游历颇广,他也忍不住有些想笑地说道:“《诗经》里的《绸缪》吧。”
“他们那些拿了红牌子的,是离开了吧?我看那些吐字清楚的,都拿了玉牌子。”康正帝好奇地问道。
秦楚笑点点头,说道:“应该是吧。”
隔了几日,康正帝身着宫侍的装扮,跟在秦楚笑身后。秦楚笑原本有几分醋意,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撩拨的也变成了好奇。
仪选,是让这些家人子在阳光之下,九人一排地看站姿、走姿。
“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康正帝小声嘀咕道。
“这才筛选到哪,后面还有许多筛选方式呢!”秦楚笑在黄罗盖伞下,引得众多家人子羡慕不已。
“那就是秦傛华吧?”
“黄罗盖伞不是只有陛下才能用的么?君侍不是只能顶华盖么?”
“应该是陛下最宠他吧?可是我听家母说,陛下最宠的是漪澜殿的柳贵人啊!”
“圣眷岂有百日隆,前阵子,陛下最宠的不还是翊坤宫的晨修仪么!”
“我要是能得到陛下的垂青就好了!”
“……”
康正帝和秦楚笑站的远,听不见那些家人子在说什么。只看见他们交头接耳,结果被教习宫侍指着鼻子,劈头盖脸地一顿痛骂。
“他们不怕将来这些人里,会有位高权重的君侍么?”康正帝不解地问道。
“陛下是心疼这些新人了么?”秦楚笑斜眼睥睨着康正帝。
康正帝小心翼翼地往前凑了凑,说道:“哪能啊!我这不是就随口一问么!脸都看不清,怎么就扯到心疼上面去了?”
“哦——那,要不?我们走的近些?好让陛下看清楚他们的容貌?”秦楚笑声音听着清澈柔和,和底气里翻上来的全是寒凉。
“不用不用!”康正帝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腮帮子都甩的秃噜了起来。
“我是真的好奇!”康正帝尤不死心地说道。
秦楚笑撇冷了一眼康正帝,说道:“后宫向来不缺不受宠的主子,等这些家人子爬到能够颐指气使的地步,他们应该不会再有那样睚眦必报的格局了。若是那样的格局,也来不及报复他们,自会登高跌重。况且,这些教习宫伺、宫侍,到了年纪就能按批次返还原籍。他们自然不怕这些家人子报复她们。再说了,真的走到高位的人,不会四处去说自己曾经多么被人欺凌等那些不光彩的事情。这些都是污渍,大家只会将这些污渍,藏起来。”
康正帝抬着眉,眼底流淌着温柔和心疼。
“怎么?陛下以为,只有晨修仪才懂得这些么?”秦楚笑有些不悦地反讽道。
“不,晨儿,他不见得懂这些道理。我是在心疼你。”
秦楚笑见康正帝忍不住想揽住他的腰身,脸上绯红一片,说道:“陛下!你穿着的可是宫侍的衣服!”
“走啊!我们去搞基!”康正帝一脸坏笑地说道。
秦楚笑虽然听着觉得不像好话,可还是不明就里。
“太没意思了!我们走吧!”康正帝并不打算教坏自己的男人,虽然她是一位腐朽地吕纸。
秦楚笑抬了抬眉,问道:“陛下,你真的不打算看一会儿的私选和器选?”
康正帝看着秦楚笑那一副欲言又止地撩拨劲儿,忍不住着道地问道:“啥叫私选,啥叫器选?”
秦楚笑对康正帝摆摆手,示意她附耳前来,并对她嘀咕了一阵子耳语。
康正帝才明白,原来她从前看《杂事秘辛》上讲的那些,真的是真哒!
当中有云:“姁为手缓,捧著日光,芳气喷袭,肌理腻洁,拊不留手。规前方后,筑脂刻玉……约略莹体,血足荣肤,肤足饰肉,肉足冒骨。长短合度,自颠至底,长七尺一寸;肩广一尺六寸,臀视肩广减三寸;自肩至指,长各二尺七寸,指去掌四寸,肖十竹萌削也。髀至足长三尺二寸,足长八寸;胫跗丰妍,底平指敛,约缣迫袜,收束微如禁中,久之不得音响。姁令推谢皇帝万年,莹乃徐拜称皇帝万年,若微风振箫,幽鸣可听。不痔不疡,无黑子创陷及口鼻腋私足诸过。臣妾姁女贱愚憨,言不宣心,书不符见,谨秘缄昧死以闻。”
“走走走!你早说啊!”康正帝眼前一亮,颇为好奇。
秦楚笑却有些后悔,为了与她多待一会儿,竟然惹得让她去看别的男子。
康正帝忍不住贴着秦楚笑,低声说道:“你放心!我这次打算只收十个人以内。剩下的全部指婚。另外,这次选秀过后,我打算在位之年,永不再选!”
秦楚笑听着高兴,心底虽然明白,即使她想这么做,可是不见得能拗得过孝惠太后和文武百官。可是她这样真诚地看着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这样的话。秦楚笑真的很高兴。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不是在这里长大的。”秦楚笑宠溺地噙着一抹笑意。
康正帝点点头,说道:“是啊,我确实不是在这里长大的!”
秦楚笑没好气地瞥了康正帝一眼,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感觉你不像是在大月氏长大的!也不像在楼兰长大的……说不上,感觉你好像是从什么不知道的地方来的。”
康正帝含着笑意,看着秦楚笑,却没有接腔。
康正帝跟在秦楚笑身后,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去看所谓的私选。私选便是看平时不易看见,或者平时不易察觉不妥的地方。
龅牙,牙齿参差不齐的,不留;眼睛一边大一边小的,不留;左脸和右脸明显不对称的,不留;鼻子不符合面相学的,不留;颧骨过高而克妻者,不留;抬眉生褶皱不符年岁者,不留;发质枯黄无光者,不留……
康正帝指着一个明显斗鸡眼的男子,龇牙咧嘴地对秦楚笑说道:“为、为什么给他玉牌子!”
秦楚笑一副幸灾乐祸地样子,耸了耸肩,说道:“好看呗!”
康正帝一脸崩溃的样子,低声说道:“宝宝读书少,你别吓宝宝!”
秦楚笑得意地说道:“搞不好,他还必须留在后宫呢!他是降将蔺承恩的嫡子。”
康正帝缩着脖子摇着头,喃喃地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啊!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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