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虹夕强忍着疼痛,跪坐在软炕下首,竭力想听清楚南宫紫晨究竟想说什么。
百里凌风暂时指挥着宫侍、宫伺把热水放哪,给南宫紫晨擦汗等等其他的事务。
喜太医等人,一路狂奔地赶到,早已忘记了什么宫廷重地,严禁奔袭之类的礼教了。
她们一进门,这才发现,怎么南宫虹夕也一副快要不行了的样子。
康正帝也是用跑的,梁斐芝等一众宫人只得一路跟着康正帝狂奔而来。场面好不壮大。
康正帝的头上的花胜也掉了,花钿也没了,金钗珠翠也歪斜着,发丝凌乱。雍容华贵得拖地衣袍,也跑的歪歪扭扭地勉强挂在康正帝的身上。脚上的双龙戏珠玉华飞头履也不见了一只。
侯在偏殿门旁的宫侍根本不敢拦住康正帝,只由着她这样冲进了寝殿。
“怎么回事?!怎么样了?!”康正帝就要往前走。
喜太医却跪在了康正帝的面前,说道:“陛下请移驾去正殿吧!晨顺华……恐怕是有早产的迹象……”
“严重么?严不严重?早产有没有事?会不会有事?”康正帝焦急地语无伦次起来。
喜太医额角冒汗,可还是先宽慰道:“并无大碍的,还请陛下移驾正殿,以免冲撞了龙气。”
“撞什么龙气!起开!”康正帝说着就要饶过喜太医,去向南宫紫晨的身边。
“陛下恕罪啊——”其他几个太医都跪在康正帝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康正帝咬牙切齿地怒喝:“起来!是不是都想死!”
“陛下九五之尊,真的不宜被生产的血光冲撞了龙气!陛下——”喜太医鼓起勇气说道。
“哪有什么血光能冲……”
“孝惠太后驾到——”宋惜玉在门口唱报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皇帝是九五之尊之躯,怎能儿戏对待?”孝惠太后快步走进了正殿。
对守在偏殿门口的宫侍说道:“去,把陛下请出来!”
小宫侍吓得嘴唇发紫,进了偏殿,跪在康正帝身后,声音发颤地说道:“陛……下……还请移驾正殿。”
康正帝紧锁眉心,看着躺在软炕上气若游丝的南宫紫晨,他凤眸疲倦,微微抬起手,向康正帝竭尽全力地摆动了两下,示意康正帝去正殿等待就好。
康正帝万般心疼,可是若不出去,她担心孝惠太后又要对南宫紫晨为难找茬。
坐在正殿主位,康正帝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就……就要早产了呢?”
明成殿的宫人们都不敢吱声,她们哪里知道怎么回事?若福只好如实禀告:三个主子在殿里聊天,聊着聊着,就这样了。
“南宫虹夕呢?虹夕去哪了?”康正帝这才想起来南宫虹夕。
一众人把南宫虹夕扶了出来,康正帝“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南宫虹夕额间汗珠不断,凤眸也失了神采,一张脸面色枯败,薄唇也一片冰白。
“怎么回事!”康正帝焦急地说道:“你们主子都这样了!扶到正殿来干什么?不知道扶到寝殿去么!不带脑子都活着干什么!!”
乌泱泱一群人,赶忙又把南宫虹夕搀扶着,去了寝殿。
康正帝坐在床边上,一手紧握着南宫虹夕的手,另一手覆上南宫虹夕的额头,问道:“若苍,你主子叫太医把过脉了么?”
“回禀陛下,已经请太医把过脉了。太医说并没有异常。”若苍说道。
“那怎么回事?”康正帝立刻就想到了别的,说道:“叫太医检查所有一应吃食用具!”
“回禀陛下,太医已经确诊不是意外毒物等原因引起的了。还望陛下恕奴才斗胆说一句,我家主子和紫晨主子从小便是这样的。若是我家主子摔倒了,紫晨主子也是可以知道的。紫晨主子磕伤的时候,我家主子也可以感应的到。这个……这个奴才也解释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苍说道。
康正帝忽然想起了她曾在电视上看过双胞胎,她们好像是有这种所谓“心电感应”的。
“哦,没事了。你下去吧。”康正帝双手紧握着南宫虹夕修长的手指,说道:“还是很疼吗?”
南宫虹夕看着她不安地看看自己,又看向隔间的那扇门。便紧蹙着眉宇,隐忍疼痛地说道:“陛下……”
康正帝这才缓过神来,看着南宫虹夕,问道:“很疼吗?要不要让太医给你煮一副安神药,你先睡会儿,也许就好了。”
南宫虹夕摇摇头,说道:“我怕我睡着了,哥哥也会昏睡过去。”
“啊?”康正帝忽然扭过头,看向隔间的那扇门,焦急的说道:“怎么里面没什么动静啊?不是应该疼到惨叫的么?”
南宫虹夕疑惑不解,疼痛地紧皱眉心,有气无力地说道:“陛下……哥哥现在比我疼上十倍,哪还有力气喊叫啊……”
“陛下,先不说这些……哥哥忽然难受,是因为担心陛下。哥哥……向凌美人打听了一些消息,然后就焦虑担忧,引发了阵痛。哥哥忍着剧痛,都还让我告诉陛下您,有人要害陛下。”南宫虹夕焦急地说道。
康正帝微微眯了眯眼,她在斟酌百里凌风是故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
可是,康正帝忽然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向百里凌风打听消息?”
南宫虹夕按着肚子,忍不住紧咬下唇,缩在了一团。
康正帝倒吸一口气,轻声哄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还想这些事情。虹夕,夕儿——哪里不舒服?”
南宫虹夕背对着康正帝,康正帝这才发现,他的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
康正帝爬上床,紧紧地搂着南宫虹夕,一遍遍地轻声安慰道:“夕儿乖,夕儿不痛……”
南宫虹夕感觉到康正帝轻轻地亲吻着他的后背,他心底竟然苦涩地纠结起来。她究竟是因为心疼自己,还是借着自己在安慰偏殿里的哥哥?
南宫虹夕忽然又不想知道答案了,他眼角的泪痕偷偷地顺延到了鬓边。
南宫虹夕阵阵腹痛的这一个时辰,所有的君侍也都来到了正殿,陪着孝惠太后等着偏殿里的消息。
“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啊?侍身记得,连倢伃生产时,多少还喊叫了呢。”慕容浅秋不解地问道。
孝惠太后眉心微微有些愁容,说道:“慕容修仪不知道,这生孩子,疼到一定的程度,哪有力气大喊大叫呢。全部的力气都拿来抵抗疼痛了。闷哼的力气都懒得挤出来。哀家当年生陛下的时候,根本不懂,阵痛的时候就开始疼的喊,后来差点都没有力气生孩子。”
“晨顺华是生过一胎的人,自然知道省些力气。”孝惠太后说道。
大家都以为南宫紫晨是为了生孩子,在省力憋着不喊疼。可是只有南宫虹夕和百里凌风知道,南宫紫晨根本是疼到没有力气喊叫。
康正帝万分紧张,她拥着南宫虹夕,自己也流了满头满身的汗。
夜幕缓缓地笼罩了大地,孝惠太后不得不对江珵鹤、秦楚笑和柳书君说道:“你们且回去吧!陛下知道你们这份心意便是了。毕竟你们腹中也怀着胎儿,就不必在这儿守着了。赶紧回去用膳吧!”
唐越捧着医书,一脸的两耳不闻窗外事。慕容浅秋拿着羊羹,食不知味地咬了一口又放下。
竹言带着几个宫人又端了摩提、糖不甩、糯米糍等小食碟。
萧烬依旧有些轻微的咳嗽,引得孝惠太后蹙了蹙眉头,说道:“萧傛华旧疾未愈,也快些回去吧。免得过了病气。”
萧烬只好带着夜三向孝惠太后告退,他依旧有些担心,频频地看向偏殿那扇紧闭的门。
“敬文太皇太后驾到——”宋惜玉又唱报着。
一屋子的人都向敬文太皇太后请安着,康正帝也不得不从寝殿出来,到正殿守候。
“夕宝林怎么了?”孝惠太后问道。
“只是与南宫紫晨有双生子的感应,所以腹痛难忍。并无大碍。”康正帝皱着眉头答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这缓慢流淌的时间,对康正帝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她来回踱步,十分焦急。
孝惠太后看了看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夜色,说道:“陛下还是回去休息吧,恐怕晨顺华的阵痛还要些时辰,哀家替陛下守在这里便是了。龙体要紧。”
康正帝摇摇头,说道:“没事,父后不必担心,朕回去也焦虑,不如在这里,还安心些。”
就在一室沉闷,大家都不说话的时候,喜太医匆匆走了出来。她一头焦汗,跪地说道:“陛、陛下……晨顺华昏倒了……”
康正帝没生过孩子,她哪里知道,有孕是不能昏倒的,很容易死。
康正帝说道:“那这样,不是更方便生产吗?”
南宫虹夕在南宫紫晨昏倒的时候,就不再觉得疼痛难忍了,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听见南宫紫晨昏倒,一个没站稳,差点跪坐在地。
喜太医抹了抹汗,说道:“这……陛下有所不知,若是孕夫昏倒,很容易……很容易……”
康正帝眯着眼睛,听见了喜太医的“一尸三命”的时候,脾气也忘了发了。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满眼泪花。
她拔腿就要往偏殿里进,可是孝惠太后大喝一声:“陛下——!”
百里凌风竟然站起来一把拉住了康正帝。
唐越起身说道:“我去看看吧,用人参吊着呢么?”
“给晨顺华含了最好的千年雪参,还施以针灸……都没有用……”喜太医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唐越快步走进了偏殿,而康正帝浑身散发出阴紫色的气体,低声说道:“放,开,我!”
百里凌风用背部挡住了孝惠太后和敬文太皇太后的视线,而是一个手刀砍晕了康正帝。
孝惠太后虽然没有看见康正帝周身散发出阴紫色的气体,可是却眼睁睁地看见了百里凌风以下犯上。南宫虹夕倒吸了一口气,站在门口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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