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珵鹤让跪在众人面前的百闻和启红,一一说明了缘由。
江珵鹤便问道:“这凌宝林有孕,启红你不知道么?”
“奴才……知道。”
“那凌宝林腹中的是龙嗣,你知道么?”江珵鹤语调平仄无奇地说道。
“奴才……奴才知道……可是、可是!陛下都不宠爱凌宝林,奴才才没有因着凌宝林的事情去扰醒陛下清梦的!”启红一副据理力争的样子。
江珵鹤抬了抬眉,说道:“陛下怎么就不宠爱凌宝林了?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回禀凤后殿下,别的一宫主位,最少是左右都有四五个人伺候着。可是凌宝林身边才两三个奴仆。开始奴才以为百闻说的是假话,是为了卖委屈,邀陛下过去!这才没有扰醒陛下的!”启红振振有词地说道。
“你以为?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去以为的?”江珵鹤气得都笑了起来。
他继续说道:“还有,陛下宠爱不宠爱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凌宝林是兴庆宫的一宫主位!他成产在即,他的陪嫁百闻你是不认得么?百闻是三等掌事,他要求你办的事,你为什么不办?”
“回禀凤后殿下,百闻是三等掌事,可陛下是九五之尊呐!陛下好容易才睡下,百闻偏要叫奴才去喊醒陛下。奴才记得日子没到,自然不肯轻易去喊陛下了!”启红说道。
白景裕听着面无人色,他不由得看向穆子衿。穆子衿却像没事人一样,端起茶盅,呷了口茶。
“意思就是只有陛下才能使唤的动你了?谁允许你这么无礼、这么张狂的!?”江珵鹤怒斥道。
“回禀凤后殿下,奴才入宫后,一直以来都被教的这样的道理。向来也是没错的啊……还望凤后殿下息怒。”启红一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样子。
“向来没错?你是一直都跟在白……八子身旁伺候的么?”江珵鹤想到白景裕今晨刚被晋升,这才险些说错了话。
“回禀凤后殿下,奴才前几日才被拨来咸福殿的,之前在宛月居当了几天差,在去宛月居之前,一直是在司苑司当值的!”启红如实禀告道。
江珵鹤眯了眯眼,问道:“谁把你从司苑司分到宛月居,又是谁把你从宛月居调到咸福殿的?”
启红如实回答道:“回禀凤后,是穆宝林。”
江珵鹤冷眼看着穆子衿,问道:“穆宝林,可有此事?”
穆子衿这才一副楚楚可人的样子,起身跪了下来,回答道:“回禀凤后,确有此事。可是……可是,侍身并不知道启红如此狂妄自大啊!凤后明鉴!侍身初次见到启红和启青,是在侍身为陛下挑选安神助眠的花时,侍身觉得她们二人老实。当时,侍身心想着,景裕哥哥没几天就要解除禁足了,与其把侍身自己用惯的下人送过去,不如给哥哥挑一两个老实的人。”
“侍身当时看着这兄妹俩是挺实在的人,便从司苑司要了来。侍身绝没想过启红竟然如此张狂。”穆子衿一席话,算是把自己瞥了个干净。
不论是真是假,穆子衿确实没有用最拙劣的收买,然后被人查出来的那种技巧。
“他撒谎哦——”
大殿上明明已经安静了,大家都在对白景裕惋惜。穆子衿把责任撇的干干净净,这样妄为张狂的奴仆,在宛月居待得时日又不长,在咸福殿待的时间最长,怎么说,脏水都再泼不回穆子衿身上了。
虽然大家心底都明白,这事十有八九又是穆子衿作为的。有的人也不知道是“天生坏人命”,还是怎么回事。总是做坏事,又总是有本事叫人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
可是你没有抓到切实的证据,怎么办呢?能怎么办呢?
可是就在这时,一句“他撒谎哦——”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大家不由自主地往说话之人的方向望去,原来是——执羽之子。
“你看看你,明明知道我会读心术,还要在我面前撒谎。”执羽之子一双妖孽妩媚地水眸,一副无比真诚地打量着穆子衿。
穆子衿忍不住不耐烦地邹了邹眉。
“哦——你心里想的是,反正即使我说穿你早就知道,启红是个狗仗人势的奴才。因为你并没明着只是启红去做这事,所以就查不到你头上来!是么?”执羽之子看着穆子衿的脸,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放肆!凤后殿下面前!你竟敢背对凤后来回走动!”穆子衿指着执羽之子说道。
江珵鹤虽然也是不喜,却没有发表意见。毕竟执羽之子虽然和穆子衿一样同为正六品宝林,可是执羽之子毕竟是有敬文太皇太后撑腰的。
“诶?不错哦!知道立刻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执羽之子故意弓着腰,脸贴的很近的“仔细”观察穆子衿。
“你干什么离我这么近!”穆子衿明显很反感执羽之子的靠近。
执羽之子忽然顿住,眯着眼,说道:“恩,你是没有直接指使启红做这件事。但是,你没少在启红面前,说什么陛下才是最至高无上的。任何人的事情都大不过陛下的事情!陛下喜欢的人,就应该捧着伺候。陛下讨厌的人,所有人都会一起轻贱。这种话你是没少说啊!啧啧啧……”
“你这招真是高明啊!差一点就可以除掉你们一宫的主位啊!哎呀——太可怕了!但是,还是觉得你很厉害啊!比上次想要摔伤我那一招,要高明多了!”执羽之子说道。
江珵鹤微微不解,而穆子衿却有些心虚仓惶地说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不懂你在胡说什么!”
启红听到这里,便赶忙附身磕头道:“执羽宝林果然厉害!这些话,穆宝林确实说过!望凤后明鉴啊——!”
“你这种人也是可笑!别人这么说,你就这么听?别人说屎是甜的,你去不去吃?说你蠢吧!你还怪会狗仗人势欺负人的!说你坏吧!似乎好像这坏心眼子是被人教给你的!你自己没有脑子么?奥对!你是个没有脑子的势利小人!那你这样的,更坏了!”执羽之子指着启红说道。
“行了!执羽宝林,回到你的位置上去吧!”江珵鹤说道。
执羽之子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给江珵鹤福了福身,便回到了自己的八仙椅上。
“穆宝林,你可知罪?”江珵鹤问道。
穆子衿瞪大了眼睛,不服地说道:“怎么是侍身的罪过了?侍身闲来说几句话,叫下人听了去,下人犯的错都要算到侍身升上来!这不是欺负人么!就是欺负我是降将之子!才偏要治我的罪的!”
江珵鹤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可他依旧保持着沉着的面色,说道:“原来这种怨气,一直都在你心里埋着呢!”
“陛下得了一斛东珠,只有十二颗,新晋的家人子里,只给了你穆子衿,轩辕景阳和执羽之子!除了执羽宝林是苍术的世子之外,你和轩辕景阳不都出自降将之后?”
“陛下最讨厌后宫以此分帮结派!给你的东珠是不如其他君侍的好么?给你的东珠,是仅次于晨修仪的色泽和大小。而晨修仪于陛下江山社稷有功,皇长女和二皇女都是晨修仪为陛下诞育的!你穆子衿身为正六品宝林,得了仅次于从三品修仪的东珠,你还想如何?”
“那不过也是做给天下人看的……”穆子衿嘟着嘴说道。
“做给天下人看的?”江珵鹤气恼穆子衿的不知感恩。
“你既然觉得这些都不是陛下对你的疼爱,全是为了做给天下人看的!那今天,本宫就做给天下人看!本宫是怎么教你宫规,怎么教你夫德的!”
“来人!拖穆子衿在椒房殿门口杖责二十大板!启红拖去掖庭杖责六十!启红的哥哥也发配掖庭做苦役!”江珵鹤说道。
“啊——凤后殿下!”穆子衿这才发现了事情的大小,他原本见着康正帝连着一个多月的宠他、捧他,哄着让他写了家书,让母亲和姐姐先带头配合朝廷重整军队。
穆子衿想着,他帮了陛下这样的大的忙,陛下许诺,不久的将来打楼兰,一定会重用穆府。穆子衿便觉得江珵鹤也不太会把他怎么样,别论这事不是他直接去做的,就算是,他们也应当看在他帮了康正帝解了燃眉之急的情面上,也不能罚他!
谁料想江珵鹤真的要罚他!
“凤后殿下恕罪!侍身一向不太会说话的……侍身说错了话,还望凤后殿下宽宏大量!况且,启红拦住了百闻,真的也不关侍身的事的……”穆子衿企图顾左右而言他,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从而免除责罚。
熟知,江珵鹤忽然大怒地喝道:“够了!穆子衿!本宫警告你!你要撒娇,要撒野,要使你那些子过人的手段!你去找陛下,到陛下面前使去!这里是后宫!本宫贵为凤后!只要本宫执掌六宫,就不许你撒泼打诨!没有你身为主子的訾毁撩唆,启红懂什么拜高踩低!”
穆子衿见江珵鹤是真的铁了心要罚他,一下子便红了眼眶,垂死挣扎地索性说道:“前一次,景裕哥哥找人揭发了凌宝林在南书房,私下与武夫子见面的事!这一次,事情又出自他们咸福殿!凤后却偏要来罚侍身!明摆着就是偏袒景裕哥哥么!”
“凤后这么偏袒,还不是因为景裕哥哥出自已故老太后的辅安国公府!而我,只是出生一个小小降将之后!”
“好,既然你这么不认罚,那边把你交给陛下好了!本宫管不了你!本宫罚你,你便要扯出大月氏与旧的梦瑶之间那些事情。这些前朝之事,本宫管不了!来人!把穆子衿——”
“怎么了这是?”康正帝走进门的瞬间,外面才唱报道:“陛下驾到——”
康正帝身着明皇色朝服,发髻上的冕旒还未摘,旒珠还在额前左右快速地摆动。她绕过跪在一地的人,走到江珵鹤身边,握着他的手,说道:“跟你说了莫动气。要不就让浅浅依旧暂理六宫事务吧!”
江珵鹤眼底有些失望,原来康正帝是急着赶来救穆子衿的么?
江珵鹤看见穆子衿楚楚可人的脸上,抑制不住的得色,心底的疼痛像是无限制被扩大了似的,堵着他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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