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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意欲灭口

帝台锦 纳兰三变 5205 2024-10-21 09:26

  中午饭是由两个妇人送过来的,姐妹俩个用过,这两个妇人又收拾了碗碟回去。

   到了晚上依然如此。

   王娴坐不住了,等房门一锁上,她便拉过兰娥道:“不放咱又不见咱,这是要闷死咱俩么?”

   闷死?

   倒真会想。

   闷死需要时间长,早上撂了那席子话出来,那些人此刻必如惊弓之鸟,不快刀斩乱麻才怪。

   兰娥心里早就有数了,只是这些不能对王娴明说。

   兰娥眼珠一转,道:“你我两天一夜没有回去,你当父亲娘亲不急么?这些人此刻必去了驿馆,再等等。”

   王娴想想也对,现在人家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开门锁门时还晓得问一问“我等进去了……我等锁门了”……

   对两人颇多恭敬。

   王娴放了心,不仅放心,还有些得意。

   王娴得意道:“还是我有法子,一抬出父亲来,这些人便夹头缩尾,明天必送咱回去馆舍。”

   兰娥不置可否,只管抖开被子睡觉。

   到了夜间,兰娥睡的正沉,忽然听见门上剥啄几声,有人压着嗓子喊:“娘子……娘子……”

   有人!

   兰娥机灵灵翻身下榻,因地上铺了木板,且她又赤着脚,她猫样无声无息走到门后,小声问:“谁?”

   门外那人似乎吓了一跳,半晌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兰娥侧头贴住门板,亦是屏住呼吸。

   过了一会儿,门外那人才贴了门缝道:“是小娘子罢,我是艾娘,我有话与娘子说。”

   兰娥眯了眯眼,有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这才带了浓浓的睡意问:“艾娘姐姐,什么事呀?”

   艾娘急的跺脚:“哎呀!小娘子还睡得着,快想法子逃罢,安娘要将两位小娘子沉河哪。”

   兰娥耳朵尖,听见旁边有人低声催促:“快走吧,安娘来了。”

   兰娥还没有开口,艾娘便匆匆道:“我走了……”

   脚步声一溜跑去了屋后。

   兰娥挑挑眉梢。

   自从早起王娴撂出身份,她就知道坏了,这些人打着祭祀的恍子强征赋税,却将赋税私下里收入囊中。

   以河神之名收罗妙龄女郎,且看守的妇人男子足足上百,而斋戒的女郎只有区区十几人。

   无论是钱财还是女郎,看来都经不起细究,都见不得光。

   为了掩盖这些,这些人必不会让自己与王娴活着。

   兰娥走过去看窗户,木棍是贴着窗棂子削的,上头全断了,下头只连住一丝丝儿。

   就此出去么?

   常言道捉贼拿赃,今天要是离了这个地方,回头再想查,势必会千难万难。

   可是此时不走,又有性命之虞。

   罢了,先饶过姓柳的。

   兰娥回身拿了衣裳快速穿妥,想了一瞬,又推醒王娴:“别说话,快穿衣裳。”

   王娴两眼滴溜溜转了两转,一个字不问,摸了衣裳便往身上套。

   这边兰娥已拆下木棍,扒着窗棂子便往上爬。

   只是……窗台有些高。

   她个子有点矮,力气又有点小……

   里头王娴穿妥衣裳跑过来,见她两只脚蹬来蹬去吊在半空,干脆托了她两条腿往上一送,兰娥这才骨碌跌到了窗外。

   须臾,王娴也跳了出来。

   夜色昏昏,兰娥只看见七八点青白的灯笼光逼进门前,且隐隐有人问:“布袋可准备妥了?”

   “唔……备妥了。”

   “等下套起来扔河里,再坠几块石头,石头……。”

   “那边石头多的很。”

   果然是来杀人的。

   兰娥指指不远的芦苇荡,低声道:“走。”

   两人猫腰跑了过去。

   安娘领人到了门前,待掏了钥匙打开门,有个妇人举了灯笼进去一照,顿时尖声惊叫起来:“没人,人跑了哪!”

   门锁好好的,窗户上又嵌着木栏……五娘转身看窗户。

   左半边空空如也。

   要是人跑了,坏了郡守大巫的事儿,别说钱财,就是性命……

   安娘刹时脸色发青,咬牙嘶声道:“快搜,两个小娘子跑不远。”

   七八人哄然应喏,各各提了灯笼散开。

   二十里外的驿馆。

   王恪到了驿馆门前,不等仆役上前便下了马,甩手将鞭子扔给身后的护从,沉声问:“璧郎君回来了么?”

   恽叔迎上前去施礼,礼罢,边随在他身后进门,边小声道:“璧郎君已回来了半个时辰,现正在房里等大人。”

   回来的倒是早,看来长阳里三老这边办妥了。

   王恪眉间一紧,瞬间又添了几分冷意。

   待两人进去住的院子,恽叔自动自发在屋前站了,王恪则进了屋内。

   王璧正低头看桌子上的青瓷杯子,眼角里扫见王恪,便倒了抔茶捧上,轻声道:“父亲累了一天,先喝口茶水。”

   “真是孽障,她几句话……。”

   王恪嗤了一声,揣过茶啜了几口,待寻个椅子坐下,便道:“新请来的巫师已卜过卦,三日之后在青河渡口祭祀河神,介时郡中所有官员都去观礼。”说罢,斜瞟了眼自家儿子“你那里怎样?”

   王璧淡笑:“儿幸不辱命。”

   不辱命,那就是一来走访乡里,将柳谊与庙祝巫婆所作所为摸个底儿,二来邀请乡里富户百姓前往青河畔参加祭祀。

   现下小祭变成了数千人观礼的大祭祀,众目睽睽之下……

   王恪狭长上挑的眉眼一跳,沉声问:“柳谊当真与庙祝坑瀣一气,将强征来的赋税分了?”

   王璧叹气,虽然是叹气,他神色间却带了几分笑意出来:“柳家向来自诩清正,儿还以为……他自从上任便利用庙祝敛财。儿粗略算了算,就算今年灾荒,他也敛了百万数之多。若是五谷丰硕之年,只怕……嗯。”

   王璧伸出手掌,向自家父亲翻了两翻。

   王恪看了,眉宇之间冷意愈浓,丰硕之年敛财倒也罢了,灾荒之年也如此狠手,怕是要出乱子。

   荥阳离晋阳只有三百多里,若是这边灾民闹事,亦会波及到晋阳边界几郡。

   王恪沉吟片刻,回头看了房门吩咐:“想法子将此间事透去长安,最好透给李扼。”

   李扼,时任大司农。

   司农之职,主管全国赋税钱财,主抓军事调度,诸如田租,口赋,盐铁专卖,均输漕运……属银印青绶,秩俸二千石的天子近臣。

   这种事捅到他那里去……

   恽叔抹了把汗,恭声应诺。

   “父亲是真恼了柳家人了。”王璧唇角微勾,似是心情极好。

   王恪拿眼斜了他,沉下脸道:“你母亲为了十三日夜悬心,你还有遐在这里风凉。依为父看,不如你去河畔走走。”

   那个憨子妹妹不知道怎样了。

   去看一看也好。

   王璧顺势起身施礼:“是,儿告退。”礼罢,转身出来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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