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请与我恋爱》
见到孟司意那天，是个极其普通的日子。
她快速收拾完出门，到楼下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雨不大，却淅淅沥沥从屋檐滴下来，地面湿漉漉的，不知何时会停歇。
“我待会要和那个男孩子见面了。”
简短的两句话，那边安静了下来，祝时雨挂断电话，抬头看见前面的餐厅。
这是一家音乐餐厅，此时有三两桌顾客，台上有人在拉着小提琴，乐声轻缓悦耳，浮动在空中。
祝时雨环顾四周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右手边角落靠窗的位置。
祝时雨被简单的惊艳过后，留下来的只剩下困惑。
此时此刻，她脑中仅剩的也只有这个念头。
孟司意比他照片上还要出色。
他本人要更生动好看一点，更难得的是，他身上还有种令人舒适的少年感，或许是职业原因，他眉眼间本能带着几分沉稳，是介于成熟男人和男孩之间的特别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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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时雨慢热，和生人并无多话，对面孟医生瞧着兴致也不太高。那句自我介绍过后，祝时雨应了句“你好”，礼尚往来报上自己名字，他似乎眼中微怔，紧接点头，垂下了眸。
漆黑的长睫毛遮挡住里头神采，瞧不出情绪喜怒。
这边毫无进展，见完面之后各自回家，偶尔在微信上聊寥寥几句，不温不火。
家里人却仿佛迎来什么大事，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热情，密切关注。
大伯母在医院当了多年的护士，关系熟络，孟医生作为医院里最出色的青年才俊，抢手程度堪比商场限量供应的奢侈品，昂贵且精致。
她无比痛心祝时雨的木讷和不思进取，元旦佳节当天，找了个感谢的借口把孟司意叫到家里吃饭。
祝时雨这天穿了条冬裙，外搭毛呢大衣，轻薄柔软的布料勾勒出合宜的身体曲线，明艳的眉眼平添几分女人味。
祝母前几日出院了，她是突发心梗，在医院治疗了大半个月，病情稍稍稳定之后便请求回家休养。
现在家里没有人敢忤逆她的意见，昨天祝父不小心摔碎了一个杯子都小心翼翼。
祝时雨遵从她的吩咐打扮得漂亮点，临出门前，还拿出了自己压在柜底几百年没碰过的小羊皮靴子。
今天外面没下雨，却阴沉沉，风很大。
“好了，叔叔给你们一人拼一个。”
祝时雨奇异的从他声音里听出了耐心安抚。
“小姨，你今天真漂亮！”眼尖的小侄女最先看到她，嘴甜大声夸赞。
伴随她话音落地，紧接着的是一道注视，孟司意停下手里动作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略作停顿。
空气仿佛静默片刻，祝时雨如常弯弯唇，笑着摸了摸她脑袋。
等直起身视线再度望过去时，孟司意早已移开了目光，手中拼图只剩最后一角完成。
这顿饭吃得毫不冷场。伯母是个百事通，对医院上下八卦如数家珍，孟司意应着她的话，不时礼貌点头。
堂姐偶尔插几句话，和祝时雨聊着家常，大伯父独自端杯，美滋滋小酌一口，被大伯母余光瞥见，眼风顿时扫过去，他又讪讪放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客厅盈满昏黄。
吃完饭，祝时雨被大伯母送出家门。
“好好好，你是个好孩子。”大伯母笑眯眯握住他的手，“我和你说啊，我们家小雨也是个顶好的孩子，学历相貌性格样样不差，从小到大追她的男孩都快排了一条街嘞，我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还有男生天天到楼下来给她送早餐......”
电梯门关上，缓缓下行，周围终于恢复安静。
下行时间不过短短几十秒，却仿佛过了几十分钟之久。
“穿这么少不冷吗？”身旁的人终于主动开口说了今天两人单独相处的第一句话。
“还好。”祝时雨没看他，望着前方夜幕，下意识拉了拉大衣裹紧，本能回答。
“我妈让我穿好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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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没两天，孟司意就主动约她见面。
孟司意去旁边的商店买了把伞，只买到一把。这场雨来得突然，店内的雨伞被抢售一空。
深冬的雨细细密密，伞面恰好遮住两个人，挡住冰凉雨丝，脚下却没那么妥帖，鞋子不免被雨水沾湿。
商场到家不过十分钟的路程，孟司意把她送到家门口，出声告别。
“伞留给你，我直接打车回去。”
“雨还没停，我到家了，你拿着用吧。”
祝时雨把伞推回，两人僵持几秒，他没有再拒绝。
“好。”
礼貌克制，进退有度。
一如他们今天的约会。
就像加了海盐的柠檬水，口感清淡，却又若有似无的浅浅回甘。
祝时雨目送孟司意背影消失在小区门口，她转身上楼，拿出钥匙打开门。
“还早。下次再说。”祝时雨低头换鞋，照例敷衍，祝母却已经急得从沙发上站起来，音量提高。
“下次是什么时候，每次问你都是这个回答！我告诉你，如果小孟这次不成，你就给我去工作，正好你小姨说市里的图书馆还缺一个人手，我让她帮忙把你安排进去。”
“妈！不是说好回来就不干涉我工作吗？”祝时雨扭头，皱起眉。
“当初说好的前提是你结婚嫁人，反正工作和成家，你必须选一个。”
“除了这个温北市，你哪都别想去！”最后是一句斩钉截铁的话。
熟悉的无力感深深从胸前涌起，所有争辩的话语在日积月累无可调和的矛盾下失去任何效力。
缓慢动作间，鞋柜角落的那双鞋子闯入眼中。
白色的系带小皮鞋，浅口，会露出一截纤细脚踝。
那时还没那么冷，她穿了半身格呢伞裙，撑着伞走出餐厅时，不小心踩到了路面积水的小坑。
细雨朦胧，风里裹挟着几分凉意。
礼貌，耐性，细致。
这是短短一个月来接触孟司意从他身上总结出的优点。
祝时雨不知不觉久久蹲在那，如同孟司意撑伞蹲在她脚边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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