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异常的饭局

　　 座落在大蒙山脚下的东山造纸厂，像一片乌云一样飘浮在东清河边。

　　 它自从开厂以来就产销两旺，规模越来越大。今天下午，它的二期扩建工程合作签约仪式在厂内举行，晚上就在厂部宾馆里宴请各方宾客。

　　 下午五点多钟，田长安怀着好奇心，坐在美女上司蒋梦颖的车子里，到东山造纸厂去赴宴。造纸厂没有邀请他，是蒋梦颖让他去的，所以他是去蹭饭的。

　　 田长安大学毕业后，来到前山村当大生村官，帮助村里脱贫致富奔小康，建设美丽乡村。因为成绩卓着，声誉良好，上个月并镇时，他被破格提拔为东山镇副镇长。从团县委副书记位置上提拔为东山镇镇长的蒋梦颖，让他分管环保、安全和招商引资工作。

　　 东山造纸厂规模很大，一道长长的全封闭围墙箍出一大片厂区，厂区的北侧有一片生活区。蒋梦颖的车子开进生活区，在漂亮新颖的厂部宾馆前面停好车，推开车门走出来。

　　 站在宾馆大堂门前迎宾的造纸厂厂长刘宏波，连忙热情地迎上来。参加今天签约仪式的东阳镇抓工业的副镇长陆少良，站在一旁给他们作介绍。

　　 他见了田长安，愣了一下，才把他们介绍给刘宏波：“刘厂长，这位美女，是我们东阳镇新来的镇长蒋梦颖。”

　　 “啊？”刘宏波夸张地张大眼睛打量着蒋梦颖，“这么年轻漂亮的镇长！简直像电影明星啊。”

　　 “刘厂长好。”蒋梦颖大方得体地跟他握手寒暄，“你们厂的规模很大啊，还要扩建，马上就要变成中型企业了。”

　　 刘宏波说：“我们是这样想，还希望蒋镇长多多支持啊。”

　　 陆少良又介绍田长安：“这个小帅哥，是我们镇新提拔的副镇长，叫田长安。”他的语气明显有看不起他的意思。

　　 刘宏波再次惊讶地“啊”出声来：“啊，看上去像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就是副镇长了？”

　　 蒋梦颖见田长安被说得有些尴尬，就介绍说：“刘厂长，田镇长是我们镇分管环保、安全和招商引资的副镇长。”

　　 田长安跟刘宏波握着手说：“刘厂长，不好意思，今天我是来蹭饭的。”

　　 刘宏波摇着田长安的手说：“田镇长，你分管环保，安全和招商引资，都跟我们有关，怎么是蹭饭呢？今天我们签订合作协议，不也是招商引资吗？嗯，只怪我们消息不灵通，不知道田镇长是我们的分管领导，没有打电话邀请，还望田镇长原谅啊。”

　　 田长安适度地笑着，没有说话。

　　 餐厅在宾馆二楼，一个大包房里摆了两张大圆桌。东边一桌是领导席，西边一桌是嘉宾席。镇高官周力涛带着人走进去，里边的人都站起来跟他打招呼，眼睛却盯在他后面的蒋梦颖身上。

　　 县里有关部门来了四名领导，但都是副职，级别都没有周力涛和蒋梦颖高。他们是正科级，其余到场领导都是副科级。以领导为中心，以官职大小排座次，这是酒宴上约定俗成的规定。

　　 周力涛和蒋梦颖被推让到领导桌的主位上，靠在一起。蒋梦颖想让开一些也不行。尽管圆桌面很大，但桌上坐着十二个人，还是挤得比较紧。

　　 蒋梦颖坐在周力涛的左侧，县工信局副局长朱为仁坐在他的右侧。蒋梦颖的左则是县发改委末位副主任宋宏星。

　　 田长安第一次以一个副科级领导的身份参加这样的晚宴，被按坐在同事陆少良的右侧。酒宴在刘宏波举起酒杯的感谢和祝贺声中开席。

　　 开始，大家都比较文明和规矩。蒋梦颖说喝饮料，就让她喝饮料。但几杯五粮液下肚，大家的脸上就泛起酒红色，桌上的酒文化便上来了。

　　 田长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酒桌上的动静，他是酒桌上最年轻的公务员，没有人在意他。大家的注意力全在周力涛H县里来的几个领导身上，目光则聚焦在蒋梦颖身上。好在这是深秋季节，蒋梦颖穿着一件米黄色的披风，把身上的凹凸部位遮浅了一些。否则，她的吸引力就会更强。

　　 “刘厂长，给蒋镇长倒酒。”朱为仁盯着蒋梦颖说，“蒋镇长，今天是东阳造纸厂合作签约成功的大喜日子，你身为一镇之长，地方父母官，不拿出点诚意来，态度有问题啊。”

　　 “对对，蒋镇长，从这个意义上说，你今晚必须喝酒。”县里来的几个领导也连声附和。

　　 发改委副主任宋宏星说：“态度要端正，哪怕喝醉也要喝。你不喝，就是看不起东阳造纸厂，看不起刘厂长啊。”

　　 这样一说，蒋梦颖就不能不喝了。她的手从杯子上拿开，刘宏波走过来给她倒红酒。

　　 蒋梦颖说：“少点少点，我不能喝。”

　　 但刘宏波不停，继续倒。蒋梦颖就伸出手去抬他手里的红酒瓶，刘宏波伸出右手去抓住她的右手，蒋梦颖敏感地把手一缩，不小心碰到自已的酒杯上，将红酒杯碰翻，红酒全部洒在旁边周力涛的裤裆里。

　　 “啊？不好意思，周书记，我不是故意的。”蒋梦颖吓得脸色通红，一迭连声给他打招呼。她边说边拿了桌上的小白毛巾，去给周力涛擦裤子上的红酒。

　　 周力涛没有愠怒，反而开心地笑着。他趁机抓住蒋梦颖纤细的右手，去擦自已裤裆里的红酒。蒋梦颖赶紧丢下小白毛巾，脸红到耳根，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田长安看在眼里，气在心里。他们这是在拿蒋梦颖开心，周力涛还趁机吃她豆腐。这是不尊重她的表现。

　　 他干咳一声说：“蒋镇长是不能喝酒的，吃酒要随意，不能强劝，强劝不好。”

　　 这话与桌上的气氛格格不入。大家都感到有些突兀，就转过头来看他。

　　 刘宏波重新给蒋梦颖的红酒杯里，倒了大半杯红酒。朱为仁又举起杯子说：“来，蒋镇长，我们碰一下杯。我干了，你随意。”他与蒋梦颖碰杯后，仰脖一饮而尽。

　　 蒋梦颖也能干了杯中酒，但田长安帮他说了不喝酒，她就不能喝，只轻轻抿了一小口。

　　 宋宏星笑着对周力涛说：“周书记，这次并镇，你搭配到这么漂亮一个搭档，要好好珍惜啊。她不能喝，你就帮她喝，这样才能搞好团结啊。你们两人要团结得像一个人一样，才能把东阳镇的工作搞好，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