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一日,太后午休后,有了下棋的兴致,凤仪便是陪着。虽然有七皇子的棋谱,凤仪究竟是不精通,很快便是拜于下风。
“听人说,你的棋艺不佳,哀家还不信,如今却是信了。”
“让太后见笑了。”
“这倒也无妨,听说你的琴、书、画皆是不凡,哀家倒不知道该不该信。”
“太后不嫌凤仪愚钝便好。”
“你这棋艺,颇有七皇子的做派,听闻你在赏雪会见过他。”
“是,凤仪离得远,且并未见过七皇子下棋。”
“得空,倒是让他教教你,日后陪着太子下棋,你也不至于太过狼狈。”
“是。”
二人正说着,般若却是走了进来,看了太后一眼,又看看凤仪。
“太后,凤仪去看看徐姑姑准备的膳食好了没。”
“你且留下,派个丫头过去便是了,外面天寒地冻,竟又是下雪了。”
“是。”凤仪说着便是支使了云蓉出去。
“有什么事就说吧。”
“是极南特使的事,已经是下狱,因着年下,皇上网开一面,免了死刑。皇上还罢免责罚了负责极南事务的几位官吏,连带着尚食局的一干人等,皆有处罚。”
“所为何事?”
“听说是德妃。此次极南特使特供了一批提子,因数量不多,皇上只赏赐了皇后、德妃、如妃、淑妃几人,好像太子和八皇子也有。”
“前几日皇上倒是跟哀家提了提,只因哀家病着,便让皇上不必给哀家留着。”
“是了。但是德妃发现提子无子,一怒之下,便是闹到了皇上那里。”
“这也是下面的人不小心,德妃素来在乎这些,这不是公然诅咒她吗?连带着连累哀家的孙儿,皇上责罚的不冤。”
“是。不过,其他妃嫔那里倒是没有发现提子无子。”
“这就是了,由不得德妃生气。”
“还有一件事――”般若看了一眼凤仪。
“你说的是太子送给凤仪的无子提子吧。”
“是。”
“太子也是无心,你不必在意。”
“是,凤仪不敢。”
“如今,已经有人为你出气了。”太后深深的看了凤仪一眼,闭上了眼睛。凤仪知道太后是要休息了,当下便是退了出去。虽然对太后的最后一句话很是不解,但也不能多问。
凤仪方走出太后的寝殿,便发现云蓉已经是在此等候了。
“可是徐姑姑的膳食准备好了?”徐姑姑为太后准备的是药膳,自然是为了太后的身体考虑。以徐姑姑的医术,太后并无不妥,只是年纪大了,须得好好养着。
“膳食已然准备好了,现下只是热着。”
“那你一脸焦急的所为何事?”
“太子――”
原来是太子今日给太后请安后,并未离去,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凤仪所住的殿外,当下被一株墨梅吸引,便驻足观赏,只这一驻足,便是现在还未离去。
太子向来知道太后的习惯,虽然午睡了,太后总还要密目养神一段时间,是为修行,这段时间是不许外人打扰的。按理说,从太后醒来,太子便来请安,太后与凤仪的棋局结束,已然是过了近一个时辰,这太子竟是这么悠闲吗?历来年下事多,连宁家家主都是颇为忙碌,太子不至于如此闲散吧。
凤仪不再多想,匆匆回了自己的住所,太子果然停在一株墨梅下。那株墨梅凤仪也是极为喜欢,虽不全是墨色,已经是让人颇为欢喜了。
“凤仪见过太子。”
“免礼。你住的地方倒别致,我常来给太后请安,便是连这一株墨梅都未发现。”
“太子日理万机,岂会注意这些小女儿态的东西。”
“你竟是小女儿吗?”
“太子说笑了。”
“我带了些好东西,一起看看。外面颇冷,你不请我进去吗?”
现在倒是觉得冷了,那还不是在外面待了一个时辰!
“太子请。”
凤仪居住的本是永宁宫的一部分,自然是可以请太子进去,且只是请太子进殿,到处都是宫人,倒不怕有人闲话。
太子坐下,凤仪坐于下首,二人保持着礼仪的距离。
“小成子。”
“是。”
跟在太子身边的太监立即将自己随身提的锦盒放在了桌子上,打开来,里面是一些提子,与上一次的似乎并无不同,凤仪不知道太子所为何意,便是看向他。
“这提子委实难得,你不尝尝?”
见太子如此说,联想到德妃之事,凤仪少不得尝了尝。原以为是无子,不曾想一口咬下去,倒是咯了牙。
“竟然有子!”凤仪失声说了出来。
“确实是有。”太子笑道。
凤仪不自觉的抬头,恰好看到他的笑容,一时竟是呆了。他一笑,眼里的深邃全化为柔和,闪闪发光,让人一时移不开脸去。
“我的脸上可是有花?”见凤仪长久盯着自己,太子不免尴尬。
“啊――没有,这提子甚好,甚好。”
“这盒子也莫丢了,也许内有乾坤。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是,恭送太子。”
“哦,差点忘了。上次赏雪会,母后出了一道诗,如今选出了五首,因着父皇年下繁忙,这差事便交由了我和七弟,到时候,前五的诗作者都会入宫,你也在其中,且等着吧。”
“是,凤仪明白。”
太子说完,便是去了,那小成子看了一眼锦盒,对凤仪使了个眼色,慌忙跟了上去。
按照三公主跟凤仪所提,这一次的前三是要争夺洛阳三绝的排名的。这排名自然是洛阳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所选,至于其他未入选的女子,是可以向这前三名挑战的,若是赢了,便可以代替她的位置。听闻三公主禀明了皇上和皇后,将这评选定在了冬至的第二天,一直到除夕的前夜,得票高者获胜。至于投票的方法,三公主倒是没有具体说,想着应该还没有具体的措施。眼见着冬至也是近了,恐怕这几日也就有了流程了。
凤仪提着锦盒入了自己内室,将云蓉支了出去,伸手将里面的提子悉数取出,置于果盘内,而后便是拿着这锦盒观察了一番,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见太子和小成子的神色,这锦盒确实该有奇妙之处的。莫非是自己愚笨,竟是看不出来吗?
凤仪仔细摆弄了一番,仍未发现特别之处,及至用手敲了敲盒底,始发觉异常,听这声音,盒底应是空的。凤仪大喜过望,将那锦盒侧了过来,拨开盒底,果然内有乾坤。凤仪拨开妨碍之物,盒内之物方真真切切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竟是数粒红豆。这太子,当真是清奇,连送的礼物都是与众不同。
凤仪仔细数了数,那红豆正是七颗,也不知道有什么寓意。眼看着快到侍奉太后的时辰,凤仪也不再多想,拿出随身携带的香囊,将那七颗莫名其妙的红豆装了进去,复又将香囊系好,起身往太后的寝殿而去。
她系香囊的时候,双手微抖,差一点将里面的红豆洒出来。凤仪强作镇定,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