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别丢下我
“住手。”黑暗中,程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飞快脱下高跟鞋,精准地砸向周华的手腕,“你敢伤他,你就死定了。”
周华虽然没防备,但到底有经验,匕首歪了方向,划破了席靳言的衣服,也不知道是这一刀的刺激,还是程甜的出现,让席靳言忽然从迷茫的噩梦中醒来,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妈妈!”
“言言,宝贝……妈妈在这里。”程甜什么都顾不上,赤着脚跑过来,一手却不动声色地推开了跟在身后的小小身影,看了一眼紧跟在周华身后的席慕沉,她低声道:“找机会藏起来。”
黑暗中,四宝穿着黑色的小卫衣,担心的看了一眼席靳言,一咬牙匆匆离开,虽然程甜没有说明白,但是他已经明白了妈咪的意思。
这个地下停车场,势必要在他的掌控下,让周华一点外界的信号都接收不到,彻底陷入焦躁的情绪当中。
这样,程甜这个心理医生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周华,你现在没有杀人,也没有酿成大错,还有回旋的余地。”程甜小心翼翼地接近周华,同席慕沉没有任何眼神交流,一副放松的弱小的姿态,以此最大程度的降低周华的戒心,“你以前好歹也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总不能因为刘玉的三两句话,就断送了下半生吧。”
周华眸光一闪,“程甜,你没必要挑拨离间。”
“我不是挑拨离间,只是在陈述事实。”程甜也不意外他怎么迅速认出自己的,慢吞吞地说,“席靳言是席家的太子爷,身份孰轻孰重,你杀了他,就完全没有退路了。你想活着,想和刘玉再续前缘,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还活着。”
“想想刘玉,想想你们之间多年的感情。她还在等你回去,你现在杀人,等于自断退路。”
“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人质,让我跟你一起。我知道,你现在压根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你很强大,所以嫌弃这个小孩碍事。”程甜一步步接近,“我可以帮你抱着他,控制住他,不让他发脾气,挣扎,我们护送你安全离开,绝对不让席慕沉有可乘之机。”
医院那边有五宝和胡鲤,她实在担心这边的情况,所以才带着四宝赶过来,没想到正好碰到周华抓着大宝上车。
早在医院时,四宝就及时跟她说了一些情况,所以对周华这个人,她虽然没有太详细的了解,但只是通过这片刻的观察,也能得到许多细节性的判断。
极端的自傲,狂躁,霸道,甚至是睥睨众生的不屑一顾,都让周华时时刻刻保持着破釜沉舟的处事风格,宛如亡命之徒。
但这种人,也有弱点。
周华的弱点,就在于他有了牵挂,他还不想死,甚至想活得逍遥自在。
人命在他眼里不值钱,但是他自己这条命,却在提起刘玉时,变得分外珍贵。
这不仅仅是感情的羁绊,对于这种极端固执霸道的人而言,刘玉还是他的朱砂痣,和意难平。
“你和刘玉在一起,应该知道我和席慕沉的关系吧?”见周华露出片刻的犹豫,程甜立刻趁热打铁,毫不脸红的说,“他十分迷恋我,甚至不惜为了我,背弃言言的亲生母亲,放弃整个顾家。你有我们两个做人质,才能更好的掣肘他,也多了一个筹码。”
席慕沉深深看她一眼,因为地下车场没有什么灯光,一片黑暗中,却觉得程甜似乎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相遇,只借着入口处透出来的点点光芒,一错即开,很快就落回了原处。
“程甜,不要自作主张。”席慕沉不悦道。
他刚说完,周华猛地就动作了,一手把席靳言扔到了程甜怀里,在她手忙脚乱的时候,反手拽着程甜的肩膀,将人粗暴地推进车里,“多一个人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最好别耍花招,我不怕死人,也更喜欢杀人。”
席靳言张嘴就要嘶吼,死死的抓住程甜的衣服,似乎对‘杀人’两个字相当敏感,不断地喊:“救命……妈妈……不要……”
“言言……大宝……妈妈在,我会救你的。我们不会有事的。”程甜不断地亲吻着小家伙的脸庞,心痛到极点。
看大宝情况就知道他发病了,而且周华报了必杀之心,根本没打算放过她和大宝任何一个。
于是程甜在周华开门时,不动声色地伸腿挡了一下,余光扫见一抹身影掠过,这才松了一口气,口中不忘和追过来的席慕沉说话,“席慕沉,你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刺激他。我和言言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你放我们走。”
席慕沉紧紧扣住车门,“我不会追杀你,周华,我跟着你们到码头,上了船,你就放人。”
“你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爱跟你就跟。”周华冷笑一声,恨恨地关上车门,夹住了程甜的腿,还冲她笑得猖狂:“谁准你说话了!给我闭嘴。”
程甜疼的倒吸一口冷气,连忙缩回腿,却没有表现出太过痛苦的表情,省得刺激到席靳言的情绪:“大宝,妈妈没事,没事的……”
席慕沉脸色猛地一沉,大拳头攥得紧紧的,用了极大的忍耐力,才控制着自己没有立刻冲上去将嚣张的周华撕碎,冷声警告道,“我放你走的前提,是不要伤害他们。”
顿了顿,他隔着窗户安慰席靳言,“儿子,相信我。不会再出现上次那样的事情。这一次,爸爸和……妈妈,守着你。”
“妈妈……”席靳言埋在程甜怀里,都不去看席慕沉一眼,但心里知道爸爸在车外,妈妈在抱着他,当年顾晓晓丢下他不管的场景在脑海中交替出现,和程甜带着香味的怀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小家伙的神经一会紧绷,一会儿放松,仿佛置身于时光机,在光明和黑暗中不断拉挎着。
“爸爸,妈妈……痛,好黑……”席靳言不断地呢喃着这样的称呼,颤抖的身体时而加剧哆嗦,时而僵硬如木头,“别走,别……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