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蝙蝠灵感
回到旅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上三三两两地走着人,路灯要熄不熄的,偶尔还会闪两下。但这并不能阻挡年轻人的热情,刚回家没多久的少女少年们嘻嘻哈哈地结队跑过,充满了令人艳羡的青春气息。
杰森看了一眼楼下嘻嘻哈哈跑过去的同龄人们,心说他才不会这么傻呢,瞎乐。
赫尔淮斯铺好两个人的床,招呼他去洗澡:“睡衣在里面,快去洗。”
小旅馆可能是经费不足,热水不能保证全天提供,早上七点到九点,中午十二点到一点,晚上八点到十点,过时不候。
这很可能也是他们小镇游客少的原因之一。
有没有热水赫尔淮斯不在意,冰碴子掺水都没有问题,但杰森不可以。人类很脆弱,需要轻拿轻放细心呵护,洗冷水澡会感冒的。
轻拿轻放细心呵护・杰森:“好咧!”
按照平时的流程,洗完澡以后两个人就该睡了。
杰森的睡眠质量在复活后得到了显著提高,几乎是沾到枕头就睡了,秒睡了解一下。
赫尔淮斯是半个概念神明,睡不睡觉都无所谓,他睡觉更多的时候是在闭目养神放空大脑,这算是他难得的空闲时光了。可是今天晚上,他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循环播放着“杰森的生日礼物到底该送什么”这个为难了他一个下午的问题。
洗完澡出来的杰森用地狱火熟练地给自己燎干了头发,随便扒拉了两下,他向赫尔淮斯说了一声晚安,然后利落地钻进了被子里。
不出十秒,少年已经愉快地打起了小呼噜。
翻来覆去睡不着怎么也清不空大脑的赫尔淮斯:……有一点点羡慕。
明天就是杰森的生日了,但他本人一点数都没有,早把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一起忘干净了。
#过什么生日,不如睡觉#
赫尔淮斯又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抱着手,一副思考神生的严肃模样。
“该送什么生日礼物”这个问题成功地难倒了冥王,也是很骄傲了。
突然,他灵光一闪:杰森的梦!
还记得杰森说的那个梦吗?他说那个梦里有一只总是用蝠翼把他包起来的大蝙蝠,在梦里都能梦见蝙蝠,可见是对蝙蝠爱得深沉了。
奥娜薇娅说过,杰森没有失忆之前很爱他的养父,即使失忆了,他对布鲁斯・韦恩也有天然的好感。看到布鲁斯・韦恩不理他,他还会失落,然后心情持续低落好几天。
赫尔淮斯是不想要一个蝙蝠式死神,哪怕奥娜薇娅不说,他也知道蝙蝠侠之于杰森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少年敬仰且深爱着这个伟大的英雄、他的养父。
送一只蝙蝠侠给杰森是不可能的,这个……即使他是冥王,也送不起,伟大的英雄应该歌颂和赞美,而不是轻视怠慢。
他决定送杰森一个蝙蝠玩偶,照着蝙蝠侠的蝙蝠标志做,他亲手做。
深夜十二点,在杰森少年愉快的小呼噜声中,赫尔淮斯戴上耳机,支起手机,手上穿针引线剪刀裁布,跟着视频教程走。
冥王心灵手巧,很快就学会了如何制作一个玩偶。他把试手的普通玩偶布料扔进突然出现不知通向何处的传送通道里,取出真正的玩偶材料,开始制作。
裁样的布料不是布料,而是一种魔兽的皮,这种魔兽生活在埃特那山上的,长得像人类世界的犀牛,但没有角。它的皮像黑丝绸一样顺滑,摸上去是自带温度的,且会随着周围温度的降低而升高。这种皮手感好,防御力也不低,可以抵住地狱火的冲击,不过次数不多,还有一定的魔法反弹效果。
塞进去撑形的“棉花”不是棉花,而是金苹果树的叶子。金苹果树的叶子是双面色的,一面深绿,一面黄金(真・黄金),自然掉落的叶子是柔软的,像棉絮一样软乎乎。它不仅自带金苹果馥郁的香气,还有凝神固魂的作用,也有一定的治愈能力。
缝合用的线是废弃的命运线,材质和命运金剪刀一样,在银色死灵深渊里浸泡过,有灵魂防御的能力,也有轻微的干预命运之力,比如……转转运什么的。
赫尔淮斯用自己的神力凝出一根针来,穿着命运线就开始缝两张裁好的兽皮。
窗外有微弱的路灯灯光,穿过两层窗帘,基本照不进屋里来。房间里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是赫尔淮斯那双奇异美丽的眼睛。他坐在黑暗里,手里缝着要送给杰森的礼物,没心没肺忘了自己生日的少年已经开始踢被子了,他还得顺手给他盖被子。
还说不是小孩子……
赫尔淮斯嘴角噙着笑,抽空摸了摸少年胡乱支棱的红发,发质软软的,有点儿不符合少年的长相。
自从杰森去了冥界,赫尔淮斯尽用好东西养着他,原本瘦瘦小小的少年像施足了肥的树苗似的,不仅身高窜上去七八厘米,从只有赫尔淮斯的锁骨高到现在和赫尔淮斯的鼻子持平高度,脸上也有肉了,还有一点点婴儿肥。
奥娜薇娅见了还感叹:“比阿福养得还好!”
#阿尔弗雷德#
#养育了一窝大蝙蝠小蝙蝠的男人#
#齐人之蝠#
#蝙蝠家食物链最顶端#
赫尔淮斯看着手里慢慢成型的蝙蝠玩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他的母亲,自他醒来后,繁多的事务让他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
他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一个样式,带帽子的宽大外袍,束袖的长袍,颜色大部分都是黑色和银灰色。
唯独有一件长袍,它是浅蓝色的,用银线绣出的稻禾纹边,这是他母亲做的。冥后泊尔塞福涅是谷种与春之女神,她喜爱这些自然的纹饰,她自己的衣裙上都有这些纹边。但她很少给赫尔淮斯做衣服,那也是唯一一件。
母亲是从前是什么样子的,赫尔淮斯不知道,母亲也很少在他面前提起她的从前,他只能在母亲和父亲吵架的时候听见几句。他知道,他的母亲不愿意谈起这些事情,所以他从来不会问。
母亲和父亲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他们经常吵架,有时会升级为打架。是的,他的父母不论吵架还是打架,从来不会避着他,有些时候还在吃饭就莫名其妙地吵起来了,一般以他的母亲把盘子摔在他的父亲脸上而宣告结束。
赫尔淮斯很早以前就知道他的母亲和父亲的事情就是一个烂摊子,当事人都扯都扯不清,旁人又怎么分说呢?
父亲抢来了母亲,这要是放在现在的人类世界里,估计就是一个铁窗泪了。更荒唐的是,这类事情在奥林匹斯神系还不少,而且层出不穷,还是神王带的头。
呵,活该诸神黄昏。
跟神王宙斯比起来,赫尔淮斯的父亲哈迪斯算得上是奥林匹斯神系比较干净的神明了。神王带头搞婚外恋,私生儿女五百多个,这么一对比,他的父亲真的算是干净的了,至少他没有给他的儿子搞出一个或这几个私生弟弟妹妹。
哈迪斯的情人被爆出具体身份和姓名的只有两个,没有爆出具体身份和姓名的……可能有很多,也可能一个都没有,谁知道呢?
那两个情人赫尔淮斯也知道,他还见过其中一个。
一个是哭河之神科库托斯的女儿明塔,她是一位水泽仙女。本来众星捧月,有许多男神追求,她偏偏瞎了眼看上了冥王哈迪斯。
在泊尔塞福涅还只是谷种与春之女神的时候,明塔就已经是哈迪斯身边的情人了。因为哈迪斯对她的宠爱,她渐渐坚信空缺的冥后之位一定会落在自己头上。然而,突然有一天,哈迪斯像被鬼附身了一样,将埃特那山的谷种与春之女神泊尔塞福涅抢回了冥界。他不顾泊尔塞福涅的挣扎反抗,当天就宣布立为她冥后,一生只会有这一个妻子。
明塔被妒火烧红了眼睛,怒极之下到处传扬说自己比珀耳塞福涅美丽高贵数十倍,总有一天哈迪斯会认清泊尔塞福涅的真面目,然后回到自己身边,甚至还扬言要将珀耳塞福涅扫地出门。
无力反抗是一回事,被践踏了尊严又是一回事,愤怒的珀耳塞福涅当即找上了口出狂言的明塔,她们展开了一场大战。最终,不敌泊尔塞福涅的明塔被踩成了尘土。
哈迪斯不敢当着她的面做什么,只能在妻子离开后,他让已经变成尘土的情人于骨灰中长出了薄荷草。明塔的灵魂就附着在薄荷草上,但她再不敢挑战泊尔塞福涅的权威,和哈迪斯相见也是偷偷摸摸的。
这到底是令神落泪的绝美爱情,还是色迷心窍和贪恋高位的你好我好,就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心里最清楚了。
赫尔淮斯见过明塔,也就一眼,还是他去他母亲寝宫拿冥王印的时候不经意间的一眼。
明塔一见到他就跟见到什么毁天灭地的邪神似的,吓得灵魂都消散了两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出现。诸神黄昏降临后,她没了哈迪斯的神力护养,早早的便彻底消亡了。
另一个是海洋女神琉刻,她是三千大洋神女之一,宁芙中相当美丽的一个,是河流海洋之神俄刻阿诺斯与沧海女神泰西丝的女儿。她原本是一位自由自在的海洋女神,那时的人类称她为海仙女。但是,恰巧路过那片海域的哈迪斯一眼就爱上了琉刻,并将她带往福岛。
――赫尔淮斯将这样的一见钟情称为“色迷心窍”“死不要脸”。
可琉刻不爱哈迪斯,这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恩宠,但对她而言,这无疑是一场灾难。她不是永生的女神,被迫离开了自己出生和生活的地方,被永远困在这陌生的福岛,她的羽翼被无情地折断了。刻琉日日思念着从前的生活和无法相见的亲朋好友,常常泪流满面,最终忧郁而死。
哈迪斯是个不干人事的,他非但没有把琉刻的遗体送回她生活的地方,还将死去的琉刻变成了白杨树,并且厚颜无耻地宣称这是为了纪念他们的爱情,将白杨树定义为自己的圣树。
呵呵,爱情?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呸#
泊尔塞福涅从前并不知道这件事,后来有一次她跟几个海洋女神聊天的时候,听到她们有感而发提起了悲惨的琉刻。她当时就怒了,手里的扇子都掰断了,琉刻和她同病相怜,都是被哈迪斯强行抢回来的!
别说是和刻琉同病相怜的母亲,赫尔淮斯都想大逆不道地打他的父亲了,反正弑父这种事情是奥林匹斯神系的传统,多他一个不算多。
当天晚上,泊尔塞福涅一回来二话不说就跟哈迪斯打了起来,一边打一边厉声骂他不要脸。第二天,她带走了变成白杨树的琉刻,将琉刻送回了她生活的那片海域。
在树干浸入水中的那一瞬间,挺拔的白杨树就变成了海面上漂浮的泡沫,并逐渐消失在了晨光里。
此时,泊尔塞福涅的耳边传来了歌声。
那是琉刻的歌声。
不一会儿,海平面上传来了其他海洋女神的歌声,它们合成一片,悠扬美妙,令人沉醉。
泊尔塞福涅将这歌声收藏了起来,并沉迷了很久,后来她把它送给了赫尔淮斯,赫尔淮斯又将这歌声送给了杰森当睡前安眠曲。
――杰森刚复活的那两个星期状态不好,经常失眠,还总会做一些不记得内容的噩梦。赫尔淮斯想了许久,某一天他从一位母亲亡灵那里得到了灵感,在私库里翻找了好半天,才把装着海洋女神歌声的黑色海螺找出来。现在杰森也带着它,缩小到小拇指指甲大小,挂在脖子上当项链,随时可以拿出来听一听。
还别说,海洋女神的歌声比塞壬的歌声要好听很多,没有让人头晕目眩的诱惑力量,只有安宁和喜悦,还有自由的高呼。
重归故里,重获自由,自然是高兴的。
赫尔淮斯厌恶奥林匹斯神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了。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天大的恩赐,从不在意别人的意愿。他很庆幸自己从诞生起就被死亡剥离了奥林匹斯神系,只和奥林匹斯神系剩下名义上的关系。
所以,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暗自发誓,他以后若是拥有了爱情,一定会从一而终。
奥林匹斯神系放荡不羁爱自由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是死亡的继承人,不干这种无耻的事情。
赫尔淮斯对他父亲的鄙视和对奥林匹斯神系淫.乱的厌恶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在这一方面,他和他的母亲是一个阵营的。
奥林匹斯众神不敢对他有微词,背后讲他坏话是会被死亡听到的。他的母亲被他的父亲护得滴水不漏,别说骂,说句不好听的都会被冥王追着打,这也是他父亲在他母亲那里唯一的作用了。
冥王哈迪斯有情人,冥后泊尔塞福涅也有情人,而且尤其喜欢半羊人,还正大光明地养在冥后宫殿里。每次被哈迪斯撞见了,都会有一个色迷心窍的半羊人惨死,到这并没有什么用,半羊人数量多,养一个杀一个完全没有问题。
有那么一段时间,赫尔淮斯从垂死之地回来,带着一份礼物想送给他的母亲。结果一进冥后宫殿的大门,他就看到了十几个半羊人众星捧月一般地将他的母亲拱卫在中心,端茶的端茶,喂葡萄的喂葡萄,捏脸捶背的捏脸捶背,一个个殷勤得不得了。
后来?
后来她的母亲亲自动手杀死了那十几个半羊人,动怒的理由是脏了她宝贝儿子的眼睛。
从此之后,赫尔淮斯再也没有去过他母亲的宫殿,生怕再撞见什么不得了的画面。
在诸神黄昏来临之前,他的父亲想要给他的母亲最后一个亲吻,可惜他的母亲并不想接受这个最后的亲吻,美丽的谷种与春之女神发出了被抢回冥界之后最畅快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自由了!我终于自由了!”
泊尔塞福涅紧紧地拥抱了她心爱的孩子,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即将关闭的冥后宫殿中。
手都伸出去了的哈迪斯:……
围观全程的赫尔淮斯:哈。
这明明是悲痛的永别现场,为什么会充满了欢乐气氛呢?
如果不是因为哈迪斯是他的父亲,赫尔淮斯简直要当着他的面笑出声了。
赫尔淮斯一直觉得,他的母亲对他的父亲还是有爱的,比起以前一见面就恨不得能一刀捅死了事,到现在偶尔还能给一个笑脸,这难道不是爱吗?他的母亲已经对他的父亲很好了。
#有一种爱叫做老娘懒得再捅你一刀#
#麻溜地滚#
这就是时间的魔法,呵呵。
奥林匹斯神系的爱情就是这么的令人窒息,让人不禁疯狂拒绝。
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
赫尔淮斯每每想起这件事,都会由衷地感叹:还好我已经和奥林匹斯神系没有多大关系了,感谢死亡!
呵呵。
送给整个奥林匹斯神系。
至于这个笑脸究竟是嘲笑还是冷笑,就要看他的母亲心情怎么样了。心情好,是嘲笑,心情不好,是冷笑,往往还会免费赠送他父亲一个巴掌。
说他父亲哈迪斯被鬼附身了是一点没错,每一次打架,即使他的力量远在他母亲泊尔塞福涅之上,赫尔淮斯也从来没见过他还过一次手。只有在吵架的时候,威严不可侵犯的冥王哈迪斯才会勇敢还两次嘴,但很多时候是不可能吵得过的。
理亏的是谁?
哈迪斯。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还嘴?
没有!
自己不干人事,就不要怪别人不拿你当人。
都是自找的!
赫尔淮斯叹息了一声,不再去想他家那一烂摊子糟心事,专心缝制手里的蝙蝠玩偶。
蝙蝠玩偶很快就做好了,线头被抹平,整只玩偶浑然一体……就是胖了点儿。
赫尔淮斯捏了捏胖乎乎的蝙蝠玩偶,它不仅可以当抱枕,也可以用来当枕头,乍一看威武霸气,仔细一看……还挺可爱的。
……金苹果树叶塞多了。
算了,不管了,就这样吧,好歹是他做的第一个玩偶,可以打九分,留下一分日后好提升。
赫尔淮斯把蝙蝠玩偶放在腿边,从特意撕裂出来的空间里取出一颗巴掌大的火山晶,五指上燃起温度骇人的地狱火,徒手把火山晶捏成了一个尺寸合适的礼盒。
他拉开窗帘,幽幽的月光洒了进来,银发神明纤长的手指在月光中一揽,一根由月光织成的丝带落在了他手心里。
他重新拉上窗帘,先把蝙蝠玩偶放进盒子里,再盖上盒盖,然后缠绕丝带,最后系好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完美!
赫尔淮斯将礼盒放回空间里,准备明天一早送给杰森。
他一身轻松地转头一看,少年又把被子踢到地上去了,整个人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呼噜声非常的愉快。
赫尔淮斯猜测,杰森估计是梦到被放养在冥界的苏茜了,还是长大了的可以带着他一起飞的那种。
“果然还是小孩子。”赫尔淮斯失笑,随手将垂落胸前的头发撩到身后,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被子,抖一抖,仔仔细细地给少年盖回去。
“呜――”
杰森在枕头上蹭了蹭,翻了一个身,留给赫尔淮斯一个背影。
赫尔淮斯摸了摸少年支棱乱立的头发,把被子提到他脖子那儿,给他掖好。夜里凉,不盖好被子,容易着凉。
做完这一切后,赫尔淮斯坐回了自己的床上,他闭上眼睛,周身神力升腾,如夜幕星河旋舞,虚幻不真实,非人间可见。
*
杰森在清晨中的阳光里醒来,温暖的阳光在他脸上跳跃,他嘟囔了两句,拉起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
赫尔淮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每天清晨都会上演的一幕,他再一次确定,少年真的很像猫,还是一只逐渐娇气化的猫,前提是不要把他惹毛了。
死神镰刀警告.jpg
超凶!
赖了一会儿床,杰森淅淅索索地从被子里坚强地爬了出来,红色的短发胡乱支棱在头上,眼睛里迷迷糊糊的,掩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看着坐在床上看书的赫尔淮斯,说:“早上好,赫尔!”
赫尔淮斯还给他一个微笑:“早上好,杰森。”
杰森用力搓了两下脸,精神抖擞地赤着脚冲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卫生间里传出了他洗漱时的水声。洗漱完毕的少年在卫生间里迅速完成了换衣服的过程,赤着脚出来,又提着鞋子赤着脚走回去。
等杰森坐到赫尔淮斯旁边伸头过来看他在看什么书的时候,他已经换好了今天的衣服,鞋子都是新的,手上戴着赫尔淮斯来时给他的定位手链。
“你在看什么?”
赫尔淮斯把封面展示给他看:“是你推荐给我看的书。”
――是《小王子》。
之前,奥娜薇娅给杰森送来了一整个集装箱的书,杰森在里面挑挑拣拣,推荐给了赫尔淮斯四百多本他觉得超好看的书,《小王子》就是其中之一。
在冥界的时候,赫尔淮斯很忙,即使他把不重要的案简交给了低位死神们处理,必须要他亲自处理的案简也有很多。杰森推荐给他看的那些书,他也就只有在陪着杰森喝下午茶的时候看看,其他的时间都在奋笔疾书火冒三丈。
《小王子》这本书,赫尔淮斯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觉得它是一本童话,等他看了两页了,他忽然觉得……还不错。
他现在看的这一页里有一句话被杰森用红笔划了起来:
【狐狸说:“对我来说,你还只是一个小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样用不着我。对你来说,我也不过是一只狐狸,和其他千万只狐狸一样。但是,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对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彼此的唯一吗?
赫尔淮斯的余光扫到了少年含笑的嘴角,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杰森,对你而言,我也是唯一吗?”
杰森愣了一下,微微抬起头,望进了银发神明奇异美丽的眼睛里,那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他斩钉截铁地点头:“当然!”
赫尔淮斯独一无二,他是奥林匹斯神系最特殊的存在,名义上他是冥王哈迪斯和冥后泊尔塞福涅的儿子,是奥林匹斯第四代神明。可实际上,他和奥林匹斯神系也就只有这名义上的关系了,他是死亡的继承人,是半个概念神明。
他在奥林匹斯神系有着众星捧月般的地位,能和他真正做朋友的却只有一个太阳神阿波罗,别的神明都害怕他畏惧他忌惮他,那样很没有意思。
在遇到杰森之前,没有人尝试过靠近他,哪怕是他唯一的朋友阿波罗,太阳神有着他自己固有的矜持,应该就是东方所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吧。
谁规定过神明必须永远待在神坛上?
赫尔淮斯不愿意待在高高在上的神坛上,奥林匹斯神系的高高在上让他无时无刻不觉得荒唐可笑。
万生万物在死亡面前都是平等的,有罪必罚,至善必扬。神明又怎么样?没有哪个神明是真正永生的,无尽家族的七大概念神明都不敢夸口他们能够永生。永生这个词本来就只是一个向往,茫茫宇宙,没有永远不变的东西。
比起神明,赫尔淮斯更愿意去学着做一个“人”。
为什么金色的灵魂在人类世界有那么多?为什么奥林匹斯神系逐渐走向堕落?为什么诸神黄昏会降临?
人类渺小,但他们称得上伟大。
每一个种族,都有好有坏、有善有恶,一竿子打死本来就不对,凭什么神明看不起人类?古今中外,有多少人类弑神的例子?
诸神黄昏毁灭了眼高于顶的奥林匹斯神系,一部分善良的神明为那些堕落淫.乱的神明陪了葬,奥林匹斯神系在成为一个辉煌的历史的同时,也把脸丢得整个大地家喻户晓了。兴致勃勃的后人们只能在诸多遗迹中追寻这个历史的只字片语,只能在还有奥林匹斯神系正义的光芒的神奇女侠戴安娜身上看到这个历史正义的一面。
赫尔淮斯不是奥林匹斯神系的神明,他早已经被死亡从这个神系剥离,他也在为此而庆幸。
戴安娜厌恶这样的神系,他也一样。
做“人”不好吗?
除了死亡,再没有一个人像杰森这样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你是我的唯一。
他不禁暗自问自己:阿波罗是朋友,那杰森呢?只是人间死神吗?
――不,那不一样,杰森不一样。
赫尔淮斯的心脏总是静止不跳的,但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跳动了,还跳得有点快。
他模模糊糊地察觉到了一些无法理解却破天荒地不敢再去深思的东西,他眼神飘忽地移开了目光,略有些慌乱地放下书,把礼盒从空间里取出来,直接放进一直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少年怀里:“……生日快乐,这是礼物。”
杰森看了看怀里的礼盒,愣了一会儿,慢慢地睁大了眼睛。
生日?
今天是他的生日吗?
他难以置信地取出自己的亡灵卷,翻到了他的诞生年月日记录……果然,他已经把自己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净了。
赫尔居然记得!
杰森顿时信心大增,这样一看,他不是没有机会的!
赫尔淮斯不自然地往另一边挪了挪:“你,你不打开看看吗?”
“看!当然看!”
回过神来的杰森迫不及待地解开蝴蝶结,打开了自带温度的红色礼盒,扑面而来的灵魂之力让他仿佛掉入了温泉中,浑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他定睛一看,欣喜的眼神里却带上了几分疑惑,这是什么?
他看了看面无异常的赫尔淮斯,将“赫尔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踢飞,伸手把礼盒里的蝙蝠玩偶拿了出来,捏了捏……软乎乎的,还挺好摸的。
可是……这是什么啊?
难道这是一个新武器吗?如果是,那要怎么用?直接照着敌人的脑袋丢过去吗?
一次性的?
不应当啊!
赫尔淮斯看出了他的疑惑,开口解释道:“这是一个玩偶。你昨天不是说在梦里梦到蝙蝠了吗?我想着,既然蝙蝠能给你带来安全感和归属感,我又想不出究竟送你什么好,干脆就对照着蝙蝠侠的标志做了一个蝙蝠玩偶。”说着,他把制作蝙蝠玩偶的材料都仔细说了一遍,“你经常抱着,对你的灵魂有好处。”
闻言,杰森立马把蝙蝠玩偶抱进了怀里,笑得眉眼弯弯,头发丝上都洋溢着开心两个字:“谢谢赫尔,我很喜欢!”
这可是赫尔为他亲手做的,他得抱紧一点!
看见少年是真的喜欢,而不是装出来敷衍安慰自己的,赫尔淮斯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微微紧绷的脊背也放松了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手做礼物送给别人呢。
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一个问题浮上心头:
下一次杰森生日,他该送什么礼物?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令神头秃的问题它永不停息#
#忧愁#
*
午夜时分的哥谭,低沉的蝙蝠车轰鸣声准时响起,它今晚的目的地是――
阿卡姆精神病院。
自从哥谭意志开始发威,哥谭的犯罪率像高台跳水一样猛降,且水花四溅,隔不了几天就开始隔空爆炒众反派。
众反派们仿佛祖坟被刨气运被绝,著名的阿卡姆常住居民们纷纷中了“头彩”,被不知名原因彻底锁死,只能在鼻青脸肿的空隙里激情呼唤蝙蝠侠。但无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疯狂刨地式找原因不成,人先被三百六十度后空翻摩擦在地。
蝙蝠侠很忙,忙着统计战损,没空来管飞舞的反派。
从众反派莫名其妙开始集体倒血霉的那天起,他们的人生就像不断落落落落落落落的过山车一样,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多来几次后,嚣张如小丑都只能暂时蛰伏起来。
几个月下来,终于还是有人熬不住了,这无法胡作非为□□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觉得在哥谭混不下去了的小反派们纷纷带着手下转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上头的大佬们搞定这个不知名原因之时,他们再整顿河山东山再起!
也是想得很美了。
家底和根基都在哥谭的超级反派们是有苦说不出有血往回咽啊,如果说那些小反派们只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那他们就是被殃及的中心!
跑也跑不了,打?找不到源头你打个屁!
他们也怀疑这是蝙蝠侠的诡计,但在养伤的时候他们仔细一想,应该不是蝙蝠侠,他要是有这么大的本事,虐杀了罗宾的小丑早就闭麦了,哪里还能精神十足地上蹿下跳?
但他们还是决定从蝙蝠侠身上入手。
为什么?
他们怀疑这是一名超级英雄干的,只有超级英雄才喜欢干这种自以为正义的事情,蝙蝠侠是正义联盟的顾问,他肯定有这个人的消息。只要他们顺藤摸瓜,还怕抓不到这个搞了他们那么久的混蛋吗?
结果……他们派出去那么多人,甚至不惜亲身上阵,连蝙蝠侠的披风jiojio都没有摸到!
这不可能!
急冻人当场表演自己冻自己,配合他演出的杀手鳄平地摔出一个大马趴,牙都磕掉半排。毒藤女兜头被种花家的百草枯淋了一身,自此焉巴了两个多月,一直和她形影不离的好闺蜜小丑女……小丑女忙着和pua她的渣男小丑撕逼扯头花,没空去拦那只黑漆漆的小蝙蝠。
稻草人再次遭遇滑铁卢,顺带连累了半个阿卡姆的同行,百八十个人鬼哭狼嚎了一整晚。日历人和谜语人门还没出呢,桄榔一声撞在铁门上,白眼一翻倒地不起。
扬言要撕碎蝙蝠侠的贝恩被大白鲨那个同室操戈的傻逼拔了药管子,摔在地上气若游丝。沐浴在贝恩“等老子站起来了就鲨了你”的凶恶眼神中的大白鲨一脸茫然,他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手贱去拔贝恩的药管子。
刚进来没两天的疯帽匠不小心得罪了最近一点就炸的小丑女,被哈莉・奎茵小姐用铁链五花大绑反锁在了厕所里,并威胁工作人员不准给他开门,谁给他开门就鲨了谁!
企鹅人和黑面具再次惨遭洗劫,小钱钱又一次在他们眼前不翼而飞,偷偷摸摸重建起来的仓库基地地下室纷纷在完工的当天夜里炸成了烟花,两个相看两不厌的地下大佬忍不住抱头痛哭。
……
阿卡姆绞杀不知名原因联盟,卒。
今天的阿卡姆再次刮起了久违的台风,这一次比较特殊,它从早上吃完早饭开始刮,一直刮到了现在。体质稍微差一点的反派中途就晕过去了,体系好的更惨,全程清醒。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奥娜。”
蝙蝠侠低沉的声音传到了不知名原因哥谭意志的耳朵里,像是设置了特殊提示一样,坐在阿卡姆房顶上看着风眼发呆的奥娜薇娅微微一愣。她回头一看,自家骑士就站在围墙下,白色的护目镜正好对着她的方向。
――风停了。
或咸鱼或昏厥或出窍的反派们噼里啪啦地从半空中落下来,他们已经失去了知觉,只能绝望地认识到:除了安安稳稳老老实实地苟着以外,他们没有第二条活路了。
呜!惨!太惨了!
阿卡姆的工作人员们纷纷抬着担架,熟练地抬着“病人们”返回“病房”,然后关门拉闸,平静的一天就过去了,明天又是晴朗的一天!
奥娜薇娅站起来拍拍裙子,一闪身,人已经在蝙蝠侠身边有。她围着蝙蝠侠转了一圈,确定自家骑士出去一趟没有受伤,这才伸手去抓对方的手腕。
布鲁斯没有反抗,他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他们已经在他经常站的滴水兽上了。
下面是灯火阑珊的哥谭,反派们老实了,夜晚里敢出门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这座到了晚上就像死了一样的城市终于活过来了。不知名的英雄震慑住了肆意横行的恶人,底层的人民终于敢出门了,蝙蝠车低沉的轰鸣声每日准时响起,他们知道有人在守护他们。
布鲁斯听着底下传来的人声,偏头看向蹲在滴水兽上两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奥娜薇娅,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哥谭的确活过来了。
奥娜薇娅看似是在胡闹,但她心中有沟壑,一环扣一环,把扎手的反派们治得服服帖帖,她比他想象中的有分寸很多。
他逐渐发现了一件事:除了他们一家和被她允许承认的人以外,再没有其他人能够看见具象化的哥谭意志。
布鲁斯经常在上班途中看到过奥娜薇娅,她穿着不变的过膝黑裙,慢悠悠地在大街小巷间散步。
她在看这座城市。
迪克能偶尔在布鲁德海文的公寓阳台上看到眺望远方的她奥娜薇娅,她会在空闲的时候去大都会找超人聊天,也会跑到中心城去投喂可可爱爱的闪电侠,还会去巴黎向戴安娜请教一些不懂的希腊知识……
她在悄无声息地融入他们。
而她自己……毫无所觉。
布鲁斯收拢披风,开口问她:“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在阿卡姆吹台风也不是她第一次干了,可像今天这样一吹就是一天的情况,之前是没有的。而且,他看到她的时候,她在发呆。
这很异常。
奥娜薇娅拖着腮帮子,苦恼地皱了皱鼻子:“明天是杰森的生日了,我该送他什么生日礼物才好呢?”
她两天前就想起了杰森的生日,然后兴奋地琢磨该送她的杰森宝贝什么礼物,结果她一直想到现在,也没能想出个一二三来。
唉,该怎么办呢?
布鲁斯挑了挑眉:“准确的说,是‘今天’。”
现在是凌晨一点四十五,的确是“今天”了。
奥娜薇娅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问:“你呢?你送什么?”
布鲁斯裹着披风,夜风吹不到他身上,因为他身边有哥谭意志。杰森的生日他记得很清楚,但他和奥娜薇娅一样,他也不知道该送杰森什么礼物。
见自家骑士一言不发,奥娜薇娅了然地点点头:“哦,果然……你也没想到啊。”
布鲁斯:“……”
这句话杀伤力性不大,侮辱性极高。
两人一站一蹲,在滴水兽上耗了十来分钟,奥娜薇娅突然一拍手:“我们去问问阿福吧!”
说完,她拉着布鲁斯的手腕又是一闪,两人就已经回到了蝙蝠洞,几只蝙蝠被突然出现的两人惊得飞起。
布鲁斯去蝙蝠电脑前设置蝙蝠车的自动驾驶目的地,奥娜薇娅则跑过去问正给布鲁斯保养蝙蝠镖的阿尔弗雷德:“阿福,今天是杰森的生日,我想不出应该送杰森什么,你能给我一点建议吗?”
阿尔弗雷德很喜欢这位哥谭夫人,她对他们不仅没有恶意,还有家人般的保护和喜爱。睿智的老人看了一眼明显是在企图逃避这个问题的韦恩老爷,那眼神让布鲁斯感到莫名羞愧,他意味深长地对奥娜薇娅说:“最好的礼物当然是家人。”
布鲁斯抿着唇不说话,奥娜薇娅愣了愣,咬着下唇若有所思,喃喃道:“不可能跨世界把我们送过去啊……”
布鲁斯无奈地看她。
阿尔弗雷德没有再说话,继续低头保养手里的蝙蝠镖。
直到蝙蝠车的轰鸣声在瀑布外响起,奥娜薇娅忽然“啊”了一声,两人的目光被她吸引了过来。
只见她兴高采烈地原地跳了两下,对阿尔弗雷德说:“阿福,快!把迪克和提姆叫回来,我想到该送杰森什么礼物了!”
阿尔弗雷德的笑意更深了,他放下蝙蝠镖,站起身向奥娜薇娅微微躬身:“好的,夫人。”
说完,他脚步轻快地上楼打电话去了。
完美被两人屏蔽在外的布鲁斯:……
我错过了什么?
你们达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共识吗?
为什么不带我?
#蝙蝠三连#
#韦恩委屈#
然而,兴高采烈的奥娜薇娅并没有发现自家骑士幽幽的眼神,相反,她直接拉着换下蝙蝠战衣的布鲁斯上楼准备接下来的生日礼物了。
布鲁斯看着她高兴的模样,再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