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黄昏时,玉衡才回林府。
坠儿心情忐忑的向玉衡禀报。
“姑娘,今儿老夫人来找您了。”
“哦?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碧鸳姐姐没说。”
碧鸳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
“听说老夫人有点不高兴。”坠儿有些担心。
“我知道了。”
不高兴?为什么?
“姑娘,老夫人不会因为我们没有送好吃的过去就生气了吧?”
七筒跳过来,问道。
“不会吧。”玉衡也不确定。
“哦,那就好。”
七筒舒了口气。
派了人去告诉宁宜君她回来了,玉衡拿出自己的嫁妆单子盘点。
她母亲的嫁妆很多,只给翎哥儿留了一成,其余的都给了她。
北郊有一处三百多亩的庄子,一处五十亩的小庄子,地段都不错,最重要的是那处三百亩的庄子有一眼温泉,在京城周边的庄子中非常难得,万金也难买。
以前都交给祖母打理,现在玉衡回来后又交到了她的手里,她还没来得及接手。
青杏街那边有两个绸缎铺面,一个脂粉铺,北华街有一间笔墨铺子,一个干果杂货铺,丹溪街一个杂货铺,两个粮油铺,再加上祖母给的东街的两处铺子,醉仙楼,就是十一处铺面。
其中又以青杏街的绸缎和脂粉铺子,丹溪街的两个粮油铺子,东街的醉仙楼生意最好。
单子上的很多字画珍品,很早就开始收集的古籍孤本,绸缎,首饰头面,一排一排的,晃花了她的眼。
再加上压箱底的二十万两银票,玉衡觉得她成了个亲,就变成了百万千万富翁,实在是太有钱了。
这么多陪嫁,比之公主出阁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身家,抵得上一个低等勋贵之家所有的家底了。
玉衡抱着嫁妆单子,痴痴的翻滚在床上傻笑。
“姑娘,快洗漱吧,该上床了。”
打杂的丫鬟端来热水,采月服侍玉衡净面漱口,泡药浴。
药浴是福嬷嬷给她配好的草药,有养颜补气的作用。
原本之前不喜欢的,后来见全身皮肤真的白嫩细滑了不少,这才坚持下去。
玉衡第二日一早去了宁宜君的院子请安。
“怎么来这么早,也不多睡会儿。”
宁宜君笑着拉她坐到自己的旁边。
“娘,我晚上睡得早。”
玉衡这声娘越叫越顺口,宁宜君是个脾气很好,性格也很温柔的婆婆,玉衡觉得很容易相处。
“何太医交代过,要好好将养着,可不能大意了。”
“我知道,都按何太医说的坚持做着呢。”
“那就好。”
寒暄几句,玉衡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娘,本来年前要给我爹娘点长明灯的,结果遇到了您的事儿,后来又出事耽搁了,祖母重新招人算了时间,过几天再去光明寺,我也要去,您要不要去?”
之前听说她也是去光明寺给公爹点长明灯的,估计后来也没有去。
“是吗,能跟老夫人同行是最好了。”
宁宜君迟疑了一下,笑着点头同意。
“那我就派人去回祖母了,到时候一块儿去光明寺。”
宁宜君微笑着点点头。
“娘,我也要去。”
林繁打开帘子走了进来,笑吟吟地说道。
“什么事儿你都要凑热闹。”宁宜君嗔怪道。
“怎么会是凑热闹?上次是我回外祖家,没来得及陪你,这次我肯定要陪你去了。”
“上次是个意外,幸好你没去。”
宁宜君温婉的笑了,无比庆幸地说道。
“就是因为我没有陪着你,才这么担心嘛。”
林繁伸过头来蹭了蹭她的肩膀,像个小孩子一般,宁宜君笑了,戳了戳她的头。
”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撒娇,你嫂子要笑你了。“
“嫂嫂才不是这样的人。”
林繁立起来,笑嘻嘻道。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
玉衡颇有兴致的看着林繁,这个小姑,就是个从小被宠大的单纯孩子。
特别天真,也特别容易相信人。
“是个美人儿,哥哥肯定会喜欢的美人儿。”
林繁煞有介事的回道。
玉衡乐不可支的笑了,这个小姑子,说她漂亮她相信,但是她真的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他哥哥的吗?
还喜欢美人儿,喜欢男的美人儿吧!
宁宜君扶额,无奈摇摇头。
说实话,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将军府一直养着那几个小倌倌,连从军儿子都要带着,说不相信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但是她又没见儿子晚上去过那几个小倌倌住的院子。
这个将军府中,怕是只有她婆婆方氏一直坚信儿子喜欢女人吧。
“瞎说什么呢!”
宁宜君连忙止住她。
“我才没有瞎说。”林繁吐吐舌头,不服气的说道。
“又贫嘴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林繁小声嘀咕。
玉衡笑意吟吟的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林繁和婆婆说笑。
和谐有爱。
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吧。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宁宜君打住话题。
“那你让我跟着去光明寺不?”林繁拉了她的手,摇晃道。
“行行行,一起去总行了吧。”
宁宜君状若无奈才应下。
“嘻嘻,那就好。”
林繁这才放下宁宜君的手。
“早饭都吃过没有,没有就在这里用了,我还没吃呢。”
林繁摆摆手,向玉衡问道,“我吃过了,嫂嫂也吃过了吧?”
“我也用过了。”玉衡笑了。
林繁站起来,“那我去你的院子玩吧,我今天请了赵大哥他们帮我架秋千,院子很乱,不想待。”
“行,我今天正好要装饰院子,你也来给我参考参考。”
“那感情好。”
林繁立马迫不及待的朝宁宜君说再见,“娘,那我先陪嫂嫂回去了,你自己用饭吧,祖母那里说一声,我们就不去了。”
“祖母那里不去,不太好吧?”
玉衡迟疑了一下,昨日老夫人见她不在府里,就有点生气,今日请安再不去,怕是不好说话。
林繁看着母亲和嫂嫂,睁大了眼。
宁宜君思忖半晌,道,“还是先去请安,再回院子比较好。”
“是,娘。”玉衡笑着应下。
林繁垂了头,道,“那好吧,我也去给祖母请安。”
“那我回来再用早点,先陪你们去主院。”
“那怎么行,娘您先用,我们等您。”
宁宜君摆手说道,“太早了我也吃不下去,回来用刚刚好。”
“那好吧。”
三个女人和乐融融的进了主院。
下人禀报,老夫人方氏原本是想多让玉衡站会儿,吃吃闭门羹,不料自己孙女也在其中,冬寒才刚退去,早上依旧很冷,舍不得孙女吹冷风,才不情不愿的将人请进屋子。
“祖母。”
“娘。”
三个女人面带笑容,朝着正襟危坐在上首的老夫人方氏行礼。
老夫人方氏沉声道,“起来吧。”
三人这才起来。
朝着旁边的徐嬷嬷使了个眼色,徐嬷嬷会意,端来椅子给宁宜君和林繁坐下。
林繁看了看面色不好看的祖母,又看看依旧带着浅浅笑容站在中央的玉衡。
目光求助看向宁宜君。
宁宜君微微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繁姐儿,还不坐下?”
老夫人方氏声音微扬,语带严肃。
“祖母.....”
“坐下。”方氏严肃这一张满是褶子的脸,朝着林繁命令道。
林繁瘪着嘴坐下。
玉衡抿了抿唇,低头看向里面,不作声。
“薛氏,你可知错?”方氏开口就直接朝着玉衡发难。
玉衡错愕,嘴巴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
“祖母,我哪里错了?”玉衡直接发问,她嫁进林府后,一直在松雪院养病,身体好多了后昨天才回寿安侯府,没做什么出格的吧?
“居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方氏气闷,语气忍不住拔高起来。
“不敬长辈,女子的贤淑恭良,三从四德一样都没做到,还不知道错在哪里?”
玉衡恍然大悟,若有所思,转而了然道,“祖母,是因为孙媳前几天没有如约给您送点心百合酥来吗?祖母可是冤枉孙媳了,前两天环儿不小心伤了手,一直没有下厨房,孙媳身体又虚,也没办法做。”
除了这个,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惹到她吧。
方氏一滞,老脸微微发烫,耳根子也有些红了。
“老身是那贪一口吃的人吗!”
“砚哥儿眼看着就要回来了,你婆婆都知道要给砚哥儿做新衣,你这个做妻子的居然身体好点了就想着出去。未嫁从父,既嫁从夫,你既已嫁入我林家的门,就应该做好一个妻子应有的本分和责任。”
方氏冷声教训道。
玉衡低着头,她名义上的夫君要回来了?
这么快啊。
回来干什么?亲不是已经成了吗?
“嫂嫂。”林繁在一旁小声提醒。
上首的方氏怒不可遏,她好心教育,居然还敢大大方方的在她面前走神。
“回去抄五遍女戒,等砚哥儿回来,你在出院子吧。”
方氏直接将雨痕禁足在院子里。
“可是我昨天回侯府,祖母约我去光明寺给爹娘点灯,我已经应下了。”
玉衡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方氏。
方氏胸口一起一伏,红着脸,缓缓才说道,“去就是了,女戒还是要抄的。”
“是,多谢祖母体谅。”玉衡微微笑着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