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两人搭上了前往南凛的班机,在飞机上,云枝依依不饶念叨着各种问题。陆与白都不厌其烦回答了。
念叨的最多的便是陆岑会不会不喜欢她,会不会看了报纸媒体的新闻后对她观感不好,陆与白抓住她反复纠结的手,用实际行动告诉她――
不会。
原因无二。
他们在麓城生活的这些天里,陆与白被动地没有和陆岑联系过。
嘴上说着要赶他出家门的老头子,在被晾了几天后心脏实在受不住了。打电话给他,让他把云枝带回家门看看。
陆与白知道,其中多半有陆宁的功劳。
他默默点开微信,对前几天才放过狠话的姐姐,默默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
这声对不起,有理可循。
起因于三年前,他和云枝被高空坠物的铁夹板击中,他护着云枝,造成了背部的贯穿伤。
云枝接触到地面,头部受到撞击,脸部正好与碎石子相擦,造成了暂时性失忆。
他清醒后,有一段时间内,将云枝托付给了她的爸爸妈妈,转而奔去南凛,找当时才成为经纪人的陆宁哀求。
起因还是很小…
云枝的脸恢复成了完好如初的模样,但是记忆,确确实实是完全回不来了。
即便记起,一到新的一月,也会失去。
……
但她,在有次玩水中,忽然抬起了头。
她说:“陆与白,我想当模特。”
陆与白不知道她是从哪看到的这个名词,他记得,他没有教过她。
……
再后来,云枝在他在酒店工作时,一个人跑出家门,站在公交车站的门口,呆呆地看着上面的模特海报。
那上面,正好是才刚成名的何芝芝。
他找到她时,她摸着何芝芝的脸,喃喃地说:“我想当模特。”
……
有时候一个人的心防,铸建起来时,它有多强大,那么一旦到了该摧毁崩溃的地步,往往就会毫不留情,轻而易举地全盘决堤。
他走过去,不敢抱云枝,也不敢拉她。他陪她看了很久,在那个夜晚,他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畜生的属性。
从未发现得,如此彻底。
……
其实,他从来就不是个好人。
哪怕,是对于云枝。
-
南凛到了。陆与白拉着云枝的手,两人从特别通道离开。
陆家的车等候在机场外,僻静的地方。陆与白将云枝推上去,等车门关上,顺便自己,也拉下了黑色口罩。
和云枝在一起,总有种自己也被光环包裹的错觉。她闪闪发亮,他跟着,亦是如此。
陆与白转身看着云枝,帮她拉下口罩,轻弯起唇:“枝枝,你看,窗外有好多你的照片。”
云枝笑得盎然,她扒着窗户,璀璨的眼睛,一刻都不停地转。似目不暇接。
陆与白含笑,静静陪着她。
直到他,从云枝口中,听到了那么一句话。
……
她说:“要是旁边再有个你,那就好了。”
……
她昨天看了太多的相册,从今早持续到现在的记忆,都是他们的合照。被合照所充斥。
……
陆与白的唇畔悄然不觉下垂,继而,抿直。
他沉下眸,手拂过她的发丝,拨弄着,眸光,暗了又暗。
他自己可能没察觉。
一点儿,都没意识到。
……
良久,他叹息着,又勾起唇。
“枝枝,还想上国际舞台吗?”
云枝懵地,转过了头。
陆与白笑。
他说:“U.I模特大赛的前三,有机会角逐,明年Zing时装周的秀场。”
Zing时装周,由坐落于国际名都的Zing时装协会主办,以生命力为主旨,招揽的都是一些,有创造力,有想象力的服装设计师。
Zing的单词,同样涵括了鲜活的肉.体,将原始生命的色彩,意义,绽放在各种出挑的模特身上。
……
对于云枝来说,这是一个跳板。
是她有限的模特生涯中,不可多得的,难得一遇的好机会。
该珍惜的。
……
但他前些日,又再一次,用自己主观的决断,折断了她的梦想。
……
“对不――”
这一次,刚说到第二个字,陆与白乖乖闭嘴。
他看见云枝的表情,不是很好。
她没有高兴。
……
“枝――”
“枝你个头!”
云枝大喊:“不准再喊枝枝!”
“……”
喔。
她又把何芝芝,当成了他前妻。
陆与白垂睫。
“对不――”
“你真蠢,”云枝牵起他的手,“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对不起。”
陆与白抬睫。
云枝弯唇,眼眸晶亮。
她在他的眼前,看着他说:“你就告诉我,你会不会,跟我一起去?”
陆与白恍惚。
他没想过。他在二十五岁这年,还能再一次,因为云枝,心动。
不停地,心动。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