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是因为这样,面对顾翰这样的男人,我们曾经才会分开这么长的时间。
想到这儿,忽然又多了一丝愧疚,假使我能早点想通,或许不会让彼此这个年纪,身边却没有孩子陪伴。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安,就像被植入的病毒一般,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抗拒,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觉得抱歉。
我实在不愿迷糊下去,蓦地看向顾翰,“顾翰,我想看心理医生。”
提到这个,顾翰神色一怔,放下手里的刀叉,认真的看着我说道,“我之前的确有了解过一些心理治疗方面的事,也咨询过专业医生,心理治疗主要还是针对心里有障碍的病人,你是因为意外事故才会失忆,贸然治疗,最多只能起辅助作用,效果不会太好。”
服务生恰好端了菜上来,等他离开,顾翰才又继续说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我想了想,有些失落的把头低了下去,“我只是想找回自己,不想继续背负着另一个人的影子生活了。”
顾翰闻言,没有接话,垂着眸子深思了一会儿,才抬头松口,“既然你决定了,我支持,晚上回去之后,就联系心理医生,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们来日方长。”
“好。”我激动的看着他,机会多小都无所谓,只要能试,哪怕一秒的记忆我都不愿失去。
“吃饭吧。”顾翰勾了勾唇,眼底笑意淡淡。
......
吃过饭天已经黑了,雾蒙蒙的飘着小雨。
才初秋,京城的雨就一直下个没完,莫名的让人心情烦躁。
走回车上,头发都被雨水打湿,顾翰开着车,速度放得很慢,时不时和我搭话闲聊。
开出市区,经过一个十字路口,顾翰踩下刹车,却猛地发现不管怎么踩,车子都没有减速的痕迹,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顾翰试图拉动手刹,可由于车速过快,根本拉不起来,汽车就像离弦的箭,一发不可收拾的失控,眨眼间就冲过红灯飙走。
顾翰脸色一沉,一边拼命按喇叭警示车辆行人,一边大喊,“小姝,刹车坏了,我尽量控制住,你快跳车,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这时已经发现异常,身后的路口由于我们强行闯过,十几辆车堵在正中间,迎面而来的车也注意到汽车速度过快,全都敏捷躲避。
紧紧的抓着安全带,我也跟着紧张起来,“不行,我不能丢下你!”
顾翰闻言,非但没有被感动,反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暴怒,“我让你逃!你是我用命救活的,我不许你再有危险!”
形势危急,我根本来不及去想他这话里藏着的深意,一咬牙,按下了车门的开关,硬着头皮跳向路边的青草地。
好在草地植被柔软,我侥幸只受了轻伤,没什么大事。
想起还在车上的顾翰,我赶紧起身往车行驶的方向追赶,猛地站起身,却听“嘭”的一声巨响,顾翰的车已经撞响护栏,侧翻在地。
我迅速跑过去,找到驾驶座的位置,趴在地上,透过车窗查看顾翰的伤势,“顾翰,你没事吧!”
顾翰头上鲜血直流,眼神空洞,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眨了眨眼,似乎是认出了我,接着便整个人晕过去了。
我这才手忙脚乱的拿出电话准备叫救护车,“120吗,我这里有人受伤,地址是......”
幸亏这里离市区不远,救护车不到十分钟就赶了过来。
顾翰被送进了手术室,我等在外面的走廊,坐立不安。
两个小时之后,红灯熄灭,医生推门出现。
我立刻上去追问情况,“医生,病人的伤严重吗?”
“安全气囊保护的到位,都是些外伤,手术已经缝合,但还是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提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谢谢医生。”
很快,顾翰被护士推了出来,麻药还没退,仍是昏昏沉沉的。
我靠过去,在床边轻轻唤他,“顾翰?”
顾翰眼珠转了转,没能开口。
等他转入病房,我才想到联系他的亲朋好友。
可是,网上信息显示,顾翰是独生子,又父母双亡,除了这些,我对他一无所知,别说是亲戚,就连朋友我也一个都不认识。
顾翰似乎是另一个我,一个孤单的个体。
莫名的,这一瞬间,我对他,居然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滋味。
第二天的时候,顾翰已经基本清醒。
我给他熬了粥。
顾翰坐在床上,笑着看我一勺一勺的喂他,打趣道,“有点贤妻良母的意思了。”
我翻了翻眼,“没法跟您比,生死关头,光想着让我活命了。”
那种时候,多耽误一秒,车速就会提高许多,碰撞截停的冲击对司机伤害就更大,但顾翰还是想都没想,坚持让我跳车,才做了紧急制动。
说不感动,是假的。
顾翰笑了笑,很快就把粥吃完,随后就靠着床头闭目养神,看起来很虚弱。
见状,那股愧疚感立刻冲上心疼,声音一下就哑了,“幸亏你......否则我永远都没法原谅自己。”
顾翰浅笑,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这种情况下,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原谅我吧?”
我压着鼻尖的哭腔,“什么?”
顾翰脸上的笑意忽然就敛去,神色从容道,“我们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此刻我竟然有些后悔,那么认真的直视他的眸子。
可我更无奈的事,明明被他骗了,我就是无法怪他,反倒把头低下去,躲开了他的目光,“嗯,我知道了。”
“生气的话不必忍着的?还是说,你不愿意再搭理我了?”顾翰语气诚恳,表现的也很坦诚,丝毫不慌张。
我思考了一下,才自顾自的说道,“你要是有心隐瞒,也不会任由我和菲林来往,况且,我这条命是你救得,是你照顾了我六年,我这一辈子都欠你的。”
片刻,顾翰微微颔首,没有反驳。
我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捏造我们的关系。”
顾翰笑了,“那种情况,如果我不这么说,你会相信我,让我继续照顾?”
一个忘记了一切的人,意味着整个世界都是陌生可怕的,况且所有医护都觉得我们是那种关系,顾翰这么说,就省去了许多佐证的环节,让我至少在出院之前没有怀疑的理由。
当时的不安,现在再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的,不得不说,顾翰观察的很仔细。
这样看来,顾翰的确是本着为我考虑的原则才出此下策。
因此,我点点头,没有追究,继续满足心中的疑问,“所以呢,我究竟是不是菲林口中的沈姝?”
顾翰看着我,眼里没有任何犹豫,“我已经给过你答案了。”
我愣了一下,心里的幻想被熄灭,“我知道了。”
很像,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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