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穆深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像是看穿了我们似的,笑着将手里的木仓扔到地上,瘫倒在椅子上。
“那就鱼死网破吧,有你们陪我一起下地狱,也不至于太孤单,哈哈哈......”
看着他丧心病狂的笑,我下意识吸了一口凉气。
我们死活没有所谓,可是孩子还在岛上,当初九死一生的找回来,不是为了再一次陷入绝境的。
此时,傅慎言忽然开口,淡淡吩咐道,“陈毅,把太太送回去,和少爷小姐待在一起。”
“是!”陈毅恭敬点头,随即便邀我起身,“太太,跟我走吧。”
不明白傅慎言有什么打算,我茫然看了他一眼,这种时候,丢下他一个人,我做不到。
傅慎言对我何其了解,知道我不肯走,偏过头,浅笑着说出让人无法反驳的话,“两个孩子还不到一岁。”
我愕然,惊讶于傅慎言的决断,生死关头,仍不忘用孩子逼我做出让步,逼我走向生路。
看着他微带笑意的眼眸,我用力攥紧手心,终是咬牙切齿,装出镇定的样子应下,“放心吧。”
说完,我便起身准备跟陈毅回去照看孩子。
然而刚转身,穆深却不乐意了,“站住!”
“沈姝,你不会以为,这里还是你们一家说了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吧?”
我停在原地,没有接话。
傅慎言的声音低低的响起,“这是你一直想要的协议文件,做个交换,让沈姝和孩子最后时刻待在一起,这东西就是你的,不然,我只能当着你的面,撕碎它了。”
穆深做梦都想凭借石油开采协议东山再起,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只思考了片刻,便松口了,“好,我就最后再成全你们一次,你可以离开了沈姝,多看孩子几眼,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了,呵呵......”
这笑声实在刺耳,我不自觉再次握紧拳心,但下一刻还是强迫自己泄了气,淡定的从球场走了出去。
身后穆深毫不客气的讨要战利品,“我已经如你所愿,现在可以交出协议了......”
......
米勒和陈毅护在我左右,一步三回头的赶回慕容家。
慕容南川能在岛上存活这么长时间,未必没有处理紧急情况的措施,但前提是,有足够的时间应对。
但穆深是抱了同归于尽的念头的,高尔夫球场必然是无人生还之地,万一傅慎言来不及撤离,岂不是要落得粉身碎骨的地步。
想到这个,脚步便慢了下来。
陈毅忽然开口道,“太太不必担心,一切都在总经理的掌握之中。”
我表情愣了一下,“傅慎言早知道穆深要炸岛?”
陈毅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穆深的人,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便催促着我继续往外走。
我一边加快脚步,一边问陈毅,“你快说啊,傅慎言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
陈毅压着声音,神色凝重道,“穆深的人是分散的,数量和武器不会太多,两天前我们的人已经控制了岛上其中一处码头,他们是攻不下的,我们接上小少爷和小姐,就可以从那里撤离了。”
“傅慎言呢?球场已经被穆深控制,你想好救他的办法了?”我一边说,一边谨慎观察四周,生怕再出现什么变故。
不等陈毅开口,我便看见育婴师抱着孩子,由几个保镖护送着朝这边走了过来。
因为育婴师赶路走得快,孩子受了颠簸被惊吓,安歆正在大哭,声音听起来撕心裂肺的,似是委屈得不行。
我赶紧小步跑上前,颤抖着从她手里接过安歆,孩子立刻就安静下来,一时间松了口气,心酸却又立刻涌了上来。
孩子接出来了,就只剩下傅慎言了。
“太太,此地不宜久留,总经理吩咐过,让我们到码头等他。”
大概是跟傅慎言的时间长了,陈毅也很清楚如何能够最快的说服我,考虑片刻,还是决定先将孩子送出去。
抵达码头的时候,傅慎言的人已经安排好了撤离的船,其他上来救援的人,正源源不断的从船上下来往岛上赶去,一来为了解决穆深的人排除后顾之忧,二来,为傅慎言争取时间。
安置好孩子,我便在码头等傅慎言。
然而时间过去十几分钟,却还是看不见人影,我有些等不及,抓住陈毅追问,“傅慎言还没出来?”
陈毅面色也不轻松,眉间皱了皱,“应该快了。”
我回头看了眼已经提前启动的船,沉重道,“我去接他。”
陈毅并不赞成,“要去也是我去,太太您得和小少爷他们待在安全的地方。”
我叹气,问他,“如果你走了,有人来袭击船抢孩子,让我去跟那些人拼命?”
保护我还是孩子,任何除了傅慎言之外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陈毅果然犹豫起来。
“有米勒跟着我,你还不放心?”我说完,又问米勒,“这次真的要卖命了,没问题吗?”
米勒铁骨铮铮,“等这一天很久了。”
我看着她郑重的点了点头,见陈毅再没有别的疑问,便转身朝岛上走去。
......
高尔夫球场上,傅慎言和穆深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早已暗流涌动。
穆深似乎对傅慎言安排好撤退事宜的事情完全不关心,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他那么恨傅慎言,没理由留下活口,也许他良心发现,不准备对孩子下手了?
不论如何,我得带着傅慎言一起离开。
“沈姝?”穆深率先发现我,似笑非笑的偏过头来。
傅慎言这才后知后觉的转过脸来,看见我时,两撇浓眉立刻深深的皱起,深邃的眼眸里散发着深深的责备,仿佛在质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停在傅慎言身边。
穆深脸上的笑更加深了,斯文败类的模样,和最初我见到的那个衣袂翩翩的世家公子没太大的差别。
但我却很清楚的知道,这副皮囊之下,藏匿着何等面目可惜的深渊巨兽。
他正铆足了劲,准备毁掉所有。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保持镇定,扭头去看傅慎言,“还好吗?”
“没事。”傅慎言说着牵起我的小手,因为过于紧张,来不及擦拭手心里的汗,手心触碰到一起,滑了一下,才又握紧彼此。
傅慎言不动声色的吐了口气,朝我身后看去,发现只有米勒一人时,面色缓和了些。
接着,我便注意到,他暗自给欧阳诺递了个眼色,欧阳诺会意,便带着孩子一步步靠近穆深。
“阿深,我想和你好好的,带着我跟孩子,离开这里吧。”
穆深抬起手,朝她勾了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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