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落雪,一柄折扇揽尽星汉灿烂,而那人背靠长天万里,一眼望来,比星光更动人。
这人……便是奇术师星河吗?
花颜愣愣的看着那人,藏蓝披风,星汉折扇,应该不会错。
“你既然找到家人了,我就该走了,再见啦。”花颜对小姑娘道别。
“别啊,花姐姐!”莹儿着急的拉住她的袖子,“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就输了!”
“什么?”花颜疑惑的转过身,有些惊讶她怎么会认识自己。
却被小姑娘塞了一朵蔷薇花,淡蓝色的盈盈光彩映入眼帘,那位神秘的奇术师已经落在她面前,她毫无准备的撞进他含笑的眼里,莹儿还在说,“嘿嘿,这回是我先找到姐姐的吧!”
“你们怎会认识我?”花颜不解的问。
“奇术师的消息来源自然是很多,郡主不必好奇。”星河道,“殿下只需要知道,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相遇。”
“蓄谋已久?”花颜重复了一遍,被他称呼里的殿下一惊。
“你有什么目的?又为何要称呼我殿下?”花颜谨慎道。
星河随手捏出一朵蔷薇往空中一扔化作一场落雪,“不过一个称呼,我想要如何不可呢?”
“至于目的……”他垂眸掩去眸中神色,呢喃道:“只是想请你看一场秀演。”
花颜将信将疑的拿出自己的邀请函,道:“团长放心,星汉奇术团的秀演,我自然不愿错过。”
“如此……甚好。”星河眼里一下子盈满光彩,他抬眼看向长天,暮色将至,“那星河便恭候殿下……”
花颜看着他和莹儿凭空消失,微微惊讶了一下。奇术师的手段果真奇妙。
坏了!她是借口熬药出来的,这会子都这么晚了,花颜看了眼天色,叹了口气,立刻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回了客栈,迎头碰上侍卫长。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属下正打算去找你呢!”
“无事,遇见一些小事耽误了。”花颜偷偷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公子没出来过吗?”
侍卫道:“不曾。”
“喝药了吗?”
“……不曾。”
花颜听完蹙眉,踌躇一会儿还是让人拿了药来,推门而入,玉泽已经恢复的不错,脸色如常,正披着外衣,手持一卷书册倚在长榻上。
“为何不吃药?”花颜把药碗放在桌上,坐在对面问。
玉泽道:“小事而已,何须吃药?”
花颜被他一噎,心里莫名其妙生出几分火气,“小事?你无缘无故的晕倒是小事?手被伤成那个样子也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
玉泽好笑的看着她,“本就是小事,你这般到让别人以为我是得了什么重病。”
“今日出去可遇到什么事了?”他转移话题。
花颜知道他不想和自己继续讨论这些,便缓了缓语气:“遇到个小姑娘,送她去找家人罢了。”
“原来如此。”玉泽悠悠道,他又倾身过来,花颜被之前竭力的拥抱吓到,下意识一躲,玉泽探过来的手一愣,还是探到她发间,捻起一片花瓣。
花颜看到那花瓣,忽然想起星河落的那一场花雨,才道:“那小女孩是云汉奇术团的人。”
“蔷薇落雪,星汉灿烂。倒是良辰美景。”玉泽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花颜觉得玉泽这句话的语气略有些低落,但她也没多想,推了推药,“快些喝了。大夫说了,你忧思过重,休息不好,我想着是之前你随着首辅前去考察的时候操劳过度,又没好好休息就随我启程的缘故……你若不恢复,我总是于心有愧。”
“那便于心有愧。”
“什么?”他那句话说的极轻,叹息一般,花颜没听清。
玉泽却已经拿起碗一饮而净,还有空含着笑问她:“可满意了?”
花颜看着他的面色,似乎刚刚只是喝了一口水而不是特别苦的药汤,她犹豫了下,还是从袖子里拿出一块蜜饯递给他,“吃一块,压一压苦味。”
那块蜜饯放在唇边,似乎一张口就能咬到,但似乎又隔得分外远,平日里不会有人想着给他,只有受了伤,才有那么一块。
玉泽压下心中呢喃的诱惑,含着笑意拿起那块蜜饯放在嘴里。甜甜的糖融化开来压过嘴里的苦味,对面的少女也展眉一笑。玉泽想起刚刚她躲的那一下,放在一旁的手缓缓抚上那块玉佩,唇间的甜味渐渐消失。
另一边,星河立于悬崖边,飒飒长风扬起他的斗篷,露出那一张极俊美的脸,璀璨的眼睛看着天边明月,有些痴迷。
那一年,他瞒着父母离家出走想要找到传说中的仙人,学习成仙之道,后来才知道那些仙术不过是奇术师的技巧罢了,但是离家太久身上的钱财和食物都用完了,衣衫也单薄,大雪落了满街,似乎一场盛大的奇术表演。
落雪几乎要掩埋了他,但迷离的意识里一个温暖的斗篷把他包裹起来,少女温暖柔软的手探上他的额头,一碗清甜的藕粉粥让他整个人都温暖起来。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少女含笑的眼睛如若春风似乎要融化尽他一身风雪。
后来他拿着花家给的一点钱财,找回了家,父亲的鞭子一道道打在背上,母亲的哭泣声响在耳畔,他甘之如饴。
心里那种巨大无比的恐惧感,在看到家里依旧高高悬挂的牌匾的那一刻陡然消失。
他回家了。
至于后来的事情,父母不知为何突然收了心思不再让他进学,反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任由他自己去学什么奇术。
而后来他无意中发掘的一些事情也让人心中一颤,但是……
星河闭上眼,任由寒风吹过,幸而,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