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云雾缭绕的山间,英明神武的熙王大人响亮的打了个喷嚏,一旁煮茶的素衣妇人嗔怒着瞪了他一眼,“生病了就去吃药,别杵在这里,我还要煮茶呢,这一季的新茶本就不多……”
“不知是不是你那好儿子又在念叨我的不是!”熙王甩了下袖子,哼了一声。“你就会站在他那边挤兑我,这个家里真是没天理了。”
熙王妃端坐在桌案前根本不在意他的话,纤纤素手掀开茶碗,行云流水的动作优雅又好看,“挤兑你?若不是月儿提醒你做一场戏把那烫手的军权交出去,你现在能安然的坐在这里和我斗嘴?怕不是整个熙王府都化作一抔土了。”
“难道我还没他一个臭小子看得深远?”熙王嘴上说的强硬,却顺从的坐了下来,伸手去拿茶杯,却被熙王妃伸手打掉,“别动,没好呢!”
熙王讪讪的收回手,“难道皇帝当真如此昏庸?看不出这朝中局势?若是熙王府没了,大景的军队,谁还会站在皇家这边?”
“说你傻,果真没错。”熙王妃幽幽的叹了口气,“当初你打的那一仗之后本来准备上交兵权,却被皇帝拒绝,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你不会真觉得是他信任你吧?”熙王妃直接戳破他的想法,“谁会信任一个大权在握的兄弟呢?毕竟当年,你原本也有坐上那个位子的机会,他怎么可能睡得安稳。”说到最后她的语气有些发冷。
熙王见状赶忙安慰道,“那个位子谁喜欢坐谁坐,我自然只要卿卿……”
熙王妃冷哼一声,不想和他计较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所以还不谢过我们家月儿,让你从这场纷争之中安然退场。”
“是是是!他最聪明了,行了吧!”熙王不想再说这个,直接拿起一边凉好的茶,入口甘甜略有苦味,“其实也好,这些年我也觉得越发看不懂皇兄了……”
熙王妃不想对他这姗姗来迟的认识发表见解,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而后似乎刚刚想起来一般道:“对了,月儿说他给我们找了个儿媳妇,让你我找个时间去下聘礼。”
“什么!?”熙王一口茶呛住,“他什么时候来的信?哪家的姑娘?性情相貌家世如何?”问完又看见从窗边跳进来的鸽子,“好你个灰灰!现在是只向着这一对母子了是吧!”
刚刚跳进来的鸽子灰灰“啾——”了几声就飞到熙王妃身后躲着,探头探脑的看他。
熙王妃伸手抚了抚灰灰的羽毛,“鸟是我救的,是月儿喂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何来的向着我们这一说?”她把先前收到的信拿出来放在桌上,见熙王立刻拿过去打开,才喟叹道:“月儿可比你靠谱多了,你还操什么心?”
“我总归是他父亲!被你宠的无法无天也就罢了,像是婚姻这么大的事,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他怎么能像是下命令一样告诉我们一声就完了?”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当年娶我,难道不是先斩后奏?”
熙王一时语塞。“当年是当年,你我之事,怎能拿出来和他们比较?”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那眉头一会儿蹙,一会儿平,熙王妃早就看过了,便悠闲地品着茶,等着他开口。
“南塘花家?南国公?”熙王在脑海里扒拉了许久,才想起似乎当年曾经一张桌子上喝过酒,还曾经一个地方“抢过”战功。近些年似乎没怎么太听说过。
“倒也……不算出格。只是……”熙王想的更多了些。
熙王妃把他手里的信拿过来,细细一点点压平装进信封里,“这位云中郡主,我先前见过。是个通透可爱的孩子。”
“见过?什么时候?”卿卿虽然出身南塘,但是和本家关系并不好,不该还有牵扯才对。
“你忘了?”熙王妃指尖抵在发间,浓密顺滑的长发只用两根簪子绾起来,慵懒放松,“她当初受封郡主的时候路过寒江,曾经在我们府上借住过,就是月儿带着她玩,还有望之那孩子……”熙王妃眯着眼睛有些回忆那段日子。
“原来这小子那么久之前就在挖坑了……”
熙王妃一道眼风扫过来,熙王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怎么?难道你还真的相信他是一见钟情?”
“当然不是。”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
当年的锋华就是信了皇帝的一见钟情才会横死宫中,一双儿女都成了皇帝的利刃,腹背受敌。
祝锋华,曾经多么热烈的人,后来也被淹死在深宫的漩涡里。
“我有些好奇这个小姑娘。”熙王妃把面前的茶具收好,理了理裙摆道:“马上就是盛夏了,我也许久没有回过南塘了,不如我们去看看。”
熙王说什么,熙王能说什么?
“也好……这里也住了几月,景色都看腻了。”
“那不知道我这张脸,王爷可是也看腻了?”
熙王闻言伸手抚了抚她有些歪的发簪,笑道:“卿卿的脸,我永远看不腻。”
“你的生辰快到了,今年想要什么?”
熙王妃垂下眸子,吐槽道:“年年都是你雕的物件,没个新意。”
熙王微挑了一下眉,“那是谁把我雕的每一样东西都收的好好的,连出远门都会带着?”
熙王妃不说话了,熙王瞄到妻子染红的耳垂,心里略微得意的笑了笑。
“那就雕一个首饰盒子吧……”熙王的笑意还在脸上,就被妻子推出房门。“我前日见到山中似乎有沉香木,就用那个做材料吧……”
……
这里哪里有沉香木?扯谎话也不好好想个理由。
熙王无奈的站在门前,都老夫老妻了,卿卿还是这副性子,一害羞就要赶他走……
不过……熙王望着眼前鲜翠欲滴的山林舒心一笑,这样的日子真的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