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玻璃生意高歌猛进,周锦霖却没忘了自己的美容大业。
不过金钱是有限的,她真的脱不开身去双向并行。
还是要给神仙玉女膏的方子找个好去处啊!周锦霖如是像。
这样不仅可以混个脸熟,还可以赚笔外快。小钱钱谁不喜欢呢。
悦己楼她看不上,至于充州城里的胭脂铺子规模又太小。因此,她需要一个外援,或者说,买她方子的锦鲤。
充州是个小地方,但是毗邻大运河。
大运河是啥啊!黄金水道。
托大运河的福,充州来往商贾・・・・・・虽然不算如云,也差不离了。
当然,没人会在这个小地方久待,大部分商贾都只是短暂休整之后再去京城。
但是,这样也足够了。
周锦霖围着华青坊忙了快一个月,充州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残雪约莫是化不尽了。
周锦霖终于找了一天空,特地来了充州的大运河。
她在21世纪的家,也是毗邻大运河。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巧合。
只是周姑娘没有太多冲着运河思故乡的矫情,她只是短暂的伤心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四处乱看,哦不,是四处物色推销人选。
不过,因为已经时值深冬,过往客商那是一个少,周锦霖今天就很不幸运,她的马车绕着运河溜达了一圈,愣是没看见半个人影子。
唉,只当运河一日游了,周锦霖只好苦中作乐。
她往马车上铺着厚厚坐垫的座位上缩了缩,又抱紧了手炉,依旧压不住骨子里的寒意。
她从小就怕冷。
最后周锦霖终于忍不住,招呼坐在一旁的白露:“过来,我们挤一挤。真是・・・・・・冻死我了。”
白露知晓自家姑娘的脾气,连忙坐在她身边,小声道:“姑娘,您把车帘子放下吧。瞧您,脸都青了。”
有个人在,周锦霖好受多了,就道:“这怎么行,万一人家来了我没看见・・・・・・咦?”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远方似乎来了几艘船?
周锦霖瞪大眼睛,但是没有望远镜看不清晰,她干脆就从马车上下来,往船的来处走了几步,海天霞色的斗篷被寒风吹得猎猎飞动,她不得不紧了紧自己的风领。
白露吓得脸一白,本想跟过去,被周锦霖阻止了。
她只好将车帘子全部放下,希冀这能留下一点热气,让姑娘不必冻得哆哆嗦嗦,每到冬天就如同一只鹌鹑。
然而,令周锦霖失望的是,那只是几艘朝廷的运粮船,想来年关将至,秋天收的粮食不够用了,才在寒冬腊月调粮食进京城吧。
周锦霖一边这么腹诽,一边预备回马车暖和暖和,不想一道耳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周姑娘?”
周锦霖吸吸鼻子,在回头的那刻秒变仪态万方:“大公子?真是巧。”
要风度也要温度的卫大公子下了马车,不自觉的拢了拢大氅。如果他记得没错,本来在秋天就结束的漕运自前朝永安年间突然在冬季死灰复燃,美其名曰“调控京师粮食价格”,但问题就在于京城周围的常平仓都不是死的,粮食不够从周边地区调运就是了,何必再费半天劲从南方调运?
但是他现在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同知,翻不出什么浪,只好选择熟视无睹。
“周姑娘怎么来了?”卫卓问她。
周锦霖怎么可能说是坑蒙拐骗,就含蓄的说道:“出来散心。”
卫卓笑了笑:“是吗。”
周锦霖选择性无视了他话语里的调侃,继续说:“大公子今天怎么也有空过来?”
卫卓面无表情的说:“哦,出来散心。”
啧,目的不同,糊弄人的话倒是一模一样。
周锦霖的眼角微微一弯,露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不说”的表情。
卫卓:・・・・・・
他清清嗓子,本能觉得有点尴尬,不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他和年轻女子接触都少的可怜。反正不过是书香闺秀,读着《女经》、《女戒》,学着女红、掌家,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出嫁,将喜怒哀乐埋在一方小小院落里,尽管面容不同却走着千篇一律的人生路。
他的母亲是这样,他那面容模糊的“妻子”也是一样。
不过,周锦霖很特别。
“那是朝廷的漕运船,”卫卓打破僵局,“从江南送粮食到京城的。”
“这种时候还送呀?”周锦霖尽管看清了漕运船的旗帜,但还是有些惊讶的说,“运河都要结冰了。”
是呀,奇怪的东西很多,但只要司空见惯,也就成了稀松平常。
卫卓深深吸了口河畔寒冷的空气:“这是前朝的旧制。”
周锦霖“哦”了一声,心道自己对这个世界真是不熟悉,不过似乎应该不用怪她,本来原主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对于政事什么的简直像在寄宿制高中读书的学生一样匮乏,当时她为了跟上国家大事不得不吃最难吃的饭,因为只有那个食堂有新闻联播。
何况这个时代的大蓟,女人又被隔绝在了政坛之外,又被寄予了“德容兼备、卑弱温柔”的所谓“期望”。
她清楚这些事她本不该过问,但也许真的是自己本身性格就有一点愤青潜质,又也许是自己潜意识把卫卓当成了可以信赖的人,(当然大蓟没有文字狱,除了你去衙门口大声叫嚣要谋反),又也许是被高中的作文锻炼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三观,总之她瞥了一眼运粮船:“这・・・・・・太劳民伤财了吧,居然没人觉得这不合理,也太奇怪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官场上颠倒黑白的事情多着呢。”卫卓轻描淡写的说,周锦霖毕竟还是个小姑娘,但是连一个小姑娘都觉得不对的事情,朝廷一帮尸位素餐的人是不是眼瞎。
可也不一定是眼瞎,是真的想明哲保身吧。
卫卓慢慢放空了眼神,他其实真的想不明白,自己重来一世有什么意义。就像现在,你明明知道这不合理,可是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它一步一步走向毁灭。
既然我回来了,那我得做点什么。他突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