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撞击过去”,旁大的战舰巨兽般划开海面驶向远方,两艘主力舰一左一右扑杀如抢食般扑向一艘慌张逃跑的长船,伴随着一阵木板破裂声,长船应声断裂,船上的水手无助地落入深渊中,拼命挣扎。
“殿下,需要救下他们吗?”,舰长不忍心看着这些挣扎在冰冷刺骨海水里的水手开口道。
“不。既然他们选择做海盗,那这就是他们的归宿,任由他们沉在海里吧,我本应该把他们捞上来再送到岸上判处他们死刑,但现在军情紧急,就跳过审判这一环节吧。”,那双时刻板着的脸没有丝毫的变化,冷酷的宣判了这些水手的结局。
“听说了吗?殿下下令不许救助他们,现在那些人全部去向七神诉苦,七神听说了他们的事迹后,表达了他的愤怒,将他们化为风浪怒涛,海底的水藻,现在他们全都在前边等着我们呢,时刻要把我们拉下水溺死攫走我们的灵魂”,船上的水手窃窃私语,一种不详在蔓延。海洋上有海洋的通行规则,即使落水的是敌人,大家也往往会选择伸出援手,毕竟大海变化莫测,谁知道明天和意外那个会先到来,一场海难或战败都是有可能的。现在,规则被打破了。
“战胜固然是好,可若是失败了我们将置身何处?”,所有的水手都在思考,而北上中越来越大的风浪,海面上更加潮湿的水汽,种种征兆使所有海员内心中愈发生起不安。
小民与肉食者的烦恼终究不同,此时的史坦尼斯正在烦恼他的舰队为了应对神出鬼没的海盗不得不再三拆分,本身就是远征加之北方风大浪急的水文条件,适合远航能参加远征的也只有较大体型的船只,现在手中的力量又一直在缩水,等到战场时不知还能剩余几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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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江,以拉德亚战船为核心的末江舰队顺江而下,庞大的拉德亚战船被数艘维京长船簇拥犹如向导鱼簇拥着鲨鱼般驶向北方。
人类历史上,受水文、经济、民族习俗和民族性格等多种因素影响,人类冷兵器时代各民族对海战的理解也各有特色。风平浪静天气居多的地中海自罗马时代以来多以接舷战为主,风急浪大的大西洋洋面上风帆往来、弓弩齐发。又如东方某古国,水师多于水面平静的江河湖泊作战,又多以长江流域对于长江水域的治权争夺最为激烈,于是中国水师多有或多或少受制于陆权,保卫沿岸陆地责任,因此船只多以弓弩远程武器为主要作战武器。不过却有一种海战战术被各国普遍采纳,甚至甲午战争中也有其身影,这便是撞击战术。
此时正在对峙的王室海军与凛北城海军就是采用此战术展开首轮激烈的交锋。
“攻击队形,撞过去,看看他们的虚实。”,王室海军代理主官下令道,身旁真正主帅—史坦尼斯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一字排开的舰队。
王室舰队呈新月型,十二艘主力舰在桨手们的奋力划桨下破开一道道海浪留下一道白痕扑向敌人的四艘柯克主力舰,十艘次级舰则如蹑手蹑脚的鼠辈跟在身后。
“咚咚”,舱内的鼓声大作,桨手们收到信号,使出十分的力气青筋直露,庞大的战舰如高山上滑动的大冰块顺着山势冲向敌舰。
“转向,转向,避过他们”,体型较小的柯克战舰不敢正面对抗,在船长的命令下,舵手扭动舵盘,海员们焦急地跑来跑去,调整索具控制帆向,他们两手被粗大的索绳磨红却不敢丝毫懈怠,瞭望塔上的瞭望员则默默抱紧桅杆祈祷自己不会被随后的撞击撞下去,一通手忙脚乱柯克战船才勉强如笨拙的鸭子般完成偏向的动作。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震颤着人们的耳膜,交战中的两舰贴身而过。
“蹬、蹬、蹬”,就在两舰错尾之际,柯克战船船尾的塔楼响起一片密集的脚步声,随后数以十计的箭矢盖向王家战舰的甲板。
顷刻间,王室舰队甲板上响起一片凄嚎声,更可怕的是战舰上的弩炮射出的巨大弩矢低吻甲板,数个不幸水手被命中串在一起后被撞进海面,只在甲板上留下一道极长深可见底的划痕。
一轮交手后,王室舰队的代理主官面色凝重,只是一回合柯克战船水手经验稚嫩、船只笨拙的缺点便暴露无遗,可舰尾处强大的远程火力也被尽收眼底。
“命令各舰以撞击敌舰侧弦为主,注意规避敌舰尾火力,如有远程作战需要,请以舰首对舰首阵型,火力集中覆盖敌首腹部”,王室指挥官冷静地下令道。
更远处的王室主力舰冲进了由三十多艘维京长船组成的轻型舰队,犹如开了无双所过之处无人阻拦,众舰如虾米遇大鱼般纷纷躲让,惹得船上众人笑作一团,然,片刻之内维京长船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线转头撞向主力舰。
“砰、砰”,四五支维京长船同时夹击,船上的王室水手脚下一跄,跌倒在地,然而起身一看又是一次嘲笑,原来轻型战船撞击连王室坚固的战舰一层漆都没蹭去,反倒是自己被弹飞出去。
不过一级舰的速度也追不上维京长船,长船们尽管无法破防,却像群狼般来回游弋在主力舰身边,颇有一番猎狗围攻公牛的场景。
柯克战船对主力舰的战斗则陷入僵持,主力舰在不断调整舰首方向以对上敌人脆弱腹部,笨拙的柯克战船也只好原地不断转圈以做应对。
相比此刻主力舰们的僵持,此刻的次级舰与维京长船间的战斗却是另一番场面。血肉横飞、鲜血四溅。
十艘次级舰被两倍于己的维京长船围攻。战况异常激烈,异常血腥。
“快,把绳子抛上去”,维京船长下令,一道粗大的绳索抛到次级舰上,勾爪牢牢勾入船身,作为反制敌方水手第一时间就有人手持利斧奔来劈砍绳索,不过特制的绳索显然不是他一时半会就能砍断的。
“标枪呢?标枪!给老子射TND”,船长须发怒张,在他的催促下一只重标枪应声而出,水手呆呆地看着胸口的标枪栽进海里。
“上!别愣着了!”,话音未落,船长已是三窜五窜蹦到船顶,老大这么给力小弟怎么能不用心,不一会这艘次级战舰上尽是白刃相接的近身战。
船上的水手们打得异常英勇,他们节节抵抗,在甲板上、在通道里、在船舱室内,他们无处不在作战。可他们的英勇无济于事仅凭一把轻薄的长剑是挡不住武装到牙齿的维京人他们装备着大盾与利斧,再高明的剑客手中的长剑也会被斧头磕飞,一段时间后次级舰上就变成了大型肢解与屠戮的现场,部分不能忍受如此残暴场面的王室船员直接选择跳船。
随着最倒霉的几艘次级舰沦陷,其他次级舰意识到大事不妙火速逃离,身后的长船紧追不舍大有一副赶尽杀绝的架势。无奈的次级舰们只能边逃跑边利用远程武器希望拖延住追击者。不过依局势发展,败亡不可避免。
瓦格斯深吸一口气,“我嗅到了大神奥丁的愤怒,暴风雨要来了,我们必须要快点结束战斗,再拖一会风暴大了我的秘密武器可就没用了”。
瓦格斯现在很纠结,他希望风力能再大一点,但又不希望太大更不希望降雨。
猛然响在耳边的撞击声令瓦格斯一阵耳鸣,一艘王室战舰终于在漫长对峙后终于抓住战机狠狠撞向一艘柯克战船的船腹,两舰上的船员顿时栽倒一片。最惨的是柯克战船上的长弓手们,他们站的最密集摔得也最惨,所有人跟保龄球般横七竖八地摔倒在地,缠在一起。
王室船只缓缓后退,试图让海水顺着撞击后的豁口进入,加速敌舰的沉没。可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柯克战船竟然什么伤都没有,原本该出现豁口的地方只有一个巨大的凹痕,笑容渐渐在王室舰长的脸上消失。然后他就看到了此生最璀璨的烟火,漫天火箭和火油罐被扔到了他的战舰上,甲板上的所有人尽皆丧生,船舱底部的桨手们也无路可退,等待这艘战舰的结局唯有沉没。
瓦格斯露出一脸的微笑,柯克战船本来就是那种皮糙肉厚型的战船,又是在他的一番改造后在某些部位加厚,现在的柯克战船完全可以号称海上不沉堡垒。
有人到高兴,自然就有人不爽。现在王室指挥官牙都快咬碎,还要往肚子里咽。“近战!接舷战!”
既然这个王八,壳厚——撞不动,刺多——远程打不过,那就只能亲自动手剜它的肉了——接舷战。
就这样,新一轮主力舰的对决再次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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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于沧澜之末,渐有吞噬日月、席卷天地之势。
风~~大了!
“就是现在,命令各舰队出击”,瓦格斯虎目圆睁,亲自操舵,指挥整只舰队突围。
原本笨拙如龟的柯克舰队,借助风力满帆前行,相反刚还在使用人力划桨还没调回风帆状态下的王室舰队措手不及情况下被柯克舰队一鼓作气就突围出去。
现在,柯克舰队成了那个外圈,他们到成了内圈。
“快,战士们,再快一些,抢占上风向,胜利就在我们的眼前,让我们做好欢呼的准备吧。前进!无畏的水手们!”
柯克战船加快速度,整艘战舰陷入忙乱中,远处已屠杀完次级战舰的长船也加入到这场竞赛中。
柯克战船只有风力这一单一动力加之船型注定了它们航速缓慢,可此时在风力的帮助下好似有如神助,它们飞速行在海面上。
现在整艘舰队如飞鱼般,在风力帮助下,舰首蛮横撞开海浪,从一个浪头跳到另一个浪头上,整个大海都在垂青他们,很快他们就抢占了上风向。
“就是现在,释放那些武器!”,瓦格斯下令道,抢占上风向后,整只舰队便瞬间掉头驶向敌人,气势汹汹地仿佛要撞击敌军,这一举动疯狂到敌人胆寒,要知道此时的海浪和风速下撞击无异于拖着敌舰自杀,所以不傻地敌人第一刻就转身逃跑。
不过,他们没料到敌人竟然会从主舰下抛下一艘艘小船,这些小船上覆满浇上火油的树枝,树枝下是随时可能燃烧爆炸的火油罐,现在这些小船燃着熊熊大火顺着风向追击着他们。
瓦格斯眉头紧锁,他看到了那些小船尽管航速极快,有一二艘敌主力舰也已被命中,但更多的因为只能依靠风向随波漂流,与敌舰擦肩而过。
“这样可不行啊”,一个须发早已经全白的维京船长开口道,“我已经活够了,我打算操着这位老伙计顶着那些小船撞向敌人,你们有想活着的就从船上往下跳,但这艘船是我的财产,我心意已定”
船员们不答话只是默默加快手上划桨的速度。
见此,船长老泪纵横,“我父亲曾说过每一个维京人的归宿都应该是大海,不要惧怕大海,那是我们的归宿,那有人会害怕回家的呢?你从此要面向的将是有有形的大海和无形的大海,每一位有勇气面向大海的维京人都是勇士。现在,我为有你们这帮勇敢的船员而骄傲………”
“行了,老家伙,闭上嘴省省力气好划桨,有什么力气到海底再说吧”
轰!长船带着小船撞向敌人的主力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敌人的主力舰化为一个巨大的火球。
接二连三,不断有主力舰被撞中,之后,起火,沉没,胜利再无可能。
我要死了吗?我要像我父母一样有同样的结局,诸神果然不会庇佑我,不过也好,我就要到海底去见我的挚爱父母。父亲、母亲,我来了。
海水不断灌入史坦尼斯口中,史坦尼斯的眼睛离海面越来越远,就在他彻底要淹死时,一支强壮的手臂从海面上伸来,将他捞出水面。
指挥官看到史坦尼斯已被自家军队救下后,放下心来,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着火的老伙计,他伸出手像握小姑娘柔嫩的小手,像摸情人的肌肤一样轻轻地摸着她的护栏。最后,他缓缓地低下头轻轻地将脸颊贴在护栏上,动作如此轻柔仿佛怕把她压疼。
王室指挥官与舰同沉。
天际间,末江舰队渐渐显露出的身影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明知败局已定情况下,王室舰队瞬间豕奔狼突、四散逃跑。
雨越下越大,借着雨势,王室舰队扑灭了大火,逃之夭夭。
面对着越来越大的浪涛,长船随时有倾覆的危险,瓦格斯只好下令停止追击。
此战,王室舰队仅有两艘半残,三艘大残主力舰幸存,余者皆葬送海底。
只有瓦格斯才明白这场仗有多么侥幸,那些火船本来是用于撤退掩护的,幸赖风暴,又幸有忠义之士此战才能胜。这场仗只是一场侥幸的胜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