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荒废的谷场,钟不忘背着手傲然而立。
现在再看钟不忘,已经褪去了农民朴素的模样,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皱纹也散去大半。
阳刚坚毅的国字脸,锋芒毕露的气势,一身精干的拳师服,无不彰显一代形意大师的风采。
可惜这辈子再也无法触及六境,成为形意宗师,不过他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
老乞丐找到他做了一笔交易,可以让他的儿子跟随当代背景最强,天赋最好的年轻一代一起历练,条件就是让他助剑老传人开锋入境。
钟不忘答应了,为了儿子,他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
当年钟不忘毫无根基,靠着自己一拳一拳打拼,虽然成名了,但也惹下了无数仇家,搞得最后家破人亡,远逃他乡。
如果能让自己儿子和这些背景强大,天赋极佳的年轻人做朋友,那必然能少走无数的弯路,他这辈子无法踏足的宗师梦,或许有望在他儿子身上看到。
剑老当年一剑破万军,钟不忘也是十分仰慕,如果今日能助剑老传人一臂之力那也是个天大的人情。
钟不忘看向对面的木浪伸手邀请道
“远来是客,让你先手。”
“前辈,还请赐教!”
木浪手持无锋,先手一剑划过一道剑气试探,钟不忘右脚后挪两步,腰马合一,崩拳轰出,拳劲气势磅礴,剑气都还没近身便以粉碎。
钟不忘右脚猛的蹬地,蹦的一声,脚下土地龟裂,快如闪电冲向木浪,形意崩拳三式,拳打,掌推,炮轰,接踵而来。
木浪横剑格挡,钟不忘以肉身铁拳打在无锋之上,居然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木浪被一拳震的连连后退。
钟不忘紧随二式掌推,左掌拍在木浪胸口,三式右拳以蓄力完毕,猛然轰出。
“好强!”
木浪硬接一拳一掌已然受伤,第三式轰拳自然不敢接了,拼尽全力闪出了轰拳范围。
轰的一声,木浪闪开后,一棵大树被轰拳打中拦腰而断。
木浪喘着粗气,却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很兴奋,就是要这种生死之间的感觉。
双方不过交手几招,木浪便小受轻伤,李龙凤在旁边当啦啦队,给木浪加油助威。
北冥子却眉头紧皱,感觉木浪没啥赢得希望,先不说差一个境界,就凭这个钟前辈的经验就碾压木浪了,完全压着他打。
鹿灵儿还有空去买了糖葫芦,吃着糖葫芦看得津津有味。
“爹!”
钟离不知什么时候找到了这里,看着完全变了个模样的老爹,差点认不出来了。
钟不忘转过头,第一次对自己儿子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离儿来了,爹正在和人切磋,你不要说话,好好看,好好学,今天是难得的实战。”
钟离点点头乖乖站在鹿灵儿身边,鹿灵儿大方的递给钟离一根糖葫芦,俩小孩就是能玩到一块,这么快就熟络起来了。
片刻的喘息让木浪恢复一些,他收剑入鞘,眼中精光爆发,向着钟不忘以最快速度连斩十道剑气。
钟不忘面对迎面而来的剑气,脚步挪动,摆出六合阵势
炮拳,进步崩拳,左右轰拳,劈山崩拳,六拳打出,一切剑气化为粉碎。
钟不忘一身拳势只进不退,出拳的过程中,还不忘教导自己的儿子
“离儿,先祖有言,后世子孙习我形意拳,哪怕迎战天下祖师!切记我辈可以弱,争胜之式可以输,唯独一身拳意不可退!”
“嗯,爹我记住了!”
钟离崇拜的看着自己父亲伟岸的身影,木浪却非常的难受,自己完全被吊着打,他必须尽快想办法破招。
无锋浮在身前,剑指钟不忘,木浪双手举起,画了一个圆,无锋瞬间分为十几把剑,刺向钟不忘。
十几把无锋黑剑从不同地方刺向钟不忘,可以说防不胜防,钟不忘连连挥拳击碎黑剑,全是假的!
嗡!!!
木浪手持无锋瞬间出现在钟不忘身前一剑刺向胸口,眼看就要刺中身体,
钟不忘一把抓住了剑身,木浪用尽全力也再难前进分毫。
这是木浪目前境界能使用的最强一招了,居然还是被识破了,木浪叹了口气,低着头沉声道
“我输了,前辈。”
钟不忘抓着剑身,脸色严肃,认真的给木浪找出失败的原因
“小子虽然你的剑法很厉害,但剑气却没有丝毫锐利的感觉,就像一根棍子一样,只能用蛮力伤人。”
木浪想将无锋从钟不忘手中夺回,可却纹丝不动
“前辈,师傅教我的剑法便是如此,我也一直秉承着师傅一生的准则兼爱非攻,并不想伤人性命,我已经认输了,还请前辈松手吧。”
钟不忘摇摇头,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你师父是剑老吧,我已经知道了,看来剑老并没有将所有东西都告诉你,
其实这把无锋剑曾经是开过刃的,这把剑之前也不叫无锋,就叫黑剑。
真正的无锋并不是和剑有关,而是剑老的剑心没有锋刃,心中无刃自然不会夺人性命,
剑老故意将无锋给抹去剑刃,自然是有他的深意,但一把没有开刃的无锋,任凭你再强也无法发挥它真正的实力,
你以为剑老就没杀过人吗,那你想错了,江湖的威名是杀出来的,不是别人吹出来的,只是不知何时开始的,
剑老到了一个新的境界,那便是兼爱非攻,从此不在杀人,这才有了黑剑无锋的名字。”
木浪愣在原地,自己师傅从来没有跟他提过这些,在去世前才将无锋交给了木浪,让他自己领悟无锋的秘密。
拿着这把没有开过刃的无锋剑,木浪这五年间经历了不知多少生死,也依然没有找出无锋的秘密。
木浪眼神真挚,向钟不忘恳求
“前辈,我曾找到无数铁匠给无锋开刃,却没有一人成功,您一定知道无锋的秘密吧,还请您告诉我。”
钟不忘却转头看向了自己儿子
“离儿过来。”
钟离赶忙小跑过去,可刚到钟不忘身边,便晕了过去,木浪好奇的看着钟不忘,他打晕自己儿子干嘛。
钟不忘不管地上晕倒的钟离,眼神中满是疯狂,他仰天狂笑
“剑老!就让晚辈来替您徒弟,解开黑剑的秘密吧!”
木浪被钟不忘疯狂的样子吓到了,隐隐感觉不妙,想脱手放开无锋,钟不忘一手抓住剑身,一手抓住木浪手臂,不让他走。
“小子别眨眼,我现在就告诉你黑剑开刃的秘密,那便是人的心头血!”
说完,钟不忘将无锋剑插入自己心口,精准的控制剑身刺入心脏一厘米。
木浪惊呼,想要挣脱,却被钟不忘的手死死钳住。
“前辈,您在做什么,快住手您会死的,我可以去杀坏人开刃啊。”
钟不忘嘴角已经渗出了鲜血,他不屑的笑道
“呵,别人的心头血哪有我这纯粹的肉体武修强,遇见我算你走运,
不仅能助你黑剑开刃,还能让你境界更近一步,现在开始闭嘴,能吃下多少吃多少。”
钟不忘直接封了木浪的穴道让他闭嘴,此刻钟不忘的心头血被黑剑疯狂吸收,纯黑的剑身边缘位置开始泛出白光。
无锋的剑刃越来越明显,等到完全恢复剑刃后,钟不忘已经脸色苍白命不久矣。
钟不忘将无锋从心口缓缓拔出,然后用内力封住了伤口,整个人因为失去大量精血摇摇欲坠。
“前辈!”
只为师傅流过泪的木浪,此刻哭的像个孩子,他想甩开无锋,可无锋却黏在了他的手上怎么也扔不掉。
黑剑冒出血色的红光,除去开刃还剩下不少精血,无锋剑的剑灵觉醒,它强行控制木浪盘坐,将剩下精血转化为功力灌输进木浪体内。
木浪保持着盘坐的姿势紧闭双眼,表情痛苦,无锋被木浪握着放在怀中,冒出一阵一阵的红光。
北冥子第一时间冲上前扶住了钟不忘,将自己断续丹给钟不忘连喂两颗,钟不忘这才缓过来,脸上有了些许血色。
“多谢小道士,你的药很珍贵,别浪费在我身上了,好好看着木浪吧,我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
“前辈您这是图什么呢?为什么非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北冥子对钟不忘充满了敬佩,但也十分好奇。
钟不忘看着自己儿子,苍白的嘴上露出笑意
“你还小,等你将来做了父亲就知道了,我想让离儿跟着你们去游历,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带上他。”
原来是这个目的,北冥子眼圈都有些泛红,这就是父亲吗?
“可前辈,我也不知道木浪会不会跟我同路,就算我们一起出发游历,钟离难道不会记恨木浪吗。”
钟不忘抱起自己儿子,看着正在突破的木浪说道
“你们都是心性纯良的好孩子,我相信你们会走在一起的,放心,自己儿子我最清楚了,我会瞒过他的,也希望你们不要提及此事,
好了我也该回家和离儿交代一些事了,我会让离儿去找你们的。”
说完,钟不忘带着钟离开了,北冥子看着钟不忘的高大的背影,只有说不出来的感动和敬佩。
这就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