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道面露难色。
“阎君，你说的这三条，别的都好办。但是为守夜人正名这一条……”
孔有道不是不愿意答应这个条件，而是想要做到这一条，并不是他能决定的。
镇国府祖祠面对龙域一般人和普通老百姓，甚至像一区李家季家这样的小家族，是绝对权威的存在。
但到了大都这儿，镇国府祖祠在有些事情上，也做不了主。
比如说为守夜人正名，就牵扯到内阁六部和总内务府。
阎君冷冷一笑道：“守夜人由孔氏先祖提议成立，到今天，已经有五百三十年了。前四百年，守夜人为了龙域拼死，一代一代，没有说一个不字，无怨无悔！”
“守夜人十族，在这五百三十年里，有多少次是已经到了人口濒临灭绝的境地？十殿初创的时候，有多少次是杀到只剩下几个人？”
“就算是这样，守夜人十族和守夜人十殿向龙域提出过什么要求没有？”
阎君的声音转冷，眼神也转冷。
孔有道额头冒汗，摇了摇头道：“没有。”
别人不知道，但他是孔氏后人，自然知道这五百多年守夜人十族为龙域做了多大的贡献。
如果单拿这些贡献说事，放在远古，这十族都应该封候授爵才对！
可是眼下，十族不单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尊重，反而在镇国府祖祠的二祖和三祖策划下，差点就灭了族。
这么不公道的事情，只要掀出去，恐怕龙域没有一个人的脸上会有光！
“若我弱一点，若我修罗殿麾下十殿弱一点，今天守夜人十族，还有活人吗？”阎君的声音猛然提高了一个台阶，冷嗖嗖的说道：“龙域，不要太过份了。”
“阎君，我只能代表镇国府祖祠先答应下来，至于内阁六部和总内务府，我尽量去做协调！”孔有道见阎君面具上的那个“君”光华暴涨，一下子心虚了。
疯老头在一边沉着脸看着，一声不吭。
他在见到孔有道的反应后，脸色非常差。
“哼，龙域！守夜人凭什么要守护你们这帮忘恩负义的东西？大不了不干了。修罗殿自带十殿，在域外自在逍遥，不快活吗？槽！”疯老头骂了一声。
孔有道大惊：“不可！”
阎君道：“你转告内阁六部和总内务府！你们以前怎么忽悠守夜人的，我管不着！但在我这儿，必须为守夜人正名，为守夜人十族正名。”
“如果你们不答应，可以！我会接走守夜人十族的所有族人！你们自己玩！本君不侍候。”
阎君说完，不再搭理孔有道，转身飘然而去。
孔有道见阎君真走了，一下子急了。
“周兴礼，阎君是你教出来的，你一定要劝劝他。现在龙域的情势，阎君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这个时候为守夜人正名，很难做到啊！”
疯老头摇了摇头，骂道：“你们的良心，真被狗吃了！也是守夜人这帮傻小子，换老子，还用等到今天，踏玛的早就不侍候了。你看看现在大都的这些豪门大族，哪一家不是趴在龙域的身上吸血的，包括你镇国府祖祠，不是一样的货色？”
“我知道，龙域有愧于守夜人；但大局为重啊！”孔有道嘴里发苦道。
如果这件事孔家能一家做主，孔家早就为守夜人正名了。
孔家先祖的遗训里，就有迎接英雄归来这一条。
当年的孔氏先祖，临离开这个世界时，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说着守夜人三个字。
老人家是带着一肚子的遗憾走的。
这也成了孔氏这么多年来，努力的一个方向。
疯老头懒得听孔有道的大局为重，孔家人都这个味道，听着特别烦。
“孔有道，我家崽子已经走了。他的话也搁这儿了，办不办，能不能办成，是你们的事。内阁六部和总内务府，吃了这么多年现成的饭菜，现在就让他们拿出些点心分给别人吃，都不行了？这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还有啊！崽子说二区是他的地盘，你要搞搞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二区以后将会是龙域的一个特殊的存在。不管是内阁六部还是总内务府，或者别的什么人，最好不要插手二区的任何事！”
“孔有道，我不是吓唬你，如果有人乱插手，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自己掂量掂量！”
孔有道脱口而出道：“阎君想要将二区变成特区？”
“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疯老头道。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二区是特区也得是，不是特区也得是！这是我给你们的提醒，不要戳我家崽子的麻筋。今天他看老子的面子，很收着了。如果你们真要惹到他发疯，那么，老子也一定会护着我家崽子，跟着他一起发疯！”
“老子就想问问你，龙域扛不扛得住？”
疯老头说到了这儿，停了一下，才继续道：“孔有道，老子好话歹话都说完了。崽子提的条件，你们看着办！”
说完，疯老头觉得再多看一眼孔有道都嫌烦，一摆手直接如奔雷般的呼啸而去了。
孔有道眼见着这爷孙俩一一离开，不由的又是一声长叹。
他闪身到了太牢山山顶，看着原来一堆建筑群的地方，如今变成了光秃秃的山岩和乱石，咬了咬牙。
“蛮长老。”他喊了一声。
蛮长老拄着拐杖，拖着长长的白胡子，从空气波纹里走了出来。
他原本古铜色皮肤的脸，如今白的像纸。
这次他被吓的不轻。
想想镇国府幽灵队作死一样的跟阎君作对，他能活到现在，都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大祖，有什么吩咐？”蛮长老声音颤抖的问道。
“你亲自去一趟镇国府，让何英杰处理一下守夜人十族的事。要礼敬十族！唉……龙域欠十族的，确实太多了。”孔有道默然道。
“是。”蛮长老应了声，向前跨出去一步，就消失不见了。
孔有道再次扫了一遍祖祠曾经的故地，自语道：“只能我亲自跑一趟大都了。”
想要达成阎君的条件，他如果不亲自出马，能办成的概率是零。
就算他亲自出马，也只有两到三成的把握，能说动六部和总内务府。
大家都习惯了守夜人在外面呆着，并且早早晚晚的对守夜人都提防着，就是怕守夜人回来。
守夜人的功劳太大了，大到没办法给出与贡献匹配的奖励。
所谓的功高震主，大概就是六部和总内务府最大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