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

　　 朝暮跟着念出声，亮晶晶的眼睛直瞅他，“你高二看这个干嘛？”

　　 她忽地想起岁聿前任……

　　 岁聿凝她，就看出怎么一回事了。

　　 他心头还是慌的，毕竟混过一段日子，被朝暮这么看着有些心虚。

　　 初恋不是老婆这种事情可是大忌，虽然在他身上压根没动过心。

　　 岁聿蹙眉痛定思痛，男子汉大丈夫先认错，“老婆，我错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男生顷身过来抱住她，语气全是哄：“误点的。”

　　 “误点一次，后来我搜过一次。”

　　 他老老实实交代，“你还记得拍全家福跟我开视频吗，当时被你迷的神魂颠倒，那晚上没睡着，脑海都是你穿婚纱的样子。”

　　 岁聿怕她不信，从兜里掏出手机摆她跟前，“还有记录，随便翻。”

　　 这架势，朝暮忍隽不禁。

　　 她轻轻推开男生的手臂，“不用。”

　　 岁聿绷着的心渐缓，抱她紧些，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紧张过。

　　 他呼吸沉重，声音沾了点哑，在她耳边轻语：“知道你魅力多大了吧。”

　　 “老婆，妄想你很久了。”

　　 朝暮听了，满脸躁意。

　　 岁聿看她，“还有什么疑问？”

　　 不管过去还是未来，在她面前他可以坦白所有。

　　 朝暮忙摇头，“没了。”

　　 此时，嗡嗡的手机振动声打破气氛，岁聿依旧抱着她，一只手划开手机。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岁聿嗯一声就挂了。

　　 “老婆。”

　　 “嗯？”

　　 他捏了下她的脸，“明天有什么打算？”

　　 朝暮想了会，“没有。”

　　 岁聿每次都会先问她，并不是一上来直接就说自己的安排。

　　 替她着想这点他做的很好。

　　 注视她，“陪我去参加个会？”

　　 “你的？”

　　 “被邀请的。”

　　 朝暮毫不犹豫，“行啊。”

　　 他失笑，“我家公主怎么对我这么好。”

　　 朝暮搂紧他，“那当然。”

　　 因为全世界就一个你啊，笨蛋。

　　 ~

　　 暮光APP2.0首次新品发布会。

　　 宴会大厅顶部铺满雪花灯，时尚感十足，坐席方正宽敞，伴着商务花艺搭配，映眼的LED大屏简约大方，灰色的地毯整整齐齐地铺满会场。

　　 朝暮挽着岁聿的手臂走进来的时候，在场座位都坐满了人，只有前排还空着位。

　　 岁聿带着她往前排走。

　　 “这么靠前？”朝暮坐在正中间的前排，开心地四处张望。

　　 只从直播看到过，没亲身参加过这样的发布会。

　　 岁聿笑了笑。

　　 女孩穿着一袭他送的白色鱼尾裙礼服，肩直腰细，修身臀翘，头发盘着，仅是随意打扮就很惊艳，头上的光衬得她肤色白嫩光滑晃人眼，光净招人的锁骨肆无忌惮显露。

　　 而这会岁聿脱下身穿的黑色西装披在她肩上，自己穿着白衬衣，好看匀称的手扯了扯领带，喉结若隐若现，妥妥的妖孽一个。

　　 两人坐一起，郎才女姿，没有更好的词来形容他们了。

　　 半拍后，她发觉不对劲。

　　 加上记者今天在场的人不到百人，每个人面前摆台电脑办公，不会是内部的专门邀请吧？

　　 就她看起来挺闲的。

　　 正这么想着，一个穿深蓝色西装的人主动上前跟岁聿握手说几句。

　　 “感谢能抽空来这次发布会。”

　　 岁聿笑笑，“刚好有空。”

　　 刚好他老婆有空罢了。

　　 “现在我听说，是自己在创业？”

　　 岁聿，“对，发展空间大。”

　　 “谦虚了不是？”

　　 他们又聊起她不懂的专业术语，朝暮不经意间打着哈欠。

　　 那人终于注意到朝暮，对着岁聿问：

　　 “这是……”

　　 岁聿侧头看她一眼，勾唇，落落大方：“我未婚妻，朝暮。”

　　 被叫到名字，朝暮瞬间打起精神，眼睛直直看向岁聿，又转移视线看那人。

　　 被叫未婚妻，心里甜了很久。

　　 “你好，我是王坚。”王坚向她走近几步，礼貌地伸出手。

　　 王坚？

　　 好像在哪里听过。

　　 朝暮犹豫着，从西装里抬手。

　　 岁聿第一时间把她身上搭的西服往上提了提盖住整个肩膀。

　　 然而，自己握住王坚的手。

　　 “谢谢。”

　　 “……”

　　 岁聿声音淡淡的，却不失两人之间的亲昵，他说：“我未婚妻怕生。”

　　 那人，“理解理解。”

　　 等人走后，岁聿重新坐在座位上，眉眼看她，“困了？”

　　 “不困。”

　　 “困了也没事，我们待会就回。”岁聿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嗯。”

　　 紧接着，朝暮又打了个哈欠。

　　 岁聿低笑出声。

　　 抬手想抚她的脑袋悬在半空中又放下，正巧被朝暮看见。

　　 她问：“怎么了？”

　　 “这手不干净。”

　　 和别人握过的手怎么能再碰他的公主呢？

　　 答案当然是不能。

　　 他侧着身子，用另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力度轻轻的，怕弄乱女孩的发型。

　　 “困就趴我身上睡会。”

　　 说着，他右肩动了动。

　　 朝暮抿了抿唇，忍不住道：“可是我想牵手。”

　　 没办法，被他牵习惯了。

　　 两人对视半秒，岁聿就笑了，他下颌线分明清晰，喉结跟着滑动。

　　 “你在我这里什么都好使。”

　　 他又笑，“更别提还会撒娇的老婆了。”

　　 岁聿的眉梢扬起，看上去心情好的不得了。

　　 “跟老婆换个位，”他目光黏在她身上，一字一句说出来，“然后，好好牵手。”

　　 在昏暗的灯光下，两人换了座。

　　 换好座，岁聿当即就牵了她的手。

　　 没过多久，灯光再次暗了下来，发布会要开始了。

　　 在场寂静。

　　 灯光随意转换着，从黑腾地一下全场闪亮起来，主持人从灯光里走出来。

　　 她身着白色的职业装，精致妆容的脸上露出笑容，“我是主持人莱菲，欢迎各位来宾拨冗莅临发布会,共同见证与感受暮光科技为您带来的体验，和以往发布会一样邀请嘉宾们线下参与,再次感谢今天所有莅临现场参加我们活动的嘉宾。”

　　 “相信现场的大多数嘉宾都是为一睹暮光2.0而慕名前来的,之前我们1.0网上爆红过一句话，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印象？”

　　 她身后的大屏幕刷地变亮震出一句话。

　　 “岁聿云暮，今年的你遇到那个让你心动的人了吗？”

　　 在场开始有了声音。

　　 朝暮看完有反应，她手机里就有这个应用，这句话她也见过。

　　 最初下载的时候是舍友推荐的，下完她当时没用一直搁在手机里，后来误点进去没想到完全符合自己，简约很好用。

　　 暮光就是那个暮光。

　　 而王坚是暮光第二大持股人。

　　 那第一大持股人呢？

　　 莱菲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下面抽在场的几位宾客对这句话的见解。”

　　 “灯光打过去。”

　　 朝暮就见那眩晕的灯光从四周旋转过去后最终直直落在岁聿的身上，还有她。

　　 光照进来，她轻微地眯了下眼。

　　 主持人笑着，重复屏幕的话问：“请问两位，岁聿云暮，今年有遇到那个让人心动的人了吗？”

　　 两人异口同声：“有。”

　　 岁聿偏过头和她对视而笑。

　　 全场的场子顷刻间热起来，众多双眼睛紧盯着前排的两人。

　　 “好，谢谢两位的回答。”

　　 主持人继续说着：“接下来，在这振奋人心的时刻,有幸能与大家一同见证,独领一面的暮光2.0。今天让我们共同探享创新,感受其魅力。

　　 ……

　　 “下面，有请我们的持股董事岁聿先生谈谈创作理念。”

　　 朝暮当时正和岁聿说悄悄话，听到这句话，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她的岁聿？

　　 整个人目光迟钝地定在岁聿身上。

　　 而再冷静不过的岁聿揉了揉她脑袋，还不忘跟她报备，“我上去讲个话。”

　　 说完他才起身在众目睽睽下走上讲台，灯光跟着他移动。

　　 只穿了白衬衣的岁聿，脸上平平淡淡，透着点禁欲气息，西装裤更显得他腿长，摄影师咔咔咔地拍着。

　　 主持人冲他笑了笑，递上话筒。

　　 岁聿接过，视线直勾勾地往朝暮那里看，“我是暮光持股董事，岁聿。”

　　 台下响起掌声。

　　 “创作理念很简单。”

　　 岁聿轻轻扬唇，眼里都是她，“刚才说过，我身旁坐着的人是让我心动的人，现在她是我的未婚妻。”

　　 直播拍摄的镜头切到朝暮那里。

　　 朝暮看着他。

　　 岁聿的话不紧不慢，“这个APP最初开发就是送给她的。”

　　 大一的时候，他付出所有心血开发这个软件，没想到试用期成效很好，多家企业抢着入股，他是自带技术成了持股最大者。

　　 到2.0他没怎么参与，但仍然是持股最大者。

　　 “名字也是跟了她。”

　　 全场一片哗然。

　　 他深情款款，继续说：“今年也快过去了，她陪在我身边又一年，很感谢我的未婚妻。”

　　 语气是那么坦诚，又听起来是那么甜蜜让人狠狠地羡慕。

　　 光影洒在岁聿的碎发上。

　　 他站在讲台上闪闪发光。

　　 “岁聿云暮，有她在，就是对我最好的答案。”

　　 闻声，朝暮眼眶湿润。

　　 岁聿又被记者问了几个问题，他快速地回答完，就往女孩走去。

　　 他柔声：“怎么哭了？”俯身帮她擦去眼泪。

　　 “被你感动的。”

　　 朝暮睫毛扑朔，乖乖让他给自己擦眼泪，“不是说好一个小会嘛？”

　　 “干嘛搞这么煽情。”

　　 岁聿笑了笑，“没煽情，实话实说。”

　　 “倒是给我老婆感动坏了。”

　　 朝暮没说话。

　　 眼泪又流出来几滴。

　　 他心疼了，降低音量哄着：“别哭了，乖。”

　　 朝暮温软的声音响起：“那抱抱。”

　　 “好，抱抱。”

　　 岁聿蹲下身子抱她，手轻轻拍女孩的背，“现在可以走了，待会想吃什么？”

　　 朝暮说：“不是还没结束吗？”

　　 “他们讲他们的，我们走。”

　　 “我想吃的很多。”

　　 岁聿宠溺笑笑，“好，都给你做。”

　　 ~

　　 元旦这天。

　　 日光暖和灿烂，透过窗户渗进几丝，偶有瞬风吹地帘子晃动。

　　 阳台，朝暮头枕在岁聿的肩上晒太阳，她眼睛闭着，手里的书本反摊在腿上。

　　 享受这独有的美好。

　　 “岁聿。”

　　 她突然叫他。

　　 没听见回应，她睁开眼睛，就猝不及防地掉进了他的视线。

　　 岁聿一直侧着头看她，方才她叫他，他故意没应。

　　 这会男生的脸近在眼前。

　　 手还帮她挡住刺眼的光，两人挨得很近，彼此呼出的热气互相缠绕。

　　 他，凑近亲她一口。

　　 懒洋洋笑着，“怎么了？”

　　 “想听你唱歌。”

　　 岁聿：“行。”

　　 朝暮又说：“用吉他唱歌。”

　　 接着，她烂漫地笑，那双漂亮地眸子看他，“可以吗？”

　　 岁聿的眉梢稍弯，用手刮了下她鼻尖。

　　 “都行。”

　　 他起身，去房间里拿吉他。

　　 在美国留学时，向瑾年送过岁聿一把新的吉他，当时他没收。

　　 现在想来，可惜了。

　　 他这把吉他可有段历史了，从搬家顺带搬过来就没动过，万一坏了的话……

　　 可就满足不了他老婆了。

　　 岁聿慌忙试了音，手还是有些生疏的，指尖一弹，吉他是有音的。

　　 还好。

　　 他松了口气。

　　 朝暮见他久久不过来，她拿着书走进客厅，就看到岁聿一手抱吉他正忙着调音。

　　 她出声：“可以吗？”

　　 “可以。”

　　 他抬眼看她，“给我两分钟。”

　　 “好。”

　　 朝暮两腿折叠盘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想听什么？”

　　 朝暮很好满足，“都行。”

　　 “只要是你弹的就好。”

　　 岁聿闻声笑了又笑，抱着吉他的肩膀直打颤。

　　 他拿着原木色的吉他在朝暮面前坐下，琴放在腿上，“给我老婆唱一首三行情书。”

　　 朝暮捧场，“好。”

　　 他侧头手开始拨动琴弦，认真又专注地样子，男生的唇动了动，用心唱着：

　　 “……

　　 只是

　　 我对你的喜欢

　　 三行也写不完

　　 但你一行也不看

　　 四季

　　 三餐无人作伴

　　 ……”

　　 男生的嗓音低沉清澈，好听到让时间仿佛停滞在这刻，无限的柔情向她涌来。

　　 一点一点地戳穿女孩的心。

　　 岁聿修长干净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弦，她的心控制不住地为他跳动着。

　　 一曲唱完，朝暮还想听。

　　 看他弹吉他，都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

　　 岁聿笑笑，“好听吗？”

　　 朝暮狂点头。

　　 “好听。”

　　 话音刚落，岁聿来不及开心，他兜里的手机响起振动声。

　　 他接个电话，也要和朝暮寸步不离。

　　 这会抱着她听电话。

　　 吉他早被放一边去了。

　　 朝暮在他怀里，只能刷刷手机，就看见朝阳新发来的消息。

　　 等岁聿挂了电话，朝暮激动出声：“岁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岁聿眉眼笑着，“什么？”

　　 “我哥说让我今年带你回家过年。”

　　 “我妈也想见你，顺便一起吃年夜饭。”

　　 岁聿依旧笑着，“巧了。”

　　 “我爸刚跟我说，是两家人一起吃。”

　　 “看来，我要好好准备了。”

　　 岁聿搂紧她，心里高兴地劲收不住全现在脸上。

　　 ~

　　 大雁南飞，又一年。

　　 这天，岁聿刚过了他22岁的生日。

　　 隔天。

　　 一大早上，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还没上班，门边就站着一对要拍结婚证的情侣。

　　 九点钟多几分，两个红本本盖完章被他们拿在手上。

　　 朝暮粲然一笑，“恭喜你啊，岁聿。”

　　 岁聿笑了许久。

　　 “也恭喜我的岁太太。”

　　 站在民政局前两人高兴地抱成团。

　　 十七岁那年，他们都知道我的青春住了个你。

　　 十九岁那年，我的世界缺了你一年，但仍然会偷偷跑去看你。

　　 二二岁这年，如愿和你成为合法夫妻。

　　 就一直这样下去吧。

　　 日出和黄昏，春夏秋冬，我们一起走到生命的终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