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入地狱,但,天下,不容有你!”
“你们?为什么都要选择跟我作对?”
魑魅行者发狂,他身后的如山凶兽更是捶足顿胸,从黑雾里显露出身形。
那瞳孔大如灯笼,凹陷的眼眸里,有两团血红色的火焰在燃烧。
“堕落山神的坐骑——黑山熊祖?”无尘前辈看见念殇之力竟然召唤出了堕落神的坐骑,并借助念殇之力变得异常强大,她不禁眼露惊色:“施天恩啊施天恩,入魔之路你越行越远,已无回头之日了!”
“回头?哈哈哈哈!”魑魅行者得意狂笑:“我的实力没有人见识过,因为,见识过的人,都已经被我碾碎了!回头?哈哈哈哈!师姐,你倒不如直接跪下求我来的痛快,说什么回头?难道凭你回头二字,我就放过你?痴心妄想!天下,已无七星揽月宗,也,再无七星揽月宗传人!哈哈哈哈!”
“叛徒!叛徒!!!”
无尘前辈双手高举,掌心向天,犹如擎天之姿。
顿时,天雷与狂风助阵,黑云压山,暴雨侵袭,苗之栀的鸿鹄不得不迫降与远处的山巅,远远观望者无尘与行者之战。
“天不收你我来收!天嗜!”
随着无尘前辈双手挥击,擎天一柱如有穿山之势,爆卷吞噬所经之地。
擎天一柱缠绕住魔兽黑山熊祖,剥皮抽筋挫骨般,肆虐在黑山熊祖身上。
黑山熊祖张开巨大的嘴,咆哮着,周身的念殇之力快速消退,如山的黑山熊祖在挣扎中渐渐消散。
“魔瞳之光斩!”
行者双臂赶紧挥击。
数道耀黑色光芒,成大刀刀锋之势,向无尘前辈袭来。
“不好!”无念眼见那魔瞳光斩藏于风,缠绕在风雨里,随时偷袭无尘前辈,他张嘴无力的大喊,却不能上阵帮忙。
无念和苗之栀紧张的远远盯看着,不知不觉,两人的手已紧紧攥在一起。
正惶恐不安之际,魔瞳之光斩的刀锋突然亮相,一道道耀黑色刀锋一闪而过,快如闪电。
无尘运绝对念力护住身体,奈何,魔瞳之光斩力量太过强大。
几道耀黑光影掠过。
无尘前辈双臂之上,流淌着几道血流,顺着指尖,成串滴落。
“前辈!前辈!前辈......”无念和苗之栀的喊声湮没在风雨中,无尘前辈压根就顾不上他们。
“真是好孩子!”无尘前辈一抹嘴角的血流,慢慢抬起低垂的头颅,冲行者说道:“你是师弟,我让你先出招,现在,该轮到我了!”
哼哧一声,魑魅行者以大刀矗地,收起魔瞳之光斩,唯有如象大小的黑山熊祖仍立于身后。
这显然是不把师姐放眼里。
面对师弟魑魅行者的盲目自信,无尘前辈轻微摇头一笑,暗自嘟囔:太过自以为是,以前,是照顾你,现在,没有人稀罕你,是时候让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无念微微朝无念和苗之栀方向遥望了一眼,伸出一掌,掌心的尸魄慢慢融进手掌里:“以我之命,酬尸魄断生之力,灭行者,毁魔瞳,封咒魄!纵使万劫不复,在所不惜!”
一掌击向擎天一柱,漫天的风雨雷电被卷入擎天一柱的旋涡内,它的力量,似要毁天灭地,眼见如此,如临末世,除了乞求,别无逃路。
山石崩塌,树木连根拔起,大地颤动。
生死存亡于眼前,魑魅行者却只是一笑而过,他半跪于地,一手紧握大刀刀把,低垂脑袋,如临刑场。
无尘前辈抽动着嘴角,狠心一挥臂。
擎天一柱肆虐在行者身上。
铠甲崩裂,肌肤炸裂,万道血痕布满全身。
雷电追击,巨石砸落。
行者不吭不挡,唯有一笑回应。
一阵狂风暴雨式的攻击。
魑魅行者姿态依旧。
擎天一柱被无尘前辈收回到一侧,行者低垂的头颅上,滴滴答答,落着水珠,没有一丝血迹。
他一动不动,连哼哧声都没有。
是生是死,无尘前辈也不敢妄断。
无尘前辈静静的看着行者,她呆滞的眼神落在被自己千刀万剐的师弟身上,像是狠心的母亲被迫收拾了忤逆的孩子,可他丝毫没有反抗,让她觉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片刻寂静,风雨尽收。
狂风暴雨一瞬间变成了风和日丽。
一滴泪水从无尘前辈眼角滴落,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近行者,这个曾经的同门师弟。
她一手轻轻搭在行者残败的头上,以手为梳,轻轻撩拨了几下他的头发:“师弟啊师弟!你至死,都没能明白师父的苦心呐!师父曾说过,七星揽月宗曾出过两位御魔高人,一是不灭念魄者,一是三魄同体者。师父过于器重于你,对你的严格要求,被你看做刻意打压耿耿于怀,对你的严加看管,被你看做限制自由当做外人。你师哥白擎苍纵使是掌门接班人,但师父说过,施天恩若成魔,七星揽月宗无人能敌,若能修念正道,妖魔鬼怪定不敢来犯,走正道,一人之力可护莽江大陆,走魔道,一人之力可乱天地万道。”
无尘前辈说着,一挥衣袖,一地的残枝败叶迅速包裹住行者全身,唯留握刀的手在外:“师弟!可惜啊,你走的是魔道,是与修念者为敌之路。”
无念和苗之栀赶了过来,见前辈显得很是疲惫,嘴角还有未擦净的血色:“前辈!你?受伤了!”
无尘轻轻叹息一声,看向无念和苗之栀:“你们,刚刚见识了邪恶的念术,可怕吗?”
无念和苗之栀相互对视一眼,齐声道:“确实可怕!”
“我刚刚就是用邪魄尸魄助我对抗他,才占了上风,我已受伤,待会儿,这邪恶的尸魄不受控制的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们,还不快逃?”
“可是!”无念问道:“前辈,您不是用尸魄替苗姑娘疗伤的么,这尸魄,也不见得就是十恶不赦的邪魄!”
“哈哈哈哈!心善之人总是喜欢往好的方向去看待事务,可惜啊,这尸魄是善是恶,你们看看我的面容就知道了!”
无尘前辈扭过脸面,褶皱如苍木树皮的面容被苍白的长发遮挡住侧面,她摇了摇头,继续道:“尸魄,就是十恶不赦的邪魄,与咒魄,与魔瞳一样,都是十恶不赦的邪魄,我之所以能借它的力量帮苗姑娘疗伤,是因为,他的恶,由我来压制和承担。”
无念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只好皱着眉站到一边。
无尘前辈哀叹一声。
禁地,又恢复了死寂,寂静的可怕。
“你们还在等什么?”无尘前辈下了逐客令。
无念看着无尘前辈,“前辈如无大碍,晚辈这就告辞!”
无尘前辈背过身去:“无碍!你们且快些离开吧!”
“等等!”
前辈突然喊住二人,“无念,此去,切莫再与人提起,小周村!”
“为何?前辈!”无念愣了一下,折返到前辈跟前,“前辈,事出皆有因,我愿遵从前辈吩咐,只是,请前辈告知我,为何不能提小周村?”
前辈深吸一口气,“好吧,现在不与你说,往后,我怕再没人知道你的身世了,也罢,也罢,无念,你过来。”
无念走近前辈。
前辈伸出左手臂,枯色的手臂上有七个星点,“这,是念术宗门七星揽月宗的印记,如今这天下,只剩三人有此印记。”
无尘前辈说着,陷入了回忆似的,“第一位,就是宗门的大师兄,苍天白鹤擎云来,一念遮天白擎苍,第二位,就是我。”
“那第三位呢?”无念问道。
无尘前辈转过脸,看着无念,“第三位,他的印记不是在手臂上,而是,在脚底。”
“脚底?可这三人与我有什么关系?”无念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想听前辈这样拐弯抹角。
“这第三位,本不是宗门弟子,他是我师兄白擎苍的儿子,十八年前小周村围猎白擎苍一战,我见识了人心险恶,我怕日后无法顾及到他,又怕寻不到他,才出此下策,在他脚底留下了七星印记,并将他留在了最危险的地方,小周村。”
无念本满是期待的心突然变得惶恐,白擎苍自费修为,已入黑水牢,萧渃已死,他不愿接受父母都不在的事实,他在心中不断念叨着: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无念!”前辈终于点破了重点:“如果,你就是当年那个孩子的话,你的脚底,应该有我留下的七星印记!”
无念眼眶里满是泪水,他使劲摇着头,“我不是什么白擎苍的儿子,我叫无念!”
说着,他颤抖着手,缓缓脱下了一只鞋子,鼓起勇气一看脚底。
脚底掌白皙,未见一颗星印。
无念长叹一口气,庆幸一瞬,又极其失落起来,“前辈,你认错人了!小周村一百七十余人,不是我!可我?是谁?唉,算了!”
苗之栀走近心情低落的无念,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他身边。
前辈指着坐地穿鞋的无念,说道:“傻孩子,谁告诉你是右脚的?把左脚的鞋脱了!”
无念一愣,苗之栀赶紧帮忙脱鞋。
无念不敢去看,他盯看着苗之栀的表情,以此来窥探一二。
苗之栀发现惊天秘密似的,愣盯着无念的脚底,又默默的缓缓看向无念。
无念猜到一二,他掰过脚腕,脚底七星血红印记赫然呈现在眼前。
无念颤动着嘴唇:“那?前?前辈,那,我叫什么名字?”
无尘前辈欲开口,一瞬,猛睁大眼珠,迅速扭头,看向被残枝败叶埋葬的魑魅行者。
魑魅行者握刀的手突然一紧,紧握住刀把,幽邃的低沉嗓音从密封的残枝败叶里传来。
“你!叫,白--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