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尊抬起的脚悬停于空,那脚掌之下,徐老头儿后坐于地,张大着嘴巴喘着气,见双尊一愣,他赶紧灰溜溜的爬起身退让到一侧。
“拾荒者!”双尊充满仇恨的看着阴婆子,还有她手中的镇尸铃,“沉睡千年,倒是睡梦中,偶有听闻着镇尸铃的铃声,你们拾荒一族镇魑魅人千年,好生威武啊!可惜,天亮之前,天下再无拾荒者!”
“我拾荒族镇陌山千年,纵使今日身死,也了无遗憾,千年前的咒念,终究,还是遗失在了天地间,没能得逞!我拾荒族,也算功德圆满了!”
听阴婆子这么一说,魁拔双尊笑声震天地,“哈哈哈哈!千年前的一战,人魁留下的咒念是什么?”
“你,笑什么?”阴婆子不解,“我拾荒一族传承镇尸铃之时,会同时铭记那咒念:当尸魄重生,陌山魑魅人会苏醒,当镇尸铃归位的时候,人族的灾难,即将来临。”
“哈哈哈哈!”双尊笑的更狂妄,“既然记得,那你眼前的陌山魑魅人苏醒,意味着什么?”
阴婆子这才反应过来,心头一惊,眼露惶恐之色:“尸,尸,尸魄,重生了?不可能,人魁率魑魅人大军对战念术士之战,人魁寄希望于重生,放弃了玉石俱焚的归天念术,千年来,尸魄了无踪迹,怎么可能说重生就重生,你当年不过是个阴阳二煞,休想骗过我阴婆子!”
“千年前,终极之战,连神族都堕落了,与魔一同被封印于魔渊。千年来,尸魄一直藏于魔渊,十八年前,围猎白擎苍一战,撼天动地,触动了天地念珠,引发了珠爆,趁珠爆之际,魔渊的封印被冲破了,自此,尸魄重现人间。”
“就算你说的都对,那又如何?为何来找我阴婆子麻烦?难道,你来,是为了夺这镇尸铃给重生的尸魄?”
“不!这咒念,前一半,已经兑现,这后一半,我要亲手改变!”
阴婆子:“什么意思?”
“吞尸魄,得永生!夺尸铃,令魑魅!”
阴婆子心头瞬间理清了思绪,她心底其实一直都在自我欺骗,可现在,她不得不相信,“魁拔双尊,你认为,那婴儿,是尸魄重生?这,显然不可能!”
“本来是不可能,但是,他的母亲,执念太深,恰好碰到重伤的尸魄,一个无魄,一个尸魄,并有执念催合,这一切,便可能了!”
阴婆子仰天大呼:“我拾荒族镇魑魅人千年,怎么会落的这样的下场?苍天无眼,天道不公啊!”
“不公?哈哈哈哈!被镇压千年,我魑魅一族尚未觉得不公!恩恩怨怨,从来就是分不清的!”
阴婆子继续指责上苍:“为何要与我阴婆子开这么大的玩笑?我拾荒族镇魑魅人千年,到底做错了什么?上苍要这样对待我拾荒族?”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道尚且如此。千年已过,你,难道还想再镇魑魅人千年?”双尊竟不惧破晓天色,“拾荒族镇魑魅人千年,现在,人魁念魄重生,你,阴婆子,作为最后一个拾荒者,该如何对待这尸魄重生者?”
“如何对待?”阴婆子瘫坐在地,想起她传承镇尸铃时的誓言:“人在铃在,你死我亡,与尸魄不共戴天!”
“哈哈哈哈!”双尊大笑,“还是交给我吧,你的孙儿,已经死了,现在的它,是尸魄重生,不是你的孙儿!”
“休想!”阴婆子无论如何也不会顺从眼前这个魁拔双尊的心意的,“你想要成为新一代人魁?与魑魅王争魑魅人统治之位?凭你?还差点火候!”
双尊倒也不生气:“所以,我才需要那尸魄!吞尸魄,得永生!”
阴婆子大笑:“连魑魅王三大护法你都比不上,还妄想与魑魅王夺魑魅人统治之位,可笑,可怜,可悲啊!”
“哼!”双尊看向陌山,“若不是被你拾荒一族镇于陌山千年,耽误了千年修念,我双尊早已一统万界!魑魅王,哼!想当年,我跟随人魁三闯魔渊,火烧嗜血林,玩弄妖灵祖的时候,它,魑魅王,还是个小傀儡而已。若不是被天意偏爱,传承祀生池祀生之力,它,何德何能,竟厚颜无耻自称魑魅王,哼,魑魅小儿罢了!”
“呵!天意偏爱?当真如此?”阴婆子笑了,“陌山决战,万界乱杀,你我难分难解,人魁凌立山巅,不分敌友,来者皆斩,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尤其我拾荒一族和人族念宗共同猎杀之时,它,已无招架之力,临风而立,站着死,倒是有一番硬骨,可惜,至死,无人收尸。是你口中的魑魅小儿面对强大的念宗,竟敢独身上山,背其尸首,埋于魑魅岭。那时,你,又躲在何处?”
双尊仍不屑:“命已绝,收尸何意?徒劳罢了!”
“好,那我再问你,魑魅王坐镇魑魅岭,霸一方,饲血蝠,座下更有三大护法,人族行者,妖族妖灵儿,魔族地葬,皆臣服其膝下,其可谓功成名就,自称魑魅王,也是实至名归!倒是,换做你,那,呵呵!”
“壮大魑魅族,不过是为了自保,只有牛羊,才会成群,猛兽,总是喜欢独行!它,藏身魑魅岭罢了,何来一霸之说?纵使千年称霸,也不过,止于一隅。若换做是我魁拔双尊,那,万界早已跪伏脚下。”
“呵!狡辩!往事不提,今日,你,魁拔双尊,此番前来,若是为了迎回尸魄重生者,我阴婆子倒是还敬你三分,可是,你偏偏要做魑魅人的叛徒,妄图吞尸魄,得永生!我阴婆子自知是将死之人,也不怕告诉你,纵然得尸魄,夺镇尸铃,魑魅王三大护法任何一个,你仍旧打不过!”
魁拔双尊颜面无存,却仍自以为是:“可惜,你,没有机会,亲眼看到,你所说的,都是错的!那三大护法,岂是你看上去的那样简单,一切,都是阴谋!与你解释,都是罪过,受死吧!”
双尊一脚跺地,“躲在暗处的生灵,接受死亡的洗礼吧!”
顿时,房屋坍塌,地面崩裂。
晨曦虽洒,阴气不退。
地裂有凹,地裂有凸。
苏寡妇蹲地抱着婴儿,小丫和傻虎子紧紧依偎着她,随着一块山丘拔地而出,苏寡妇和三个小孩被推到了地面。
“叛徒!”双尊朝陌山方向大喝一声,声音如雷,滚滚而去,回声又滚滚而来,“你以为有黑色泪滴,我就察觉不到了吗?该死的叛徒!还不快滚出来!”
双尊身后的林子里,怖娃娃怯懦的走出来。
双尊怒瞪,一手握住怖娃娃整个身躯。
随着双尊龇牙咧嘴,它的手,握的更紧,一阵杀猪般的叫声从它手心里传来。
“住手!”
无念奔跑上前,双手攥拳,大声咆吼,“住手!住手!住手!”
魁拔双尊瞥了眼无念,它紧握怖娃娃的手丝毫没有放松,不屑的笑道:“一个气数将尽,一个要送我两颗懒蛋,又来一个找死的,还真有点烦人,怎么办,让他们永远闭嘴吧!哈哈哈哈!”
双尊高举握住怖娃娃的手,猛然砸向地面,“你既然喜欢,那便送你!”。
“砰!”
重重的落地声。
无念目瞪口呆,上下牙齿打颤,双臂愤恨的颤抖不止,跪地,爬向怖娃娃。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无念跪伏在怖娃娃身边,额头低垂,轻轻碰着怖娃娃的额头。
怖娃娃眼角的黑色泪滴,数颗滴落,整个身躯,已经扭曲变形的不成样子,没有痛苦,只有一丝解脱后的微弱气息:“我,想,喊你,一声,无念哥!”
无念崩溃,泪流不止,双手抓进泥土里,浑身直打颤。
“无念哥,把我,埋在,望乡坡前,我,活着的时候,欺负我的小朋友们说,我娘就埋在那里。大哥哥,我好痛,我想要抱抱!你能,再抱抱我吗?”
数颗黑色泪滴,绝望如夜色,滴落在无念怀里,怖娃娃在无念怀里抽搐了两下,再也没了动静,唯有无念滴落的泪水,滴答在它幼小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