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听见爹爹和娘亲在吵架,爹爹说哥哥没出息,就是因为娘亲没教好。娘亲说,子不教父之过,所以哥哥没出息是爹爹的错。
哥哥很努力的,只是他们不知道。
吵着吵着,他们又和好了,爹爹说,哥哥是大器晚成。娘亲同意了。
哥哥在外面摇晃着脑袋,无奈地叹气。
不知为何,以前看着他们吵架骂人,我害怕得厉害。现在我觉得有一种幸福感。
不多时,一个女人过来,她穿着一身白,我隐隐觉着我认识她。直到她坐在姐姐旁边,笑着和姐姐说:“你妹妹长得也漂亮。”
我才发现她是纯妃娘娘。
我喊她:“阿纯……”
她起身,摸了摸我的脸,说:“你记住我名字啦?”
“我不会忘。”我蹭了蹭她的手掌心,轻声说。
“来,我们一起荡秋千。”姐姐起身,将位置让给我。纯妃娘娘和姐姐站在秋千旁边,姐姐从后面推我,纯妃娘娘的笑声,像铃铛。
“筱儿,你看桃花真漂亮啊!”秋千晃动,桃花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纯妃娘娘说:“筱儿,抓稳了哟。”
不多时,桃树的花落光了,长了绿叶出来。绿叶越长越大,桃子又长出来了。
桃子熟了,姐姐伸手将桃子摘下,让我尝尝。我推给了纯妃娘娘,让纯妃娘娘尝尝。
纯妃娘娘咬了一口,说:“好吃。”
很快,树叶儿掉光了,树枝光秃秃的。
又下起了雪,雪花纷飞,纯妃娘娘问我:“冷不冷啊?”
我点头,说:“好冷……”
姐姐说:“那你就醒过来,别在这儿了。”
“姐姐,你什么意思?”我眨着眼睛问他。
“筱儿,你快回去吧,别在这儿了。一年春冬都待了,也该离开了。”纯妃娘娘说。
我哥也过来了,他说:“快走吧,别在这儿了。”
“你们赶我走?你们别赶我走……”我哭着喊着,让他们别赶我走。
但是纯妃娘娘推着我离开,推着我走到一束光的地方,突然他们都不见了。
我哭喊着:“姐姐……姐姐!哥哥!阿纯……阿纯……”
“娘娘,娘娘……”声音很熟悉,我睁开眼睛。
“娘娘醒了!娘娘醒了!”鸳儿喊着。
“我在哪儿?”我嘶哑着声音问。
“娘娘,你在合欢宫啊。”鸳儿说。
当我以为一切都只是个梦的时候,我背部和臀部的疼痛告诉我,不是。
“我昏迷了多久,我为什么不在冷宫。”我问她。鸳儿说:“已经四天了,娘娘现在出冷宫了,圣上将娘娘放出来了。”
他这么好心?
我不信。
“为什么?”我问她。
“娘娘,还是等您好了再说吧。”鸳儿埋着脸,轻声说。
“说。”我转头看着她。
她说:“现在是圣上病重,太子殿下监国,不出意外,应该是太子殿下假传圣旨……”
“嗯。”我说。
“娘娘不生气?”鸳儿问我。
我说:“不生气,他长大了。圣上什么时候病重了?”
“娘娘被杖刑的第二天,张太医立马就入宫为圣上诊脉医治。”鸳儿说。
“嗯。让张太医过来,就说我身体不适。”我说,鸳儿答应了,赶紧去请。
李嬷嬷过来问我:“娘娘,喝水吗?”
“喝一点。”我说。
不多时,张太医来了。
张太医给我行了礼,说:“娘娘现在最好还是趴着,躺着对伤口不好。”
我抬手,说:“那你过来扶一下我。”
张太医扶着我翻身,我趴在床上,确实舒服了些。
“盛丰给你什么报酬了?你都敢谋害圣上。”我说。
张太医的手一抖,说:“娘娘不也有此意嘛。”
我说:“你要是听我的,你早就动手了。”
“娘娘说得对,太子殿下给了我一个承诺。”张太医说。
我笑了笑,说:“他给了很多人承诺,不一定会实现。他给你什么承诺了?”
“我有两个女儿嘛,许我其中一个女儿泼天的富贵。”张太医说。
“许谁了,茗茶还是醉琼?”我问他。
张太医说:“那得看缘分了,得看谁喜欢殿下。”
“行,只要你愿意,就这样吧。不过你女儿小我儿子十岁,你放心得下,也行。”我说。
“我为什么放心不下,太子殿下说了,一生只娶一人。”张太医搓着手说。
“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你见过哪个圣上,会一辈子只娶一个?”我问他。
他说:“太子殿下的为人,若是连娘娘都不信,微臣更没话说了。所以太子殿下给微臣立了字据。”
“行,你愿意信就信吧。”我说。
“微臣啊,这辈子就指望这两个女儿了,还请娘娘以后给微臣女儿一些好路走。”张太医说着,然后给我把脉。“娘娘以后又多一个病根了,老了会手疼腿疼腰疼。”
“疼就疼吧,好歹疼会提醒我还活着。”我说。
“殿下昨儿想去救梁大人,但是梁大人被大理寺关押,大理寺的人都成了原先喜妃的人。现在喜妃死了,他们无主,但是又记恨娘娘,所以坚持不放行。殿下又不敢再假传圣旨,因为圣上迟早会醒。”张太医说。
“我知道了。”我点头说,“给我喝些止疼的药,我要去大理寺。”
“娘娘,你这身子,撑不住吧……”张太医摸着胡子说。
“你不要管,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死了,你女儿就没婆婆了,没婆婆欺负,是件好事。”我说。
“娘娘还有心思说笑,那应该没什么大碍,微臣会是个好婆婆。”张太医说着,然后写了一张方子。
午后,李嬷嬷带着红枣银耳羹和药过来。
我喝了以后,身子稍微能动了些。
“外面风又大,又在下雪,娘娘明天去,后天去都不迟的。”李嬷嬷说。
“如果我早点去,纯妃娘娘就不会死了。如果我早点去,或许哥哥也不会死了。什么事都要趁早啊,我现在是一刻钟也延误不得。”我说着,让她扶着我起身,喝了药,不太疼,但是依旧一步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