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直有些不对劲。
白冉冉发现这一点是在他们两人结束约会,回到部队大院之后。
和往常一样,陆家没人,要是按照惯例,陆直这时候多半会在白冉冉家里蹭个饭。
但是今天,陆直没有。
他只是极为礼貌的将白冉冉送回家里,然后就自顾自的回家了。
就连白恒,都一脸纳闷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问自家闺女:“他今天不在我们家吃饭吗?”
但这个问题,很显然问了跟没问似的。
因为,她也是一头雾水,毫无想法。
今天晚上,张雅若做了水煮鱼,这是陆直从小就爱吃的,当她端着水煮鱼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家里少了个人,当场就愣了一下。
然后才在围裙上搓了搓手,命令似的对白冉冉说:“你还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去叫陆直过来吃饭!”
白冉冉敢怒不敢言的应了一声,然后吭哧吭哧的去隔壁叫陆直。
下楼梯的时候,她还在想,陆直这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实验室里,又出什么问题了吧?
明明刚刚他们在约会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啊!
在鬼屋的时候,她吓得魂都快飞了,还能听到落在自己耳边的,陆直的闷笑声。
没道理才这么短短几个小时,他就这样了啊!
难不成……
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他生气了?
可白冉冉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路,也不觉得自己在回来的路上有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出来啊!
白冉冉的脑子一向是不太好使的,她的脑袋想破了也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索性就直接将问题给归咎到了陆直身上。
一定是陆直又犯病了!
嗯!
想到这里,她敲门的时候,底气十足,敲门敲得邦邦响。
但陆直压根就没搭理她,她敲得手都疼了,也不见陆直来开门。
白冉冉的脾气一下子久上来了。
她这么大的力道,就是楼下年逾八十的李爷爷都该听见了,他能听不见?
她气得脑子里猛的一嗡,但多年来和陆直斗智斗勇的经验告诉她,这种时候,她只能以退为进,以柔克刚。
想到这里,她立马打开微信,给陆直发了条消息:“妈妈做了水煮鱼,超好吃,你快来。”
没反应。
白冉冉又发:“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可就吃完了。”
还是没反应。
白冉冉狠狠心,咬牙切齿的发:“陆直~我错了~”
刚发完不到五秒钟,面前的大门,突然就打开了。
陆直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后面,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此刻的白冉冉,脸上狰狞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整个五官都皱在一处,看上去凶巴巴的,和她发出去的那条软糯的微信,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陆直对此,没有丝毫的意外,他淡淡的挑了挑眉头,然后将手机放回兜里,“哪儿错了?”
哪儿错了?
白冉冉的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她怎么知道她到底是哪儿错了?
“回来的时候……没让你抱?”
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白冉冉都为自己的厚脸皮而感觉到羞耻,后面几个字,她声音小得几乎快要听不清楚。
陆直嗤笑一声,脸上的表情更冷了。
完蛋。
白冉冉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如果说在这之前,白冉冉只是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陆直的不对劲的话,那么现在她就已经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
陆直生气了。
从小到大,陆直真正生气的次数屈指可数,印象中只有两次。
一次是他初中跳级的那年,她撕掉了他的高中录取通知书,一向对她的恶作剧不理不睬的陆直在这个时候,破天荒的生了好大一场气。
他把她藏在家里各个角落的零食都挖了出来,然后献宝似的一股脑的捧到了白恒的面前,要知道那时候的白冉冉正处在换牙期,家里所有的零食在这个时候都被列为了禁品。
陆直这么一挖,硬生生的让白冉冉喜提三个月的魔鬼化训练,那三个月,她每天一个五公里,跑得她小腿都长粗了。
还有一次,是陆直代表高中去参加国际奥数比赛,拿了奖回来,有个冠军的奖杯,听说是水晶做的。
那时候的白冉冉,才上初二,别说是水晶了,她连奖杯都没见过,这一见着跟自己不对盘的人,拿了这么大的一个奖,她心里面痒痒。
本来只是想去摸一下的,谁知道一个没拿稳,给摔了个稀巴烂。
白冉冉发誓,真的是没拿稳,绝对不是她有意的。
但无论她怎么跟陆直解释,陆直都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每次一看到她,就露出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
后来,当学校老师要陆直将奖杯拿回去学校做展览的时候,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把白冉冉打碎了奖杯的事情给抖了出来。
那是学校在奥数上获得的第一个国际赛事的奖,本来可以好好炫耀一番的,愣是被白冉冉给搅黄了。
上到校长,下到老师,一个个的都给气得不轻,那一个学期,白冉冉感觉自己的日子过得比水深火热还要难受……
白冉冉沉浸在回忆里,只觉得自己北上已经被一层冷汗给浸湿了。
之前的事情,虽然说起来有点丢脸,但是也的确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情,她也就认了。
可这一次,究竟是为什么?
白冉冉不解的看着他,但陆直并没有要给出答案的意思。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就越过她,大步流星的向前:“不是说要吃水煮鱼?”
说完,他都不等白冉冉回答他,就自顾自的离开了,只留给白冉冉一个悠长的背影。
白冉冉愣了一下之后,这才赶忙追上去。
很快,楼道里就响起了白冉冉那响亮,又带着不解的声音:“陆直,你生气了吗?”
“你为什么生气啊?”
“我道歉,还不行吗?”
她叽叽喳喳的,像只麻雀,可陆直却一直都没有理她。
楼道里回响着的,除了她的声音,就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