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赵卓卓公司里都有意避着李老师，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她偶尔一偏头或抬头，会发现李老师的目光盯着她，那种黏腻的像蛇液一样的眼神，让赵卓卓心里不安。
但很快，这样的感觉就被紧密的工作给压下去了。
全枝岚召开小组会议，让赵卓卓记录会议，她开头就发飙，说小组建模进度最慢，呈现效果最差，让他们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
中心思想就这样，但会议记录全枝岚要过目，自然不能这么总结。
从会议室出来寸琪琪就悄悄问她，“赵老师，你会议记录写了什么呀？我看全枝岚表情都愣住了。”
赵卓卓贴近她耳朵，“吹了一篇拍马屁的小作文。”
寸琪琪：……
“你好坏赵老师，但我好爱。”寸琪琪要强吻她。
赵卓卓手掌撑开她的下巴，“你越来越变态了寸琪琪。”
因为全枝岚的责骂，今天全组留下来加班，赵卓卓先跟赵母说了声，让她饿了先吃点水果，等她回去给她做饭。
虽然也不是很好吃。
十版稿子全枝岚那只通过了四版，到了总监那只通过了两版。
赵卓卓虽然没能参与进项目，但一直都关注着这个游戏。
公司对这个新游戏投资挺大的，从tm公会到请李明觉代言，仅仅只是推广就砸了不少啊钱。
他们这一组负责的不是最主要人物，但也是比较重要的一组配角，算是一个系列。
总监那里通过的两版，是不同的风格，各有优缺，第一版角色人物有些粗糙，特别是画师lee负责的主角，风格氛围倒是很好。
第二版人物基本没什么缺点，但毫无特色，亮点不足，总体甚至不如第一版。
对于总监的点评，全枝岚琢磨了很久，也很了解总监的行事风格，估计第二版通过率最高，她让所有人对第二版再做精修。
再看赵卓卓，她来公司快一个月了，她知道只要自己不像杨思雨一样服从她，那全枝岚就不会给她往前发展的机会，这些东西谁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说。
但她还是想试一试，就算是乌龟，也想有伸头的时候。
她思考了很多。
自己的能力。
人际关系。
处境。
承担能力。
最后还是想搏一把。
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想到能得到那么多人的认可，每个人都在没有全枝岚的小组群里发表意见。
-第二版修了那么多次还能往哪修啊，本来亮点就少，再修也这样。
-加一，我能力就这样，不行让她换人吧，我第一版画得多好啊。
-我跟赵老师想的一样，试着再抢救一下第一版。
-全枝岚让往东你敢往西？(不如冒险jpg)
-每次都全枝岚独断专行，别废话，来投票，敢不敢冒险，修第一版，这次跟她对着干。
画主角的lee画师发言最少，也是最后一个投票通过的。
各个画师开始在全枝岚眼皮底下偷偷修第一版的稿子。
赵卓卓在这一行不比在座的短，第二版稿子就算总监那过了上边也不一定能过，就算最终都过了，那这款游戏也爆不起来。
很多东西看一眼就可以有预见性，既然大家都花时间花精力，能做到极致就往极致做。
她这么背着全枝岚搞，自然承担着比所有人都大的风险，甚至她还只是个实习生，但赵卓卓这个人，看着是软软糯糯的，其实内心是有冲劲的。
晚上她熬了挺久，工作群里这一晚也很热闹，她帮寸琪琪改了一些能改的东西，其他同事私信她她也很热心的帮忙，一群画师熬到几点她就跟着熬到几点。
也有人atlee，问需不需要帮忙，她群里回答说自己能行，也是最早消声的。
然而第二天赵卓卓就被“处刑”了。
“赵卓卓你反了天了是不是，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动作你能耐，好的不学，歪三斜四的心眼倒是多，不行你给我滚，别在我们组碍眼。”
赵卓卓眼皮子簌簌的颤，难怪每天早上见她喝枸杞红枣粥，中气怪足的，班主任跟数学老师都没她吼得大，教导主任应该能跟她比。
“赵卓卓你有没有在听！发什么呆！”全枝岚更气。
赵卓卓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一对不起，二我错了，三我会改的。
全枝岚：……
全枝岚深吸一口气，“行，你那么能耐，你行你去画啊，这两版的主角都不行，你有本事给我画出个花来，站着不腰疼瞎指挥，那一群蠢货是脑子进水了对你的话那么言听计从。”
“别以为自己长得有点姿色身材不错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小姑娘说到底要有能力，青春饭吃不了几年的。”
赵卓卓抬起头，嘀咕说：“组长，其实我以前的梦想就是能榜个大款。”
全枝岚：……
“那傍大款不好么，人活着就是为了快乐，那快乐怎么来，那当然是钱啊，钱怎么来，那要么赚要么别人给，自己赚也不能赚多少还快乐也没有了，其实吧，以前有个煤老板想包养我来着，我咬牙给拒绝了。”
全枝岚：“为什么？”
“就他长得不太好看，腿太短了。”
全枝岚：……
“后来还有一个股票大佬也想包养我，他问我借了一千块钱拿去投资，然后那一千块钱后来赚了三十万，他拿着卡来跟我求婚，然后我又拒绝了。”
全枝岚：“为什么？”
“因为他太聪明了，我怕被骗。”
全枝岚：……
“还有…”
“停-”
全枝岚炸起来，差点给这死丫头绕进去了，“你忽悠谁呢赵卓卓，态度摆端正。”
赵卓卓说：“我说的是真的，我有渠道。”
全枝岚半信半疑的看着她，那一双大眼太有迷惑性，全枝岚定住心神说：“滚出去，你不是能耐吗，你给我画去，画不出来滚蛋。”
她还补充，“你能通过试用期我全枝岚跟你信！”
赵卓卓想了想，赵枝岚也没比全枝岚难听啊！
午饭她没跟寸琪琪去吃，赵卓卓去天台吹风，趴在栏杆上发呆，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
“怎么啦美女？”肖老板的声音很欢快。
赵卓卓叹气说：“肖老板，我还没吃饭呢，你给我送点吃的来呗。”
“你说话怎么那么低，心情不好？被老板骂了？”
“对啊，我们组长骂我，超级凶，你给我带点好吃的。”
本来不想哭的，没想到肖老板声音那么感人，赵卓卓尽量克制着语气平静，眼泪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滴在栏杆上。
“没事儿，想吃什么？肖老板给你带。”
“想吃刺身想吃澳龙想吃大闸蟹。”
“你滚吧。”
“等着。”
肖老板开着跑车来把她载走了，想吃的都吃，然后又把她送回去上班。
回到公司发现工位上堆满了小组同事们给的小蛋糕小面包小零食，赵卓卓又满血复活。
终于下班回家，赵卓卓把钥匙挂在门背后先喊赵女士，没回应，赵卓卓又喊了遍，往里走。
路过厨房赵卓卓当时大脑一片空白，赵母躺在地上昏迷，旁边是撒了一地米的电饭煲。
她强制自己冷静，打120。
直到母亲被推进急救室，她终于撑不住软了腿坐地上。
肖央接到赵卓卓电话时他在会所，音乐声太响他听不清赵卓卓说什么，只知道她在哭。
肖央拿着手机快步往包厢外走，撞见刚要进门的陆程，肖央只来得及跟对方点了点头，在电话里安慰赵卓卓，“你别哭慢点说，你在哪？我来找你，不要怕。”
走廊灯光晦暗，铺着暗红的地毯，男人快步朝电梯去，陆程在包厢门口回头，看他。
赵母情况呈恶化趋势，肖央帮她请了假。
好在两天后情况有所缓解，赵卓卓这次吓惨了，趴在床边玩妈妈手指说：“赵女士，我不想去上班了。”
赵母说：“你不想上班你想干什么，做事情要有始有终，妈保证下次不吓你了，你安心上吧。”
怕她说太多话，赵卓卓没有再说什么，晚上赵母睡着后，她去了主治医师办公室。
赵卓卓进办公室前收到一条好友申请，没有备注没有任何信息，她不加陌生人，于是拒绝了好友申请，然后关手机进办公室。
主治医师还是那句话，手术还是不手术。
看小姑娘年纪不大，这几年也没见过她家其他亲属，考虑到现实问题，“是不是钱不够？钱不够没关系，医院和社会上都能给予一定帮助的。”
赵卓卓说：“妈妈的药一年要三十万左右，预计下来，我只剩四百万左右，但我能借的，只是手术风险我…”
“我害怕。”
医生挺惊讶的，这对母女他接收一年多了，觉得这小姑娘挺能担事挺有韧劲的，医生先告诉她钱基本是够的，又跟她聊了会儿手术风险的问题。
赵卓卓跟赵母谈过手术，就几句话的顺过，挺轻松的聊。
肖老板来的时候她抽空回家拿了笔记本和画板，她没忘全枝岚的话。
肖老板走后赵母说：“这孩子是比以前话多了，我记得你第一次带他回家，就背着书包低着头，话也不说，晚上说要跟你睡的时候还吓了我一跳呢。”
赵卓卓就笑，“你那时候是不是以为他是小流氓。”
赵母拉着赵卓卓的手，有些无奈道：“妈最不放心的还是你。”
“有什么不放心的，放宽心。”
赵母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晚上赵母睡着后赵卓卓就打开电脑拿出画板，第一版详细的策划案寸琪琪发给她了。
寸琪琪知道她家里有事请假了，公司里八卦赵卓卓被全枝岚吓跑了，寸琪琪还跟人家吵。
深夜的医院走廊依旧很亮，周遭不是完全的安静，仪器的滴答声，病人的打呼声，还有护士推车的滚轮声。
赵卓卓睡不着又拿着电脑出了病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她搜了很多关于支气管手术的风险，注意事项等等。
越看越害怕，赵卓卓关了电脑无助的靠在墙壁上，想着赵女士的话发了好一会儿呆，这一晚，她发了条屏蔽母亲的朋友圈。
-哪里能买老公啊qaq。
――
“请假了，好几天没去上班了。”李明觉自己在办公室里转了圈，喝着红酒看着夜景，觉得这顶层的风景就是好啊，整个霖城都尽收眼底。
他回过头，看到加班老变态还在处理工作，顺带还看到了办公桌上的两支黑色手机。
他走过去，稀奇的哟了一声，“陆总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两支手机了？养鱼了？”
陆程迅速拍开他的手，把手机揣进兜里。
李明觉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你怎么会想到叫我去她们公司看看她在不在？难道你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情报？”
陆程在处理文件，像是没听到不做回应。
李明觉看他签字，“不过她确实好几天没发朋友圈了，不会真出事了吧？”
陆程握笔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我发消息问问？”李明觉说。
陆程抬头看他一眼，李明觉说：“你这种人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自己不问也不让人问，有病。”
陆程问他：“你不忙么？”
李明觉：“不忙。”
陆程：“我忙。”
李明觉：……
管你忙不忙，李明觉还真就拿出手机来，打算在某人面前刷两下赵卓卓朋友圈气一下这人，然而看到赵卓卓最新一条朋友圈后，咋呼一句，“卧槽。”
陆程淡定得一批，让他滚。
李明觉像手中握着这世界上最牛掰的一把筹码，信心满满道：“你确定让我滚？”
陆程淡语：“嗯，滚。”
李明觉勾唇一笑，“如果我说我有赵卓卓最新动态呢？”
这人不说话了。
李明觉继续下猛药，“而且还是非常劲爆的一条动态，错过你会后悔到想死的地步。”
陆程顿了顿，停下手中签字的动作，抬头看向李明觉。
李明觉轻易就把鱼儿钓上钩，这他妈可是陆程，他自豪骄傲得不行，扬眉吐气道：“说声你错了我就给你看。”
陆程好整以暇的幽幽看着他。
李明觉被盯得发毛，妈的，换一个，“我想想啊，微信转账上限金额是多少？二十万吧好像？发吧。”
说完他就看着陆程，他倒是想看看这人会怎么办。
陆程没犹豫，拿过手机给他转了二十万。
这他妈十秒都没有，李明觉有些哑然了，就为了买条消息？
反正他有钱，李明觉点了收款把手机扔给他。
陆程看着屏幕皱了皱眉，随即截屏发到了自己手机上。
“我来堵一把啊，以你这速度，能在一个月内搞定赵卓卓吗？”李明觉开始替他担忧，“你真不能再这样温吞吞的了，要追就拿出点态度，不然这媳妇快飞了。”
“一周。”
“什么？”李明觉看向他。
陆程淡淡道：“一周之内搞定赵卓卓。”
这俩人多久不见了？八年？李明觉哼笑，“你她妈能一周之内搞定赵卓卓我吃屎。”
“这种赌没任何意义，”陆程抬眼看他，“六十万，赌不赌？”
这他妈有什么不敢赌的，李明觉拍板撂话，“你他妈能一周搞定赵卓卓，六十万再加我吃屎，”随即他又笑道：“超过一周，一百万，你给我。”
“行。”陆程答应得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