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不明显,可古立凡的惨叫声实在太震耳欲聋。
有人好奇转头,指指点点。
想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实在不舍得接近高潮的比赛。
韩东也听到了枪声。
从方向判断,确定会是白雅兰随身携带的枪支打出的动静。
视线,模糊看到了车窗内一闪而过的女人,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枪,也能乱动么?
在前线维和尚且有少许限制,更何况这是上京。
心浮气躁,冷静到极点的判断力也出现了波动。
晃神之际,有拳头在面前逐步放大。凛冽的风声,在耳畔能听到响动。
沉闷,浑重。
韩东骇然转头,躲避过拳头之时,又一股危机感自腹下悄无声息而至。
不是神仙,身体也无法有效进行二次闪躲。
手掌,本能下压。
没办法张开的右手,再无顾忌完全张开。缓缓流着的血液,瞬息涌出。
噗!
像是被一辆车子撞到,力道由手臂导入,他整个身体恍若没了重量。
尽管卸了些许力气,仍身躯不稳,连续退步。
亨利在这一分多钟,早就被缠的不耐烦。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会不好好把握。
右腿,弓步落地。由腰侧发力,铁柱般的左腿,直袭韩东头部。
惊呼,此起彼伏。
韩东视线在转换,右手在摔落之前,撑住了地面。
沙石渗进伤口的剧痛,让他面部肌肉微动。顾不上任何耽搁,手肘复垫,手掌挥出。一蓬砂砾飞往亨利面部。
人在重重砸在地上之余,巧之又巧的避过了横袭而来的腿部。
紧接着,毫不顾忌形象。
手肘一挑,身体滚出。
这一切,快的突破了人眼观察的极限。
两次要命的危机,虽狼狈,但韩东全部躲了过去。这是观众所看到的。
亨利心里懊恼,手挡在眼前,被迫再次中断攻击。
指缝余光中,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叫韩东的退役军官,竟然违背常理。在一秒钟内,从地上如不倒翁般弹身站立。
咽喉部位,针刺一样的锋芒感让一直稳稳攻击的亨利大惊失色。
唰!
手下压,拦在了攻击前段。
只顷刻间,亨利意识到上当了。
因为,对方的拳头在距离他咽喉不足半尺距离的时候,化为手肘,沉闷砸来。
匪夷所思的转变,就好像这是肘法的起手式。
开赛以来,亨利被迫第一次倒退身形。
就算如此,仍旧没能完全躲开。
胳膊,被对方肘尖击中。
疼痛感不散,他惨叫捂住下巴,仰面跌倒。
左拳。
完全被对方右臂攻击迷惑的亨利,绝料不到,攻击竟会毒蛇一般精准刁钻。
咯!
牙关撞击声,让他眼冒金星。
常年造就的打斗直觉,让他在倒下之时一脚蹬出。
韩东退,亨利倒。
彼此暂时都好像失去了继续攻击的能力,一时间僵持。
滴答!
韩东手间液体不再受任何控制,生命宛若进入倒计时的秒针。每一滴鲜血,是一秒钟。
并不稳定的身体,晕眩感如期而至。
视线,渐渐模糊。
亨利嘴角挂血,牙齿有两颗随时都要脱落。可相对而言,这种程度的伤势,更激起了他心里凶厉而已。
忍住负面情绪,他还是先一步开始进攻。
韩东意志如铁,这是在他能控制自己的状态下。疼痛能忍,最原始的身体规则却根本不是意志力可以解决的。
三分钟。
他三分钟内再不处理右手伤口,极有可能会出现失血过多,因而导致未知后果。
可是,没有时间。
对白雅兰的担心,自己身体素质急退的焦躁。
都让他感受到了死亡临近。
如此不好的感觉,即便是在维和战场上,也并没感受到过几次。
他不敢再任由亨利近身。
对方抬步,他提前开始退。
中途,刺啦一声,衬衫扣子尽皆撕裂。快到不可思议褪下,在右手上缠了一圈。
没有任何停顿,竭力一拳,正砸在亨利挥来的拳头之上。
一触而收。
韩东双眼染上了一抹红色,麻木的右臂恍若变成了机械。在胳膊垂下的片刻,再度打出。
没有任何遮掩的上身,随着力道,不明显的肌肉线条起伏。
前身之上,数道骇人的伤疤,清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背后,那条曾被硫酸毁掉的眼镜蛇,像是活了过来。
这种状况下的韩东熟悉而陌生。
每一个跟他一块并肩作战的军人都会熟悉,但每一个熟悉他的都会变得陌生。
没有防守,只有招招毙命的进攻。
咽喉,眼睛,太阳穴。肋下三寸,心下两寸……
亨利忽的激灵打了个寒颤,主动进攻的所有招式,全部放弃。
手忙脚乱的把心思放在了躲避上。
气势弱,其实已然是败了。
在所有人眼中结果也是如此。
不清楚下一秒钟战局走向,可韩东所表现出的东西,没人会认为,亨利能够再奈何他!
一道道的疤痕,意味着一道道的荣耀。
在韩东的身上,想象不到究竟发生过什么。
恍然间,有人热血轻而易举的被韩东带到了脑际。
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以看戏般的姿态,去观看一个孤胆英雄与人以命相搏。
这本是可以避免掉的。
徐清明手指动了动,看向了蒋沂南:“算平手如何?”
他隐约有种顾忌,顾忌韩东会在今天出什么不测的意外。
如果是这样,这个摊子,他可能真收拾不了。
蒋沂南看到了远处正信步走来的白雅兰,完完全全的被吸引。机械点了点头:“结束吧!”
杜明礼闻听如此,迅速跑到了俱乐部工作人员身边……
哨声,尖锐响起。
心理状态完全崩溃的亨利,摆手大喊:“NO,NO!”
韩东跨出去的脚步,踩在地上,扎进了砂砾之内。
所有的力道,随着哨声被抽离身体。
一切,都好像静了下来。
虚无的视线中,白雅兰正推嚷着别人,往这边赶。
韩东没动,或者说他动一下,就有可能直挺挺摔在地上。
白雅兰嗓子凝涩,堵不住一腔戾气。
上前,抓住韩东手臂,转身离开。
还在惨叫的古立凡,惊恐犹存的亨利,跟她打招呼的蒋沂南,以及无数道目光全部视若未见。可是,谁挡在她面前说哪怕任何一句话,不敢保证会不会想要扭断对方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