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心里压抑着难以言说的巨痛,问了自己无数次,怎么会这样?
忽然感觉两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痛!
全身都痛,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嘶喊。
感觉自己就像那不周山上的片片雪花,一不小心误入了涌动着烈火的地狱,要将我烧灼融化。
妈妈满眼惊恐、绝望、还有怨责的在大火之中哀嚎,向我求救。
“年年救我……救我……”
我拼尽全力想要伸手抓住她的手,可是一把抓了个空。
“妈妈,妈妈……”
“快醒醒……”伴随着一道柔和的嗓音,一张似乎透着一股阴邪之气的小脸逐渐清晰在我的视线里。
他是谁?
周围的一切貌似都很陌生,不像是在我家,倒像是酒店。敞亮巨大的落地窗,将阳光一览无余的折射了进来。
我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努力的睁着眼,想要看清楚面前之人。
只见他穿着一身灰色休闲西服,领口露出紫色衬衣,简洁而不失神秘,并将他的五官衬托得越发精致柔美。
这不就是雅月道长吗?他怎么也在这儿?
不过一身道袍的他,改穿西装了,倒多了几分人气。
“安年,你总算醒了。”雅月道长眼神淡漠的望着我。
修长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我的额头,我下意识的躲开了。
所有的意识与记忆,也在刹那间回笼,一股悲凉的疼痛开始席卷着我的心脏。
“妈妈!”我着急忙慌的从床上起身,不知怎么回事,顿感一阵天旋地转,人也跟着摇摇晃晃,险些摔倒。
“小心。”雅月道长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我的胳膊,语气淡漠道:“你这一躺就是三天,也未曾进食,身子很是虚弱,不必急着下床活动。”
没想到,我竟昏睡了三天?
“我妈妈呢,道长,我妈妈呢?她是不是还活着?”
尽管江云衍扫飞妈妈的头颅那一幕,一遍遍的在我脑子里上演,可我依旧抱着幻想。
幻想着也许雅月道长及时赶到,帮我妈妈接好了头,救下了我妈。
幻想她还活着。
“这是哪里?我要回家,我妈妈一定还在家等我。我要是久了不回家,她会担心的!”
“顾安年!”雅月道长原本淡漠的声音,彼此也染上了一丝怒气和无奈,对我毫不隐瞒:“你妈妈已经死了!她已经被蛇妖害死了!”
我心里最后的一丝幻想也在这一刻破灭了。
所有的情绪也都在这一刻如山洪爆发,眼泪决堤而来。
我爱的人,也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就那样当着我的面,杀了我最亲的人,同时也扼杀了我对他的信任。
试问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悲更残忍的事吗?
当我哭到几乎再次晕厥,雅月道长的声音才淡淡响起:“逝者已去,生者长悲,让你们母女阴阳相隔的始作俑者,是那条千年蛇妖。”
千年蛇妖,千年蛇妖……这四个字如同魔咒一般在我脑子里盘旋不散。
千年蛇妖,江云衍。为什么要伤害我的亲人?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要在我即将沉溺在这美梦中时,给我迎头一击?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为什么不能让我长梦不醒?难道真的是由来好梦最易醒吗?
如果说奶奶和林子彦一家是江云衍杀的,我可以找出千百种理由为他开脱。
可是我亲眼目睹的呢,又有什么理由不去信?
他离开时的眼神,明明就是他看我的眼神,他真的就是江云衍啊!
现在回想起妈妈临死前一晚对我说的话,她说如果江云衍连她也杀了,我还会和江云衍在一起吗?
我妈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将命不久矣。
但我当时信誓旦旦的认为,绝对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是我妈想太多了。
可就一天不到,血淋淋的事实,就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光。
真的是讽刺啊!
可我真的想不明白,江云衍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妈妈明明已经同意了,已经愿意给我们机会了,江云衍反而把她给杀了,这没有理由啊?
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那就是江云衍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他就是要让我在幸福的时候,感受到最入骨的痛,让我经历从天堂一夜之间跌落进地狱。
因为我的祖先,封印了他两千年,他把这笔账,算在了我头上。
我心里挣扎着脑补了一场大戏,找各种他杀人的动机,和各种理由坐实了他的罪证,理清楚这些后,我发现我已然恨上了他。
我现在真的很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听妈妈的话,为什么没有让他吃下伏妖丹?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亲手讨回这笔血债。
大概是我眼中恨意太过明显,被雅月道长觉察到了:“想报仇吗?”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
我点了点头:“想!”
“我可以帮你。”
虽然我现在恨江云衍,可也不代表我就能完全信任这个,只是第二次见面的雅月道长:“你为什么要帮我?”
“也不是帮你吧!”雅月道长长睫微垂,盖住了眼里的情绪:“他是妖,妖害了人,我除掉他,是我的责任。而我帮你,只不过是他害的人,恰好与你有关罢了。”
雅月道长的理由没毛病,或许他们之间还有着其他私人恩怨,但那些都与我无关,只要我们的目的一致,就可以了。
“道长,你不是说,只要他吃下伏妖丹,就会修为尽失吗?我现在就去找他,想办法让他吃下伏妖丹。”想到我要亲手让他走向灭亡,眼睁睁看着他伏诛,我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疼了一下。
虽然我恨他,但也毕竟对他动了真情。不可能因为恨,就突然不爱了。
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他对我可曾有过半点真心?
如果有,那他狠心杀我至亲的时候,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如果不曾有过,那他真的太会演戏了。
雅月道长虽身形清瘦,但仪态不失优雅,他轻抬长腿走至窗边的沙发旁坐了下来,伸手扶额,眉头微蹙。
“你怎么不说话?”我追问道。
才发觉,对待除了江云衍以外的人,我自是少了几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