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2月7日,
在赵昊天几人做出最终的决定的时候,林萧还在炮火连天的金陵城内为拯救更多的人而努力。
教堂外,
“乔治,你就让我们进去吧,医院需要很多酒精,我们找遍附近只有你这里还有酒,你让我们进去拿到酒我们就离开,不会打扰你的。”
林萧站在门口和门内的男孩交谈着,但是男孩摇头拒绝了几人,
“对不起,神父之前说过,让我守好这里,我不能随便放人进来。而且万一你们进来了不走,神父回来的时候会怪罪我的。”
乔治说完,就关闭大门的窗口,想要离开。林萧拍打着大门,努力的想要再和乔治沟通一下,
“乔治,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是你守着那辆坏车也无法离开,神父不会回来了你是清楚的!乔治!我们会帮你修好它,会想办法带你去安全的地方的,你就帮帮忙,让我们进去,带一些酒离开吧!”
但是门内再也没有任何回应。林萧只能长叹一口气,转头跟众人商量去其他地方找寻酒精。可是,现在能够安全搜索的范围越来越小了,最开始林萧找了二十几人一起出来寻找,现在只有七八人还在。其他人,要么是搜寻酒的时候被鬼子发现,当场被机枪扫成筛子,要么就是目睹同伴的惨象,不愿在出来。
医院还有很多病人等待着酒精治疗,没有酒精消毒,将会有无数人丧命于伤口发炎和破伤风上,为了更多人的性命,林萧只能强迫自己一遍遍的找到乔治,希望乔治能够良心发现,帮助自己。其实神父的下落林萧和乔治都清楚,神父为了将酒送往医院,那天跟随林萧几人离开,回来的时候被鬼子的炮弹当场命中,尸骨无存,林萧看见了,乔治也看见了,但是乔治不相信神父就这么离开了他,他对林萧更是充满了恨意,所以才拒绝林萧进入教堂拿酒的请求,明明之前神父告诫他,要与人为善,要拯救他人。
教堂的院子里面有一辆坏掉的卡车,那辆卡车是之前神父送酒去往医院的时候开的那辆,炮弹来袭的时候,神父和林萧刚刚下车,准备进入教堂,神父察觉到不对劲,一把推开了林萧,可是自己却站在炮弹的落点。炮弹炸裂的碎片破坏了卡车的管路,现在这辆车已经无法启动了,失去卡车也失去神父的乔治如果再留在教堂内,等日本人找来的时候,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不论是为了医院的伤者,还是为了乔治,林萧都希望自己能够带乔治离开。
林萧没有跟随其他人一起离开,他走向远处的塔楼,张教官在这里等待着他,
“冯先生,他还是不愿意离开吗?”
林萧摇了摇头,张教官长叹一口气,
“鬼子们逼的越来越近了,到时候这里也不再安全,如果我们不能带走他,他也会有危险的。”
林萧想起来之前林雨晴告诉他的那个剧本,那里面发生的事情和现在是多么的相似,为此,林萧只能让张教官和他进城走一遭。
“你要进城干什么?现在城里那么危险!你有事情不能去找安德鲁医生吗?”
林萧摇了摇头,
“医院那里已经够忙的了,上次安德鲁医生一天之内在手术台上目睹了十几个孩子离世,因为医院缺少药物,医生想要孩子们平静的离开都不可以,我不能再去打扰他了。”
听到林萧这样说,张教官沉默了,他现在也只能感叹,港生其实很幸运,有药物帮他隔绝痛苦,有歌声帮他抚慰心灵,后面的孩子可没有这样的待遇。于是,张教官只能脱离队伍,拿起枪跟在林萧身后。
林萧进城是为了找到一位外国人,因为神父死亡,需要有人帮他入殓,而教堂有外国人坐镇,鬼子找来的时候,乔治也能安全一些。可是林萧心里也明白,这些不过是权宜之计,最终,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林萧和张教官冒着枪林弹雨,最终在城内找到林萧要找的人。两人面前站着一位金发碧眼的男人,林萧上前和他沟通,
“约翰先生。”
“你们好,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约翰转过身看向林萧和张教官,询问道。张教官听不懂二人的对话,只能抱着枪在一旁警戒,林萧则是和约翰沟通,
“约翰先生,教堂的神父先生去世了,我需要您帮忙去给他入殓,而且现在外面这么危险,在接应你们的船只到来之前,教堂也算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约翰诧异的看着林萧,面前的人不但可以和他毫无障碍的沟通,甚至还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于是约翰在简单和林萧聊了几句后,就答应下来。同时,林萧还告诉约翰一件事,
“教堂里面有一辆坏了的卡车,如果你能修好他,或许你可以开那辆卡车离开。”
约翰不明所以,但是林萧没有在多说,告别了他后就和张教官离开了这里。回去后,张教官告别了林萧回到自己的队伍,他这些天已经帮助林萧很多了,他现在回去打算最后帮林萧做一点事情,他也要回到正面战场上了。
林萧回到医院,走廊里面的伤者越来越多了,现在很多伤者都堆在过道里面,林萧需要非常小心才能不踩到其他人走到诊室。诊室内,安德鲁医生正在大发雷霆,
“可恶,难道就不能再找出一点药物吗?你知道我今天看着那些孩子在我面前痛苦挣扎,我的内心是多么痛苦吗?我身为一个医生,你们怎么能让我眼睁睁看着伤者在我面前去世!”
“安德鲁医生。”
安德鲁医生转过头看见了林萧,他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对着护士们挥了挥手。诊室内的护士则是感激的看向林萧,对他点头示意后连忙离开。
“冯先生,今天外出有找到有用的东西吗?”
“没有,安德鲁医生,这里并不是安全区对吗?”
林萧在见证神父的死亡的时候就明白,那个教堂并不是自己要找的教堂,那么现在自己众人还是需要继续向深处转移,那么林萧在这里能耽搁的时间就很短暂了。现在鬼子的飞机已经在头顶盘旋了,很快地面部队也要赶到,等他们到来的时候,安德鲁医生也要坐船离开了。
安德鲁医生看向林萧,林萧眼神直视他,让安德鲁医生低下了头,
“是的,冯先生,并没有什么安全区,也并不会有人留下来。所以,冯先生你要离开了吗?你要去找拉贝先生了吗?”
“是的,医生。目前只有找到拉贝先生,我们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安德鲁此时愤怒的看向林萧,一把扯过对方的衣袖,
“你所指望的拉贝先生,你知道吗,他在撤离的最后一班游轮上,而且还是头等舱。他抛弃你们了,冯先生!”
林萧表情凝滞了一会,很快又恢复平淡,
“所以我才需要找到他,只有他才能拯救我们,而只有我才能挽回他的惨剧。”
安德鲁更加暴躁了,
“够了冯先生,你所说的那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真实的拉贝先生根本没有那么伟大!他确实是委员会主席,可是他也是即将逃离南京的那批人!”
林萧对此只是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安德鲁见此,抓住林萧摇晃的更加剧烈,
“所以说,冯先生,跟我一起离开吧!乘坐游轮离开这里,才是求生之道。我从没有见过如同冯先生你这般令人尊敬的存在,求求你,哪怕是为了你的国家,活下去。”
说着说着,安德鲁医生竟然哭了起来,他是真的不忍心看林萧留在这炼狱之中如同一片浮萍沉浮,说不定哪天一个浪打过来,这片浮萍就消失不见。林萧明白安德鲁医生是为他着想,但是他还是决定留下来,不只是为了李月萍和白小月,也是为了这间医院的其他人。
最终,林萧推开了抓着他的安德鲁医生,摇头拒绝了对方的请求,安德鲁医生在晤面抽泣一会后,恢复了平静。过了一会,他对林萧说道,
“我可以带你们找到拉贝先生,但是冯先生,请你不要在外出寻找物资了,你为他们已经做的够多的了。”
林萧对此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安德鲁医生转过头自嘲似的笑了笑,最后摆摆手让林萧离开。
林萧找到李月萍和白小月,她们二人此时也换上护士的衣服,在医院里帮忙照顾其他伤者,这段时间连番见证朝夕相处的人失去气息,二人也渐渐开始习惯与他人离别,此时见林萧找来,连忙上前打招呼。
“怎么样林萧,在外面的时候有遇到危险吗?”
“还好,没有什么危险。你们呢,医院现在还好吗?”
白小月此时抱着胳膊抱怨到,
“那群伤患总是哎哟个不停,吵死人了。但是如果他们不喊,一会儿他们就死了,真的是相当麻烦,后院都快没地方埋了。”
林萧微笑着摸了摸白小月的头,被她一巴掌拍开,
“别弄得跟哄小孩子一样,这招对李月萍有用对我没用。”
李月萍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瞪了她一眼。然后对着林萧询问到,
“我看你脸色这么差,是又发生什么了吗?”
林萧思考一下,告诉二人,
“我们可能还要跑,所以做好准备,近期可能我们就要离开。”
“又要走了?不是说走到租界我们就安全了吗?我们现在又要往哪里逃?”
白小月疑惑不解,转头询问林萧,林萧则是给二人解释道,
“鬼子太过残暴,这些外国人也不敢待在这里。但是有一个人可能会帮到我们,那人的国家是鬼子的盟友,鬼子不会轻易对他动手,所以找到他,我们才能真正安全。所以可能还要再跑一段路,不过不会太远的。”
白小月和李月萍听了林萧的解释后,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最终,三人还是决定先休息,等林萧忙完这里的事情在决定接下来如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