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宋毅,是云海大学的新生,就在我入学的前夕,我得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从小照顾我的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找到了,他们马上就会来接我回家。
我十分激动,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体会到我现在的快乐,毕竟有什么能比金榜题名后,久寻得亲更让人喜上加喜。
我回到了那个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孤儿院,就在几天前,我才在这里过完了我的十八岁生日,办理了社会证明离开了这里,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生活十几年,这件事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在我刚出生的时候,我被人丢弃到一个盖着的垃圾桶上,刚出生的我身体很虚弱,捡到我的奶奶说,我当时小脸都冻的青紫,眼看命不久矣,她发现了我。奶奶将我送到了医院,用尽身上的积蓄治好了我,并且带我回家收养了我。
奶奶独自一人生活,没有任何亲人陪伴身旁。她每天的生计就是在城市各处捡拾废品,并将其卖给回收站来维持生活所需。人们常常看到奶奶骑着那辆破旧不堪的三轮车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之间。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奶奶的三轮车后座上多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布包。每当奶奶经过熟悉的地方,那些认识她的人总是对这个小布包充满好奇。小家伙安静地躺在襁褓之中,不哭也不闹,偶尔有人探过头去看他,他甚至还会露出甜甜的笑容并向人打招呼。周围的人们都非常喜爱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当得知小家伙没有妈妈,并且连奶粉都快要买不起的时候,附近商店的店主伸出援手。他拿出妻子平时存放在冰箱中的奶袋,加热后倒入奶奶准备好的奶瓶中,以满足饥饿的小家伙。这种善举一直持续到小家伙长出门牙,可以不再依赖母乳为止。这一切都是后来等我稍微长大一些之后,奶奶亲口告诉我的。
奶奶通过捡垃圾将我养大,但是很快就到了读书的年纪,光凭奶奶捡废品已经不足以满足日常开销了,奶奶不得已又找了一份环卫工的工作,工作的工资很少,但是市政部门表示可以免除我的部分学费,所以奶奶每天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门工作了。那个时候我也已经六岁了,我一个人守在奶奶破旧的小屋里等着奶奶回来,我还学会了使用电饭煲,将奶奶提前做好的饭菜热一热,等着奶奶回家吃饭,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直到有一天,我没有等到奶奶回家,等来了经常照顾我的商店老板进门,老板叔叔告诉我去见奶奶最后一面,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奶奶的身体很健康,她还说过要陪我长大,等我娶妻生子给她养老,怎么就会是最后一面了。在收拾好小屋里的东西后,我还是跟着叔叔离开了小屋,叔叔带我来到了一个医院。这里人很多,很亮,很干净,但是我的内心却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还有一股冷意,我紧紧抓住叔叔的裤子,想要叔叔带我回到奶奶的小屋,小屋虽然很脏很乱,但是很温暖。
叔叔没有理会我的动作,带着我来到一个房间,房间里有很多人,我在房间里面见到了奶奶,奶奶此时虚弱的躺在床上,其他人都围在奶奶的床前。看见我来了,奶奶想要撑起身子对我招手,却猛然失力摔在床上,我赶忙上前抓住奶奶的手,眼泪也不自觉的流淌下来,
“奶奶,你怎么了奶奶!”
奶奶虚弱的抬起手,想要擦去我脸颊上的眼泪,粗糙的手掌轻抚过稚嫩的脸颊,刺的脸颊生疼,但是一向温暖的掌心,此时却有股凉意,我抓住奶奶的手,想要将奶奶的手放入自己怀中温暖起来,仿佛这样就能让心中的恐慌消退一些,
“小毅,奶奶累了,奶奶要睡一觉,你不要怕,不要哭,小毅是男子汉,不能随便掉眼泪的。”
“小毅不哭,奶奶累了,睡觉吧,小毅会守着奶奶,等奶奶起床。奶奶还要送小毅去上学,还要等小毅长大,还要给小毅找个漂亮媳妇生个大胖小子给奶奶呢,奶奶睡醒了一定要叫小毅,小毅会等着奶奶醒来的。”
本来强行忍住的眼泪,随着话语又落了下来,但是奶奶听见后没有在试图擦去眼泪,奶奶微笑着抚摸我的脸颊,笑着对我开口,
“奶奶再看看我们小毅,小毅啊当初就那么点大,现在都这么高了,要上学了。陈老爷,你说宋家的老爷会照顾小毅的是吗?小毅还这么小,不上学不行的,他不能跟老婆子一样捡一辈子垃圾吧,老婆子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小毅能顺顺利利的上学,读书成才,以后不用跟老婆子一样受人白眼,受人欺负。陈老爷,你能不能答应我,一定要让小毅读书,要让他考大学,找一个好工作,不然老婆子咽不下这口气啊。咳咳咳!”
奶奶本来还在对着我说话,突然就对着旁边站着的一个男人开口,我认得那个男人,市政局的陈老爷,就是他跟奶奶说做环卫工给我减免学费,奶奶才答应天不亮出去干活的。奶奶话说着说着,突然重重的嗑起来,手也从我脸颊上移开,不一会在放回去的时候我感受到一股湿粘的感觉。陈老爷对着奶奶重重的点了点头,双目含泪坚定的回答到,
“放心吧张奶奶,小毅未来生活的一切,宋家都会负责到底的,他们会保证小毅上最好的学习,有最好的待遇,您就放心去吧。”
奶奶得到陈老爷的肯定,微微的点了点头,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般,气息也逐渐微弱起来,又看向我,对着我叮嘱到,
“小毅,你以后要好好读书,上一个好大学,不要让奶奶担心,知道吗?”
听到奶奶的话,我内心的恐慌更加剧烈,恐惧让我开始口不择言,
“奶奶,你说什么呢?你不是睡一觉就好了吗?你不在我身边我读不好书的!奶奶你要好起来,不然我就不读书了,我要奶奶,我不要读书!”
“胡闹!”
奶奶愤怒的呵斥到,但是呵斥后又急剧的咳嗽起来,我看见奶奶的脸色更加惨白,连忙认错,
“奶奶,奶奶我读书,我不气奶奶了,我一定好好读书,奶奶你不要有事啊!”
奶奶的脸色平静下来,但是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不舍与留恋转头看向我,
“小毅啊,你要记住奶奶的话,要好好读书,要听叔叔婶婶的话,要做一个乖孩子,不要让叔叔婶婶操心,不要总是说气话惹他们生气。奶奶啊真的好像再多看看小毅,看到小毅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但是奶奶累了,奶奶要睡了,小毅要记住奶奶的话,要听话,不然奶奶睡醒就不见小毅了,听到没有。”
奶奶说着,泪水从脸颊上流出,汇聚成一条小河,打湿了枕头,我的眼睛也渐渐模糊,声音也哽咽起来说不出话语,只能不住的点头。见到我点头,奶奶仿佛了却了最后的心事,转头看向天花板,喃喃自语起来,
“老头子?你这是来接我了?我还有话想对小毅说呢,小毅啊,你不要怕啊,奶奶睡一觉,睡醒了就会来找你,带你回家……”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奶奶的手从我的脸颊上滑落,我赶忙抓住,感受到手掌一片冰凉,将它塞到被子里,同时替奶奶盖好被子,口中喃喃着,
“要盖好被子,奶奶你告诉我的,不盖好被子睡觉会着凉的,着凉了要生病,生病了会很难受,奶奶你不盖好被子也会生病的,小毅会守着奶奶,帮奶奶盖好被子的。”
周围渐渐响起了抽泣声,但是我没有理会,很快两个穿白衣服的人走进房间,要将奶奶推走,在她们推动奶奶的病床的时候,我反应了过来,
“别动我奶奶,奶奶只是睡着了,你们别动她!”
房间里的人想要拉开我,但是我愤怒的推开着身边的人,不让任何人靠近奶奶,像一只愤怒的小兽,咆哮着攻击着所有人。病房内的人顿时都被吓了一跳,白衣服的人拿我没有办法,只能看向其他人求助,最后是老板叔叔抱住了我,捂住了我的眼睛,不让我看奶奶被推走。我奋力挣扎,牙齿咬上捂住我的手掌想要挣脱,可是都流血了叔叔还是没有放开我,我从手指的缝隙中看见奶奶越来越远,我在走廊里大声嘶吼着,声泪俱下,
“奶奶!你不要走,奶奶!・・・・・・”
老板叔叔将我带回了自己家,我第一次躺在如此柔软温暖的床上,但是身体的冰冷怎么也无法去除,只能将头蒙在被子里,身体蜷缩成一团,企图获得一点温暖,可是心里的寒意还是让我的眼睛不住的留住泪水。
直到第二天,陈老爷带着几个人找到老板叔叔,说要带走我,老板叔叔同意了,临走的时候告诉我,如果过的不开心就回来找他,我点点头,跟着离开。
陈老爷带着的是宋家的人,他们履行承诺来带走我,但是他们并不是将我带回家,而是将我带到了一个很多孩子的地方,我以为这里就是学校,他们将我交给这里的负责人就离开了,后来我才知道,这里是宋家支持的孤儿院,我未来的日子都将在这里度过。
孤儿院的生活很苦,经常有大一点的孩子跑来欺负年纪小的孩子,我也经常被欺负,有几次我受不了了,偷跑出孤儿院。我想尽办法找到了老板叔叔,老板叔叔的手上还包着纱布,那底下是我咬出的伤痕,顿时愧疚感让我停下了脚步没有再靠近。
我听见老板叔叔在和他的老婆说话,
“也不知道小毅去宋家过得好不好。”
“你担心那混小子干嘛,你帮忙照顾老婆子的后事,那小子还咬你一口,你看看你的手,现在还没好,别操心人家了,宋家那么有钱,不会亏待那小子的。”
“可是我刚刚好像看见小毅了,你说我会不会是看错了。”
“别瞎想了,来客人了,快去吧。”
后续的话我并没有听清,但是婶婶责怪我咬伤叔叔的手,内心的愧疚感让我不敢再靠近了,我只能回到孤儿院,继续忍受着痛苦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