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茗认真想着,夏辰，17笔。

　　 如果烙汉字的话，烙在手指上不合适,应当找一个宽敞结实一点的地方。这个地方,还得有一定意义，所以胸口处,靠近心脏的地方最为合适。

　　 覃茗握住夏辰的手，刚放在胸口上，就听到夏辰声音先响起。

　　 “你干嘛？”

　　 夏辰想缩回手，但缩不回来。

　　 本来只是想调侃一句，没想到覃茗却认真了。

　　 “我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当真。”

　　 这人性子阴郁，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夏辰怀疑，自己让覃茗烙个全身照,覃茗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覃茗突然笑了一下，松开夏辰的手，睡到夏辰身边,身体挨的很近,近到夏辰能清晰感受到覃茗身上的毛发。

　　 夏辰顿觉亚历山大,AI的触感异于常人，过于敏锐也有太多烦心事。他突然想给自己断电，这样什么都不用感知了。

　　 “夏辰,对不起。”

　　 覃茗垂下头,闷声道歉。

　　 黑暗遮住了他的面容,也让人看不清他脖颈处泛起的红晕以及眼底的羞赧。

　　 他没给人道歉过，更没给机器人道歉过,说出那声对不起后,心脏就砰砰砰乱跳,害怕夏辰还像以前一样，跳起来给自己一拳。

　　 夏辰沉默住，怀疑自己听错了，想抬起头看覃茗，但又不敢，只好转动着两颗眼珠子，像翻白眼一眼，偷偷摸摸去瞄覃茗。

　　 他看不清覃茗的面孔，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轮廓，说完话后，覃茗似乎有些紧张，呼吸给闭了，就连腿上的毛也莫名其妙立起来，怼着夏辰。

　　 “……”夏辰哭笑不得。

　　 其实他也做得不对，明知道覃茗那时情绪不稳定，还跟覃茗杠，故意朝覃茗伤口撒盐。

　　 哎……他这爆脾气啊，即使当了AI也改不掉。

　　 “先生，我也做得不对，我不该骂你。”

　　 覃茗愣了下，随后，握紧夏辰的手，像是要将他箍进自己的血肉中去。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乱，各自想着事情。

　　 “我当时没想跟宋彧离开，我是打算吓一下宋彧，因为我……听陆屿说，宋彧这个人特别坏，以前经常欺负原主。”

　　 “原主？”

　　 “咳咳，就是死掉的夏辰。”

　　 “……”覃茗。

　　 半晌，覃茗才嗯了一声，周身气压升上去，心情看起来不错。

　　 他在夏辰鬓边亲了一下，然后又撸撸夏辰的小平头。

　　 “知道了。”

　　 夏辰莫名感觉自己像个小狗，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要远离覃茗几分，结果覃茗却将他抱的更紧。

　　 他挣扎着，覃茗有点无奈，又有点宠溺的在他耳边说话，“别闹了，睡觉。”

　　 夏辰闷闷翻个身，不再闹腾，只拿后背对着覃茗。

　　 覃茗嘴角笑色浓郁，长臂一揽，几乎将夏辰整个AI搂在怀中。他睡意真的来了，鼻音浓重，在夏辰耳边嘟囔，“我很开心。”

　　 夏辰嘟囔着话，“开心什么？”

　　 开心你没有走，选择留下来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但真的很开心。

　　 覃茗没有回复夏辰的话，阖上眼，呼吸很快平稳下去。

　　 夏辰却睡不着，充完电后，精神十足，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覃茗，没有得到回复，便撇撇嘴。

　　 什么嘛。

　　 虚弱的人类。

　　 他百无聊赖的数着覃茗的呼吸声，数了会儿，无聊的翻过身去看覃茗，奈何什么都看不清楚。

　　 傻子。

　　 大傻子。

　　 那晚他喝醉了，这个大傻子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

　　 他想的脑袋都疼了，也只想起“我削你”三个字。

　　 难道当时的原句是——我削个苹果给你？

　　 可不对啊，在那个场合，除了削人削啥都不合适。

　　 夏辰长叹一口气，继续凝眸看着覃茗，黑暗中，覃茗的轮廓像是一道飘渺的剪影，若即若离。仿佛眨眨眼，面庞就会隐于黑暗中，彻底消失。

　　 他心里生出一丝恐惧，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覃茗的脸，感受着覃茗的存在。

　　 覃茗虽然经常熬夜，但是皮肤却很光滑细腻，他摸了一会儿，连个痘都没有摸到，没啥成就感的摸向覃茗的鼻梁，鼻梁骨很挺，很直，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感觉。

　　 夏辰觉得，覃茗那一身阴郁冷淡的气息，多半是来自于这鼻子。

　　 他忽然想到个说法，男人的鼻子越大，小象也越大，也不知道覃茗的小象……

　　 停停停！

　　 他急忙打住这危险的念头，竭力装作对覃茗小象不感兴趣的样子。但是越这样装，越能感觉到腹部被什么东西抵着，有点硬，有点热……

　　 而自己的小夏辰跟它对比，有点软，有点凉。

　　 他皱着眉头，望向自己的胯部。

　　 也不知道艾尔森用的什么材质？他还能不能刚起来？

　　 自安装小夏辰后，他还没来得及观过自己的雄壮威严。

　　 想到这，他轻轻向后挪动身体，脱离覃茗的怀抱。然后蹑手蹑脚下床，鬼鬼祟祟的走进卫生间。

　　 他脱掉衣服，坐在马桶上，打量小夏辰。

　　 男人对于小象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每天都要掂那么两下，陌生是因为处于羞耻心，这儿很少被认真观看。

　　 夏辰也是难得认真的观看着，看了几下后，陷入到沉思。

　　 这真的是自己的吗？

　　 怎么印象中自己的比这雄壮威武些？

　　 他眉头皱起，摸了半天也没确定是什么材质做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刚的起来。

　　 一个男人，如果刚不起来，那还是男人吗？

　　 虽然他现在是个机器人，但他也不希望它只是个摆设。

　　 不过，机器人得怎么刚？

　　 夏辰陷入到沉思中去。

　　 越想，心里越痒，像是刚刚拿到新玩具的小男孩，对于未知事物充满了好奇。他垂下头，看着小夏辰，然后试探性的做着动作，想确定自己能不能刚……

　　 他还记得，当时安装小夏辰的时候，艾尔森说了句“有其形但不一定有其功能”。

　　 这句话就很微妙了。

　　 不一定……

　　 为什么连他们也不能确定呢？

　　 他有点喘不过来气，晕乎乎的，思维听觉都变得迟缓了，刚找到点感觉，就听到咔嚓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白炽灯光将浴室照的通透，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夏辰张大嘴巴，握着小夏辰，呆呆看向门口那人。

　　 覃茗第一眼看到夏辰的时候，以为夏辰在如厕，刚想提醒夏辰，机器人不要如厕，按一下按钮，就能完全解决。但第二眼，在看清楚夏辰手中的东西后，就沉默了。

　　 空气忽然凝固住，仿佛结成实体，一寸寸皲裂。尴尬弥漫在两人间，不知怎得，两人都忘记说话了。

　　 只四目相对，默默无言。

　　 偏偏在这时，夏辰的触感各位敏锐，仿佛能够感受到空气的胶着，以及躁动的尴尬因子。

　　 他抽着嘴角，不知道覃茗愿不愿意相信，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试一试小夏辰……没有其他龌龊的意思。

　　 覃茗握着门把的手指，微微收拢，手背上青筋突出，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纠结了下，他开口，“我回去睡了。”

　　 顿了顿，又道，“你继续。”

　　 然后，门被轻轻的合上。就连回去睡觉的步伐，都轻轻的，一副不想打搅夏辰好事的模样。

　　 “……”夏辰。

　　 他捂着脸，陷入到绝望中去。

　　 然后又抬起头，仰角四十五度望天花板，泪流满面。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为什么每次他人生最糗的时候，都被覃茗给看到！

　　 到底是他有毒？还是覃茗有毒？

　　 *

　　 他不知道自怨自艾多久，才提起裤子，鼓足勇气走回卧室。

　　 卧室里覃茗的呼吸声很平稳，听起来像是睡着了。但夏辰知道，覃茗没睡着。

　　 因为平日里，覃茗都是侧睡，不是搂着他就是搂着枕头，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而现在覃茗一动不动，保持着平躺在床的姿势，跟条躺尸的咸鱼似的。

　　 鬼TM才信他睡着了！

　　 夏辰走到床边，张开唇想跟覃茗解释，但犹豫了下，觉得这鬼话自己都不会信。

　　 想想算了，反正覃茗已经知道他是夏辰，那么一个大男人想做这种事情不是正常的吗？

　　 他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后，掀开被子，一头扎进被窝。

　　 睡一觉吧，天亮了，什么都忘了。

　　 在他扎进被窝的那一瞬，他明显听到覃茗呼吸顿了一下。

　　 他撇撇嘴，阖上眼，打算开启省电模式，然而这时……覃茗的手却摸向了他的腰。

　　 “……”夏辰。

　　 他被吓呆住，一动不动，这人要干嘛？

　　 是不是把他当成不正经AI了？

　　 他才不是那样的AI。

　　 他以为覃茗要做什么，正打算给覃茗来个暴击，却没想到覃茗摸索了会儿，又缩回手去。

　　 “没有开启奇怪的模式啊……”

　　 那看样子刚刚那个行为，是夏辰自发的。

　　 变成AI了，也会这样吗？

　　 这超出覃茗的认知范围了，他拧紧眉头，陷入到深思中去，想着是不是自己忽略夏辰的需要了。

　　 夏辰竖起耳朵，满脸疑惑，什么奇怪模式？

　　 覃茗在叨咕些什么啊？

　　 他等覃茗继续说下去，结果后背突然贴上一堵温热的人肉墙壁，下一瞬，覃茗略带沙哑的声音在他耳朵上方响起。

　　 “下次别这样了。”

　　 “……”

　　 “实在想的话，跟我说。”

　　 “……”

　　 这事跟你说什么？

　　 说了你能帮吗？

　　 “我来帮你。”

　　 “……”

　　 夏辰捂住脸，没想到覃茗真的想帮助自己……

　　 他哭了，然后AI生第一次，主动将自己关机了。

　　 他宁愿待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也不想面对覃茗。

　　 他为什么要重生呢？

　　 覃茗跟夏辰说了会儿话，发现夏辰没有反应，伸手去探夏辰的脸，察觉到他的温度有点低。没有电量支撑后，夏辰的皮肤组织就无法模拟人类的温度，会慢慢冷却下去。

　　 他连忙拖着夏辰下床，给夏辰充电。

　　 接上电源的那一刻，看着夏辰脑门上飘着的电量80%，正在充电中，他才意识到，夏辰是主动自杀，啊不是，主动关机了。

　　 覃茗顿时哭笑不得，自己说的话这么吓人吗？竟然把他吓到关机了……

　　 他摸摸夏辰的脸，看着关机状态中的男人，眉目渐渐露出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