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机器人
保镖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纷纷放下手里的钢管。
“先生……”
覃茗被钢管打到肩膀,骨头似乎断裂了,剧烈的疼痛从肩膀延伸开来。他口里忍不住吐出股鲜血,但双手仍旧紧紧将夏辰护在怀里,抬起头,视线沉沉看向覃家老爷子。
“爷爷,你想伤害他的话,那先弄死我。”
“你……”
像是一股气突然堵在覃老爷子的胸腔中,他捂着心口跌坐在沙发上,面色被气的发白,身后的管家吓得慌忙上前给覃老爷子抚背。
覃老爷子拿起拐杖指向覃茗,浑浊的眸子泛起血丝,近乎是咬牙切齿,“你竟然疯到这种地步,为了一个机器人连命都不要了!”
“爷爷,他不是机器人!”
“他不是机器人,那他是人吗?”覃老爷子拔高音量。
覃茗也梗着脖子提高音量,“是,他是人。”
夏辰闻声,身体兀地僵住,慢慢转动着眼珠子看向覃茗。
这是要揭他马甲吗?不继续装了?
想到这,夏辰心跳加速,拼命的咽着喉咙,莫名的有些不安和心虚。
覃老爷子被覃茗的话又给气笑了,“人?哈哈哈……疯了……真的疯了!跟你疯子爸一样!我们覃家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什么会这样?”
木质的拐杖敲击在地板上,一声一声透着风雨欲来的气势。
“我覃家的继承人,绝不可能是个疯子。覃茗,你好好考虑清楚,你是要这继承人的身份,还是要这个机器人?”
“我要他。”覃茗未有丝毫犹豫。
夏辰听到这回复怔愣住,呆呆看向覃茗。
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一直扮演着被抛弃的那个角色。
第一次被人这么坚定的选择。
手背跟后背上满是覃茗身体传来的温度,那温度透过钢筋铁骨,传入到他的心中,慰藉着那颗机械跳动的心。他忽然想哽咽,但觉得这个时候不合适宜,只好咬唇忍住。
覃老爷子大抵是没料到覃茗回复的这么决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覃家在覃茗心目中,居然还比不过一个机器人?
覃老爷子现在怒火攻心,近乎失去理智,“你们把覃茗送到医院去,这个机器人给我毁了!”不管覃茗怎么选择的,他今天也要敲碎这个虚假的泡沫!
他绝不能让他最器重的孙子被这个泡沫毁掉!
“爷爷!”覃茗的呼喊声带着一丝惨烈,像是乞求又像是在威胁,“爷爷,你如果毁了他,我绝不会独活。”
“你……”
覃茗固执的看着覃老爷子,脸色虽然苍白到近乎透明,但气势逼人,一副绝不认输的模样。
夏辰鼻翼间嗅到一股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忍不住皱起眉头,看着覃茗竭力隐忍的模样,不知想起什么,忽然撕开覃茗的衬衫,入目皆是鲜血。
“快救他!”覃茗流了好多血,胸腹、后背上都是鲜血,但因为穿着黑色衬衫,一时没注意到。
夏辰害怕的抱紧他,手臂都在颤抖。
“快叫救护车啊!”
覃老爷子似乎也被眼前的鲜血吓到,拄着拐杖想要站起来,却又眼前一黑,向后跌坐下去。
“老爷子……”郑管家吓得赶紧扶住老爷子。
“先……先叫救护车。”
覃老爷子抑制住心里的火气,闭上眼,今日算是妥协了。
覃茗痛到鬓间都是汗,但却一声不吭,只握着夏辰的手,哪怕是被送到救护车上,他也是抓着夏辰的手不放,夏辰只好跟他一起上了救护车。
覃老爷子看到这个场景,气的直拿拐杖砸地板,砸出好几个洞!
救护车内,覃茗因为肩膀受了伤,只得趴在担架上,他侧着脑袋看向身旁的夏辰。夏辰心情复杂的与他对视着,从踏入别墅到现在,思绪都乱糟糟的,没有清醒过来,现在有空了才稍微理清思绪。
“你真的是疯子吗?我是个机器人啊!你为什么要给我挡棍子?”
覃茗笑笑,脸上的虚弱因这笑意而消减几分,他反握住夏辰的手,嗓音轻缓却坚定,“不管你是机器人还是什么,我都不想你受到伤害。”在看到夏辰被打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失去了理智,本能的扑向夏辰,将夏辰保护在身下。
夏辰想哭又想笑,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到最后却是红着眼,趴到覃茗的腰上,小声哽咽着,喃喃骂着覃茗,“疯子……疯子……”
覃茗想要安抚他,可是姿势却挪不过来,只好捏着他的手宽慰他,“我没事,真的没事。”
“你流了那么多血还没事吗?覃茗!你到底要我欠你多少?”
“我没想着要你欠我,夏辰……”覃茗慌忙解释着话,“你不要有任何心里负担,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夏辰心里更难受了,趴在覃茗的后背上,不停的哽咽着。
为什么身体变成机器人了,情绪还是会受波动?
在今日之前,他对覃茗的感情很复杂,有些感动,也有些畏惧,但今日之时,他好像才发现他对覃茗有一点点爱意。
可他能爱人吗?
一个机器人能爱人吗?
恐怕在世人眼里,看到他们相恋,都会像覃老爷子那样觉得他们疯癫滑稽。
“覃茗,如果我还……活着,或许我能回应你的付出,可是我现在……”
夏辰的话还未说完,覃茗就不顾伤势坐了起来,抬起他的下巴,凶猛的吻上他的唇。
夏辰呆呆看着眼前放大的面容,覃茗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满是占有欲和近乎疯狂的欢愉,他被那双可怕的视线摄住,犹如失去魂魄的木偶,任由覃茗厮磨。
覃茗撬开他的唇,贪婪的吞噬着他的气息,恨不得将他的一切都细细亲过。夏辰第一次发现,原来接吻也会让身体战栗,像是有细细的电流蔓延在血管中,让他不受控制的瑟缩,不知道是发冷还是发热,只觉得靠近覃茗的每个部位,每寸肌肤都软了下去。
他又没出息的哽咽着,脸上挂上泪,视线中覃茗的面容渐渐模糊,可是心里的悸动却越来越清晰。
“还来得及,夏辰,一切都还来得及。”
覃茗吻过他后,抱住他的腰肢,埋首在他的肩膀上。那句算不上表白的话,甚至是连句好话都算不上,可对于覃茗来说却像是救命稻草。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只要他是夏辰,那就够了。
夏辰手掌刚一落到覃茗的后背,就摸到湿热的鲜血,心里又痛又无奈,赶紧让覃茗好好趴下去,别乱动了。
覃茗却是看着他笑,想着身上挨的那一棍子值得了。
“你笑的好猥琐啊!”夏辰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撇嘴怼他。
覃茗笑得更深了,“夏辰,我就当你刚刚的话是在向我表白。”
夏辰倏然拧起眉头,眼前飘过一排黑乌鸦,什么表白的话?是那句——如果我还活着,或许我能回应你的付出?
这也行吗?
“我说的是,如果我还活着,可我现在……”
“你现在也还活着,夏辰。”覃茗微微凝目,一字一顿不由分说的模样。
夏辰张了张唇,看着覃茗惨白的面容,沉默住。
救护车似乎压到阻隔带,颠了一下,似乎扯到覃茗的伤,覃茗吃痛的皱起眉头,夏辰连忙扶着他。
也不知道这人刚刚是怎么有力气抱着他亲吻的。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夏辰抿抿唇,虽然不想面临这尴尬的局面,但现在皇帝连新衣都没了,再装下去就没意思。
“第二天,在送你去实验室检查的时候。”
“……”果然如此。
所以覃茗才会从实验室回来后,要了七盘不同口味的鸡翅,那个时候,覃茗就是在测试自己吧。
“那你怎么发现的?”
“你说话的方式。”顿了顿,覃茗又道,“每次心虚或者不安的时候,说话前总会先咳两下。”以至于,覃茗也染上了这个习惯,或许喜欢一个人,就会不自觉模仿他的动作。
“就这吗?”夏辰满脸黑线,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习惯。
“嗯。”
夏辰垂着头,单手撑着眉心,没再看覃茗。
覃茗倒是能了解他的心情,也保持着沉默。
救护车边上坐着的两个女护士,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一人一AI相处的场景,若不是那个AI后背被砸出两个大坑,她们还以为他是个人类。
然后她们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覃茗与夏辰交缠在一起的手掌上,脸上表情越发懵逼。
这连机器人都能谈情说爱了?
现在的人工智能已经这么发达了?
到了医院后,覃茗很快就被送去检查,然后安排做手术,夏辰跟陆屿在医院外面守着。到了深夜,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陆屿熬不住,靠在墙壁上歇息着。
夏辰则一边充电,一边等覃茗。
手术室门打开后,夏辰拖着充电板就冲向覃茗,覃茗看到他出现,朝他笑笑,先开了口,“我没事。”
夏辰的话被闷在喉咙里,只眼神定定看着他,拔掉插座后,跟着护士进了病房。
覃茗光裸着上半身,后背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纱布绕着胸口缠住几圈,后背还隐约可见鲜血的痕迹。
医生叮嘱,在伤未痊愈之前,覃茗要趴在睡觉,尽量不要随意动手臂,以免扯到后背的筋骨。夏辰连忙点头,谢过医生后,长舒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去。
他转过身,看到覃茗一副纠结的模样,“怎么了?”
覃茗抬头看他,喉结上下浮动,嗓音沉沉,仿佛有些无奈,“夏辰,我想小解。”
“那你去嘛!”
“刚刚医生说了,在伤未痊愈之前,我尽量不要动手臂。”
“……”夏辰。
“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就自己动手。”覃茗作势要抬起手臂,吓得夏辰慌忙阻止。
“你别动,我……我不介意,这很正常的!”
“嗯。”覃茗应了一声,眼中含着深意。
夏辰走到覃茗跟前去,“以前我摔伤的时候,宋彧也帮过我……”说到一半,夏辰才意识到什么,口里的话戛然而止,气氛凝固住。
他小心翼翼的看向覃茗,莫名的觉得覃茗脸色绿幽幽的,他赶紧挽尊,“但那时候也没什么,我毛还没长齐呢。”
覃茗黑着个脸,不理他,从床上下来。
夏辰怕他会扯到后背的筋骨,眼一闭,心一狠,先上前一把扯掉覃茗的条纹病裤。
“……”覃茗。
“好了,那你现在去小解吧。”
夏辰推着覃茗的腰,感觉覃茗身体突然僵硬住,像是凝固的水泥,硬邦邦的。
他将覃茗推进卫生间,关上门后,如释重负。
但随后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覃茗的裤子脱了,但是好像……还需要有人来托着小覃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