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康正勇吃过饭后,向南便一个人溜溜达达地回到了家里。
到浴室里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他先是来到修复室里看了看,室内正中间的大红长案空荡荡的,靠近飘窗边上,摆放着一台造型简单的缂丝织机。这台缂丝织机用得次数并不多,到现在看起来依然像是新的一样。
向南走到侧面的立柜旁,打开中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幅缂丝《芙蓉锦鸡》图来,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幅缂丝画,是以清朝画家蒋廷锡的《芙蓉锦鸡》为粉本创作的,以黄色丝线为地,以绿、白、褐、粉、棕等多种色线缂织而成,整个画面构图精巧、色彩层次分明。
至于缂织工艺,也只能算是一般般吧。
向南看着这幅缂丝《芙蓉锦鸡》,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幅缂丝画,是他在前往柏林参观访问之前,加班加点缂织出来的,作品刚刚完成时,倒是有点志得意满,不过放了一段时间再来看时,里面的一些缺陷与不足,简直再明显不过了,看得让向南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红,自然就没有当初的那种豪情万丈了。
想了想,向南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将之前在博临时收获的那幅元代缂丝《蟠桃献寿图》取了过来,拿到修复室里,将它挂在缂丝织机对面的墙壁上,然后又将这幅《芙蓉锦鸡》并排挂在一侧。
两相对比之下,差距更是一目了然。
“看来还是要加紧练习啊,再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别说修复缂丝龙袍了,恐怕我连一块补缺材料都缂织不出来。”
向南心里暗暗念叨了一声,打算从明天开始继续缂织缂丝画,至于这一幅练手习作《芙蓉锦鸡》图――还是先挂在这里吧,至少也能提醒自己要“知耻而后勇”。
站在两幅缂丝画面前又看了一阵,向南这才关了灯,转身离开了修复室。
回到房间以后,他拿起一本书靠在床头上,准备看会儿书再休息,书本刚打开,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原来是老师孙福民打来的,向南想也没想,就赶紧接通了电话。
“向南,你从博临回来了?”
电话刚一接通,孙福民熟悉的声音就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嗯,昨天下午才回来的。”
向南笑了一下,问道,“老师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古画揭展生物酶制剂要开始试生产了?”
“对,正想跟你说这个事情来着。”
孙福民呵呵一笑,继续说道,“之前把朱熙拉过来帮了几天忙,这小子真不错,人生地不熟的,他也能搞定试生产合作厂家,我打算让张伟利他们明天就到厂家那边去盯着,先试着生产一批产品出来,然后发给各个博物馆古书画修复室试用一下,等到产品外包装设计确定了,就可以上市销售了。”
“速度还挺快的嘛。”
向南笑了起来,说道,“这段时间真是辛苦老师您了,要不是您一直在盯着,这款古画揭展生物酶制剂,肯定没这么快能出来。”
“你可就别夸我了,我其实是最闲的,天天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动动嘴,指挥这个指挥那个的,根本就没费什么心思,有什么可辛苦的?”
孙福民笑着说道,“倒是张伟利、朱熙他们这些人,天天不是耗在实验室里,就是顶着大太阳往外面跑,等这款产品上市了,得好好开个庆功会,犒劳犒劳他们。”
向南点了点头,笑道:“这是应该的。”
“嗯,对了,向南,我这里还有个事要跟你说一下。”
孙福民停顿了一下,语气稍显认真地说道,“到了下学期,你就直博生三年级了,从下学期开始,你最好能确定一个博士论文选题,然后有时间的话,就要开始准备写博士论文了。”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向南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说道,“其实,我之前是打算以《兵马俑彩绘保护技术在壁画、设色古画等领域中的应用研究》来开题的,不过后来想想,这个课题似乎有点薄弱了。后来,我又想了一个课题《文物修复技术产品化研究》,这个主要就是以咱们文物修复研究所里的两款产品为例,对文物修复技术进行产品化过程的一个探讨性研究,老师你觉得可不可行?”
“这个问题,电话里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楚,等哪天你回学校来了,咱们再好好聊聊。”
孙福民想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总之,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博士答辩可没那么容易,全国每年都有博士生延期毕业,有的人甚至读了八年也毕不了业,所以你在主观上还是要重视起来。”
向南笑道:“我会的,老师,您放心吧。”
如果他现在还是个宅在学校里死读书的学生,那恐怕真还要担心一下,可如今他已经开始从事本专业的工作了,有一堆的工作经验在身上,还担心会写不出言之有物的论文吗?
只要毕业论文写得好,又怎么会毕不了业?
“嗯,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孙福民笑了笑,想了想,他又问道,“对了,这都大半年过去了,向南你还没碰到心仪的女孩子吗?”
“……”
向南一瞬间哑口无言,不是,老师,怎么好好的,又说起这件事情来了?
“向南,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以前是要上大学,学技术,我就不说什么了,可现在你也算是事业有成了,碰到合适的女孩子,还是可以谈一谈的。”
孙福民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劝说道,他自己的心里却是在暗叹,向南你可不能怪我,我要不全劝你,你老妈下次又得来学校跟我唠叨了,阔怕!
“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老师给你介绍几个?”
向南一听,连忙拒绝道:“别别别,老师您还是歇着吧,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可不敢让孙福民介绍,要不然非得搞成相亲大会不可!
和孙福民又聊了一阵,向南就挂了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事,他连书也没看,关了灯就躺下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