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思远的地下私人博物馆很奢华,但他的午餐一点也不奢侈。
除了那瓶老酒价值不菲外,随后端上来的菜色也都是普普通通,多是一些家常小菜。
“年纪大了,饮食清淡了不少,向南你就将就一下。”
闫思远笑着对向南说了一句。
“平时吃多了快餐,偶尔吃点清淡的也不错,还可以调理一下肠胃。”
向南也笑着应了一声。
虽然闫思远拿了一瓶酒出来,但向南不喝酒,闫思远和江易鸿年纪也大了,本身又都不是贪酒之辈,因此都是浅尝辄止。
好酒嘛,不一定非得一顿喝完,下次还可以再喝的。
酒足饭饱之后,闫思远对江易鸿笑道:“老江,你要不干脆到客房里午睡一会儿?我之前答应了向南,要给他一点小惊喜的。”
江易鸿先是一愣,紧接着明白了过来,抬手指了指他,笑道:“你个老东西,蔫坏蔫坏的!当年坑了我,现在又想坑我的学生!”
嗯?这是一个坑?
向南眨了眨眼睛,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有没有人出来说明白一点?
“向南,你自己可想好了,反正不管什么事,别轻易答应这个老东西。”
江易鸿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随后摆了摆手,嘟囔道,“行了,我去客房眯一会儿,等你们出来了,咱们就该回去了,这可不是好地方啊,这是土匪窝,得赶紧走。”
向南一脸无辜地看着闫思远。
什么情况?
好像大家都明白,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这样真的好么?
闫思远“咳咳”干咳两声,笑道:“别理老江,他喝醉了以后,就喜欢说胡话。走,我带你去看看我说的小惊喜!”
“嗯,好的。”
向南淡定地点了点头。
既来之,则安之。
老师说这是个坑,那肯定是个坑,到时候对方要是提出什么要求,自己不答应就是了。
向南打定了主意,心里就有谱了,跟着闫思远一路来到了别墅三楼的一个大房间门口。
“小惊喜,就在里面。”
闫思远回头朝向南笑了笑,也不等向南有什么反应,拿出钥匙,“咯嗒”一声,就开了锁。
门一推开,站在门外的向南看着一愣,嗯?
里面好像是空房间,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闫思远往边上退了一步,笑眯眯地看着向南,说道:“进去吧,里面肯定有你想要的。”
向南满脑子疑惑,却一点也不迟疑,抬腿就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他顿时就发现自己之前错了,这里面不是空的,而是很大很大的一个套间,东西都摆在了靠窗的一个角落里。
在那边,摆放着一个一个木箱子,就像是搭积木似的,堆得老高。
向南略略地数了一遍,这些箱子,不下一百多个!
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向南走到近前,看着这一个个带着岁月斑驳印记的箱子,心里好奇,却又不好将它们打开。
“打开来看看。”
闫思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走了进来,他指着这些箱子,对向南说道,“这些箱子,你都可以打开来看。”
他开玩笑似的又说了一句,“在我这里,你不用担心,就算你弄坏了什么,我也不会坑你的。”
向南转头看了看闫思远,见他朝自己点头微笑,便也不再迟疑,伸手将最近的一个箱子取下来放平,然后慢慢打开。
随着箱盖慢慢开启,向南的眼睛也慢慢地睁大了。
这里面,装的居然是一只碎裂的古陶瓷器物!
看这形制大小,以及显露出来的纹饰,应该是元代的龙泉青釉瓜棱三足洗。
可惜的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它已经碎裂成了十多片。
这一刻,向南满脑子疑惑。
闫思远的古董藏品,不应该都是在地下展厅里吗?
怎么会在这里有一只破裂的古陶瓷?
不对,也许不只是一只,说不定,这里的每一个箱子里,都有一件破损的古董!
向南抬起头又看了一眼闫思远,见他面色平静,却不说话,他也不再多问,又打开了一个箱子!
毫不意外,里面装的,是一件断裂的象牙雕摆件!
再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一幅破损严重的古书画!
向南接连打开了十多个箱子,就如同他之前猜测的那样,里面都装有一件破损的古董文玩。
怎么会有这么多破损的古董?
向南一脸不解,闫思远的藏品,不都是从拍卖会上拍来的吗?
拍卖会上的东西,大多都是经过专业修复师修复保养过的,哪里会有这种品相的古董文玩?
闫思远仿佛看懂了向南的心思,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破损的古董文玩,其实都是我私底下从海外的收藏家那里买来的。”
“海外的那些收藏家,他们并不懂得如何保养维护华夏的古董,而且能够修复华夏文物的修复师也是屈指可数,即便付出高昂的代价,也不一定能够修复到收藏家们期望的样子。”
“与其烂在手里,还不如卖给我,好歹还能赚回一点本钱来。”
说着,闫思远指了指这些箱子,说道,“这些古董文玩,都是我近一两年从海外回购的,一直以来都没能找到合适的修复师来修复它们,就只能堆在这里了。”
实际上,想要找到合适的修复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目前来说,修复技艺精湛的文物修复师,大多集中在各大博物馆里,基本上是想请也请不到的。
博物馆里还有修复不完的文物呢,哪里还有空余时间去接私活?
而民间文物修复师,大部分修复技术粗糙,寥寥几个修复水平还算不错的,实际上也都被各个大收藏家给“霸占”了。
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而是根本请不动。
思来想去,闫思远就打起了向南的主意――他修复水平相当不错,又是刚接触古陶瓷修复,想必是需要多多练手的吧?
当初江易鸿那个老东西,在学习古陶瓷修复技术时,那是看见个吃饭的瓷碗,都恨不得砸碎了再补起来的主,自己不也是用这个办法,让他给自己修复好了好几件古陶瓷?
当然,修复费用,闫思远是按照市场价,一分不少地付了的。
在这一点上,闫思远分得很清楚: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决不能混为一谈。
否则的话,他和江易鸿也不可能做了将近半辈子的好朋友。
闫思远说完了那句话,就静静地看着向南,心里暗想:
向南既然是他的学生,那肯定也是差不多的,要不然,这俩人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他,应该会像江易鸿当年那样,入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