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那些老专家们和修复师们都各自欣喜,而在修复室里,向南对宋代曜变天目盏的仿釉处理,也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此刻,他正在进行茶盏水锈的仿制。
古陶瓷器由于年代久远,其釉面表层大多有着各种变化,常见的主要有土锈、水锈、银釉等。
在这一类古陶瓷出土之后,对其进行修复、保养之时,不但不会将土锈、水锈、银釉等带有历史年代特征的锈蚀清除掉,反而在修复的过程中,经常会合理性地进行仿制。
实际上,在古玩界中,土锈、水锈和银釉等锈蚀,还是判断古陶瓷器物真伪的重要依据之一。
所谓土锈,是由于陶瓷器物长期在地下埋藏,受到地下水、酸、碱和盐的侵蚀,使器物表面附着了坚硬牢固的泥土。
而水锈,则是陶瓷器物受到土中碳酸钙镁盐类及氧化铁和碳酸铜等物质的侵蚀,使器物表面附着一些灰白色沉积物,有的颜色呈铁红或铜绿色。
银釉则一般出现在汉代绿釉陶器上,是一层银白色带有金属光泽的物质,行内称“银釉”。
在古陶瓷器物修复中,水锈的仿制,操作上并不复杂,主要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将清漆或漆皮汁,喷涂或刷涂在需要做水锈的部位,然后用滑石粉或其它颜料粉扑撒在上面。
另外一种方法,则是采用“502”粘合剂喷撒在需要做水锈的部位,待其未固化前用水喷湿,“502”遇水后泛白并固化,即可形成人造水锈。
另外,在制作过程中加入少量染料,可制出铁红色或铜绿色水锈。
向南采用的就是第二种方法。
由于“502”属于快速粘合剂,因此,水锈制作相对而言就快了许多,没用多长时间,水锈就已经制作完毕了。
到了这一步,宋代曜变天目盏的仿釉处理基本结束,接下来就是古陶瓷修复的最后一道工艺――做旧处理了。
此时,会议室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微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大屏幕上的那只曜变天目盏,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尽管此刻,向南还没有开始进行做旧处理,但实际上,透过大屏幕看去,那只宋代曜变天目盏已经完整无缺,几乎看不出什么修复痕迹来。
明亮的光线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投射在曜变天目盏上,散发出耀眼的七彩光芒来,盏内一个一个圆形的曜变斑纹,仿若夜空中的星星,深邃而又璀璨,让人一眼望去,仿佛置身星空,震撼心灵。
“太美了,简直是太美了!”
忽然间,会议室里有人情不自禁地喃喃低语。
“是啊,好美啊,咱们华夏先祖的智慧无以伦比,居然能烧制出这么精美的艺术品来!”
“幸好有向南,要不然咱们也很难看到一次完整的宋代曜变天目盏。”
“……”
“不要什么事都指望着向南,他只是一个人,他修复不完那么多的文物。”
这两天以来,一直都没有说过什么话的江易鸿,此刻忽然开口说道,
“可是,你们也是修复师!开这场直播的目的,也是为了让你们看到,只要我们努力一点,认真一点,勤勉一点,那些原本残损的文物就能绽放出令人惊艳的光华来。”
江易鸿说完这句话,便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其他几位老专家见状,也纷纷跟了上去。
修复宋代曜变天目盏最难的步骤,作色和仿釉都结束了,接下来的做旧处理,他们不需要再看下去了。
而且,现在都已经快下午五点钟了,他们这些老头子,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吴振峰一边摸着肚子往前走,一边摇头晃脑地叹息道:
“哎,下次不看向南修复文物了,这么多年以来,我饮食一向都很准时很规律的,今天居然都忘了吃午饭。”
“嘁,说得别人好像吃过饭了一样。”
夏振宇扭过头来,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说道,“你下次想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胡说八道!”
吴振峰哈哈大笑起来,抬起手来指了指夏振宇,一脸得意地说道,
“下个月或者下下个月,向南的文物修复工作室肯定就要开张了,你说我能不能看到?”
“哎哟,我怎么忘了这事?”
夏振宇一拍脑袋,失笑道,“这可是大事啊,回头我得好好想想,送个什么礼才好。”
几位老专家们走了,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那些早就饿得头昏眼花的修复师们,纷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面包、馒头,丝毫不顾形象地啃了起来。
嘴里吃着东西,他们还不忘感慨一番。
“刚刚江教授说得对啊,向南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可全国各地的博物馆里,有那么多残损的古陶瓷器物呢,这些可都得靠咱们这些来修复。”
“那可不,要是向南真那么厉害,我们这些人不全都得失业了?”
“向南这么年轻,修复技术就已经这么厉害了,我们一大把年纪的,虽然比不上向南,但也不能落后太多了,回去以后啊,还是得多多琢磨,多多练习。”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做了文物修复这一行,那就要对得起那些被埋藏了成百上千年的文物!”
“这话说得太对了,既然做了文物修复师,就要对得起文物!”
“……”
尽管向南现在做的做旧处理并不新鲜,操作起来也很简单,但会议室里的修复师们,没有一个人离开。
他们都在认真地看着向南,看着他一脸专注地拿着一小块蜡布,轻轻擦拭着仿釉部位。
他们也都在等着向南,等着他做完这最后一道工艺,等着和他一起下班。
站在角落里的汤家跃和罗建聪等人,此刻也是默默地看着向南的一举一动,耳边回响着那些修复师们的对话,“要对得起文物”。
此刻,他们也是心绪万千。
做了几十年的文物修复师,从当初年轻时的懵懂无知,到如今的疲于应付。
他们从来都没有体会过――
原来,做文物修复师,也可以这么激情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