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大家?”
俞老板眼睛一亮,一脸急切地问了起来。
钱昊良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也是很惊奇。
华夏上下五千年来,成名的书法家多不胜数,哪怕是从唐代往下来计算,成名的大家也是比比皆是,从这么多人选里面,来分辨这幅书法手卷究竟是哪位书法家的手笔,那可实在太困难了。
至少,他是分辨不出来的。
于是,向南刚一说完,他也是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向南。
“在历史上,实际上有一个人,不管是在创作书法作品时的表现,还是书法作品的风格,其实都跟张旭有点像,而且还被世人称之为‘颠张复出’,说起来,他也姓张,没准跟张旭还是一家人呢。”
向南看着钱昊良和俞老板两个人脸上渐渐露出了然的神情,继续笑着说道,“这个人,就是明代书法家张弼。”
张弼,字汝弼,因为他家离东海颇近,故号东海,到了晚年又称东海翁。松江府华亭县人。张弼擅长书法,尤其是草书自成一体,他以唐代张旭、怀素为楷模,追求挥洒放纵,直抒性灵。
《明史・文苑传》上曾记载,张弼“工草书,怪伟跌宕,震撼一世”、“酒酣兴发,顷刻数十纸,疾如风雨,矫如龙蛇欹如坠石,瘦如枯藤”,人称“张旭复生”。
当时,在书坛上已经改变了明初那种工整平稳、圆润婉媚、细劲流畅的“台阁体”规范,追求的是奔放自由的书风。
因此,张弼求新求变的书法风格? 在当时备受追捧。
据说,到张弼府上来求字的人每天都是络绎不绝,甚至海外诸国的豪门大户? 都知道张东海的大名? 为此不惜千里迢迢前来求购墨宝。
“张弼?”
钱昊良听了之后? 凝眉沉吟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张弼的狂草? 确实是师法张旭、怀素? 不过,光凭这一点就断定这幅书法手卷就是张弼的手笔,似乎有点草率了啊。”
自唐代以来? 师法张旭的书法家多了去了? 就连诗仙李白的书法也学过张旭的笔法、笔意? 不能因为几百年后的张弼学过张旭的书法? 就断定这幅书法手卷就是张弼写的? 没准还是别人写的呢。
俞老板则是皱紧了眉头? 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当然了,他这也是有自知之明,在古书画鉴定一道上,他虽然也有点水平? 但跟向南和钱昊良比起来? 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所以? 还不如不开口,在边上当一个小透明就好了。
“师法张旭、怀素只是其中一点罢了,当然不能因为这一点就说这幅书法手卷是张弼的作品。”
向南笑了笑? 说道,“张弼现存的草书作品中,他用笔以圆笔为主,方笔为辅,在转折的关键处,偶尔会使用方笔,以提高作品的刚劲雄强之气。你们来看,就比如这幅作品中的字形,在结构上以开合为主,笔意上则是求快、求飘。”
“当然了,这也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看法,毕竟这幅书法手卷的题款部分已经断裂了,其余部分也没有看到任何和作者相关的钤印,标记之类的。”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看俞老板,笑着说道,“俞老板可以多找几位古书画鉴定专家看一看,综合参考一下,实在不行,就将这幅书法手卷拿到文物检测机构做一下年代检测,如果能断定年代是在明朝成化年间的,那八九不离十,基本上就是张弼的手笔了。”
“嗯,做一下放射性碳法检测,确定了年代,就差不多能明确作者了。”
钱昊良也是点了点头,说道,“在明朝成化年间,张弼的草书是最有名的了。”
“哈哈,行,那到时候我再看看。”
俞老板哈哈一笑,说道,“要不是你们帮忙过一过眼,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是谁的作品呢,说实话,这幅草书我这几天是天天看,都快入迷了。”
说话间,包厢的门被人敲响了,紧接着,一位服务员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开始上菜了。
俞老板一见,连忙招呼起来:“来来来,向南,老钱,都聊了这么久了,肯定都饿了,咱们上桌开酒,准备吃饭!”
“看到没有?俞胖子肯定是打好了招呼,我们帮他看完了书法手卷才有饭吃,刚刚说了半天,愣是一个菜都不给上!”
钱昊良一边从沙发站了起来,一边笑着对向南说道,“这胖子绝对是故意的!”
“哎呦,你可真是要冤枉死我喽!”
俞老板一脸苦相,伸出两只胖手拍了拍桌子,说道,“我俞胖子……我呸!我才不是胖子!我老俞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咱们这不才进饭店十来分钟嘛,人家炒菜也是要时间的。”
三个人嘻嘻哈哈地坐好以后,就边吃边聊了起来。
吃过饭后,钱昊良只请了半天的假,下午还要回单位上班,向南在这边也没什么事,就坐着他的车一起走了。
既然来了一趟京城,他就打算到京城国家博物馆去看望一下丁春城丁老爷子,今年春节过来拜年的时候,丁老爷子一家人回祖籍去祭祖了,向南并没有见到他,这一次就算补上好了。
钱昊良绕了一下路,将向南送到了京城国家博物馆门口放下,然后就独自开车回单位了。
向南等钱昊良离开之后,这才转身朝博物馆后面的办公楼里走去。
这地方,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自然不会觉得陌生,轻车熟路地就来到了青铜器修复中心,刚一走进去,他就看到满头白发、身材高大的丁春城正背着双手,站在大修复室里看着两位年轻修复师埋头捣鼓着什么玩意。
向南只在修复室外面站了一小会儿,很快就被人发现了,紧接着,有所察觉的丁春城也好奇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向南来了,脸上的表情顿时浮现出了笑容,他不慌不忙地从修复室里走了出来,笑着对向南说道:
“我就说今天怎么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人要来,没想到是向南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