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力而为吧。”
向南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小口,不加糖的咖啡还是有点苦,他咂了咂嘴,让舌头上的苦味散得更快一些,然后说道,
“文物修复是一项精细的手艺活,尤其需要耐心,半点都急躁不得,如果我为了赶时间而打乱了自己的修复节奏,到时候能不能把这些文物修复完还是小事,要是一个不慎将文物修复坏了,那就不好了。”
“向先生说得有道理,是我问得有些外行了。”
汉斯先生哈哈一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向先生这边请,咱们先去城堡里的修复室看一看。”
向南点了点头,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跟在汉斯先生的身后朝城堡的二楼走去,卢卡斯和安德里亚斯也跟了上来。
“我们除了收藏古董的爱好之外,平日里的工作都很忙,因此收藏的古董需要修复保养的话,一般不会送到古董修复公司里去,而是请一两位技艺高超的古董修复师上门来服务。”
安德里亚斯走在向南的一侧,轻声解释道,“所以,我们收藏古董的地方,都会配备一间修复室,以备不时之需。”
向南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这并不奇怪,只要收藏的古董达到了一定的数量,一般都会配备一间修复室,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
不说国外,国内的收藏家也大多如此。
二楼的修复室位于右边尽头的一间屋子里,拉开厚厚的窗帘,阳光从落地大飘窗里洒进来,将整个修复室都映照得一片透亮。
修复室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大红长案,上面干干净净的,纤尘不染? 一侧的墙壁上钉着一排钉子,上面挂着排笔、竹镊子、羊毫毛笔等修复工具,再过去一点的墙角处? 则是摆放着一张实木落地柜? 上面一层放着各种化学药剂? 下面一层则是堆放着各种纸张等修复材料。
在另一边的靠墙处,还有一张不锈钢工作台,上方安装着一台大功率的抽烟机? 这里? 就是修复古陶瓷和青铜器的工位了。
“怎么样?”
汉斯先生在修复室里转了一圈,然后转头看了看向南,笑着问道? “这个修复室还可以吧?安德里亚斯在这上面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向南点了点头? 说道:“还不错? 和华夏博物馆里的修复室的布置相差无几。”
“那向先生先看看这里面还需要些什么。”
汉斯先生抬起手随意指了一下? 接着说道? “最好能列一个清单? 我们会派人统一采购,争取尽快将东西送过来。”
“光是这样,我可列不出什么清单。”
向南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 “汉斯先生得把那些需要修复的残损古董都送过来? 等我一一查看过后? 才能知道修复这些古董都需要哪些工具或者材料。”
“哦? 抱歉,是我疏忽了。”
汉斯先生一脸歉意地对向南笑了笑,转头对安德里亚斯说道? “安德里亚斯,现在得麻烦你了,带我们去看一看那些需要修复的残损古董吧。”
“好,向先生请跟我来。”
安德里亚斯朝向南微笑一下,然后转身朝楼下走去。
他收藏古董的地方在城堡地下室一楼,包括那些需要修复的残损古董,也全都安放在了那里。
从楼梯下到地下室,还需要经过一道电子防盗门,安德里亚斯先是验证了指纹,又输入了密码,最后拿出一把钥匙将防盗门打开,这才走了进去。
向南等人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尾随而入。
一进门,向南便看到对面靠着墙壁的地方,摆放着一架高大的博古架,博古架有分成了六层,每一层都摆着一溜的各式古董,有青铜器,有古陶瓷,有象牙木雕,也有各朝钱币,当然,这里面不止是华夏古董,还有一些其他国家的,比如半身雕塑,或者黄金面具等等。
在博古架对面的一面墙壁上,则高高低低挂着不少的古画,有华夏古画,也有油画,向南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一幅文森特·梵高的《种红菜头的农妇》黑粉笔纸本画,这画还是没上有油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梵高的草稿图。
向南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再继续往前走,便是一排沙发围城一个圈,这里估计是安德里亚斯偶尔带朋友来参观时,休息用的。
沙发的头顶上有光线渗入,一开始向南还以为是灯光,抬头看一下才知道,这里虽然说是城堡的地下室一楼,实际上还是属于半地下室,有一部分露出了地面,外面的光线刚好可以渗透进来,让这地下室不至于显得太阴暗。
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后,安德里亚斯和卢卡斯便开始陆陆续续地将那些需要修复的残损文物送了过来,向南也没耽搁时间,拿起来一一查看了起来。
第一件便是汉斯先生之前提到的那幅华夏古画,王蒙的《秋山萧寺图》。
王蒙,字叔明,号黄鹤山樵、香光居士,吴兴人。元朝画家,赵孟頫的外孙。
元末弃官后,王蒙隐居黄鹤山,自号“黄鹤山樵”,直至晚年才下山出仕,于明初任泰安知州。洪武十八年(1385年),因“胡惟庸案”牵累,死于狱中。
王蒙的山水画受到他的外祖父赵孟頫的影响,师法董源、巨然,集诸家之长自创风格。
他的作品以繁密见胜,气势充沛,变化多端。他的独特风格,表现在“元气磅礴”、用笔熟练、“纵横离奇,莫辨端倪”。
后人将其与黄公望、吴镇、倪瓒合称为“元四家”,对明清及近代山水画影响甚大。
实际上,对于王蒙的作品,向南并不陌生,早在之前第一次前往F国巴里斯时,他就曾在加利特先生家里帮忙修复过一幅王蒙的绘画作品,那幅古画就是《稚川移居图》。
而眼前的这一幅《秋山萧寺图》,和之前《稚川移居图》的残损情况相比,要严重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