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清与苏念念慢悠悠走在后花园花径路上,清风拂拂,将池面吹起阵阵涟漪,月光粼粼。
“过来。”一道温和的声音随风传来。
两人随着声音的方向望向池边水榭,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月光淡淡照在他身上,如玉的笑意在他眉梢洋溢,眼眸间一片云淡风轻,
温言清与苏念念一步步挪到他身后。
“大哥。”
“瑾哥哥。”
这人是温言清的亲哥哥,也就是肃王府世子爷温言瑾。
肃王爷对王妃情根深种,此生只有王妃一人,生有温言瑾与温言清兄妹二人。
温言瑾生得俊美,向来温文如玉,但隐隐会有一股压迫感。
温言清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对着自己大哥时会犯怂,话都不敢大声说。
而苏念念虽然有时候也有点怕他,但她还敢顶嘴,不像温言清大气都不敢喘的。
“沛安带你们去玩了?”温言瑾不紧不慢地看着她们,眼神悄悄扫过苏念念的腿。
二人乖巧地点点头,“用了晚膳才回来。”
“大哥,念念今日都受伤了,能不能先让我们去休息啊,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温言清讨好地看着他。
“还疼吗?”温言瑾温柔如湖水的目光落在苏念念的脸上。
“不疼了,瑾哥哥别担心。”苏念念微笑着摇摇头。
“大哥你都知道了?怎么能不疼,都淤青了好大的一块,我看着都疼。”温言清一脸愤愤不平,“我恨不得把那家伙用麻袋套起来打一顿。”
“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温言瑾点点头。
得到释放的温言清松了一口气,拉着苏念念就走,苏念念回头看了他一眼,身后的月色隐去了他的面容,但依旧是那般陌上人如玉。
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温言瑾招招手,一名黑色劲装的暗卫出现在他身边,他侧头在暗卫耳边说了些什么,暗卫抱拳便消失在水榭之中。
苏宛宛,苏怀元。
温言瑾望着水光点点低声呢喃着这两个名字。
*
夜己深,凉如水。
温言清玩累了,早早便睡了,
苏念念独坐在屋顶,环抱住双腿,将脑袋搁在膝盖上,双眼无神地望着那一轮遥不可及的弯月。
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有一个人坐在了她旁边。
“怎的在这?”温言瑾清润的嗓音在夜色里格外惑人。
“等你呀。”苏念念没有回头,只呆呆地望着苍穹。
“怎知我会来。”温言瑾的视线落在苏念念淡然而落寞的脸上。
“我就知道。”苏念念侧过头看着他,骄傲地勾起嘴角。
“是,我们念念最聪慧。”温言瑾缓缓伸手将苏念念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还疼吗?”
苏念念摇摇头,望进他深邃的眼中,那双只有自己的的眼睛。
“李伯要把药膏拿给你,遇到我就给我了。”温言瑾掏出一盒药膏,递给苏念念,轻声说:“早晚让芍药帮你揉一揉,很快就好了。”
其实是他自己在去找季不眠拿药膏时正巧碰见李伯取了药膏要给苏念念送去,自己借口父王正寻他,自己接过送药膏的活。
“芍药己经睡着了,瑾哥哥帮我上药可好。”苏念念没有接过药膏,反而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温言瑾望着她的眼,不自觉地点下了头,换来她明媚的笑容。
温言瑾暗叹一声,美色误人,无奈摇摇头,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苏念念自己把裤脚挽起来,把淤青明晃晃地摆在他眼前,温言瑾眸色暗了下来。
温言瑾挖了一点药膏,轻柔地涂在淤青之上,大掌轻轻地按揉着。
“瑾哥哥。”
“嗯。”
“为何躲着念念?”
“没有。”
温言瑾替她按揉的手明显顿了一下,又云淡风轻地假装没发生过。
苏念念轻笑着看着他绝美的的脸,轮廓像王爷,又融合了王妃的柔美。
“瑾哥哥,你喜欢沛安吗?”
温言瑾的手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保持温和的微笑,抬眸望着苏念念,“念念喜欢他吗?”
“喜欢啊,瑾哥哥不喜欢他吗?”苏念念状似没发觉他的不对劲继续问。
“念念喜欢,我便喜欢。”温言瑾垂眸掩去眼中妒忌的神色,替苏念念把裤脚放了下来,把药膏盖好递给她。
苏念念接过药膏在手里把玩,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把自己勾进深渊的眼眸。
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明明躲着自己还死不承认,还总是把自己往崔沛安那推。
“念念。”温言瑾按捺住心里的痛苦,柔声唤着她的名字。
“方才将军府又来人了,说他们二小姐又发高热了,又要劳烦王府收留我了。”苏念念不逗他了,目光淡淡,有一滴泪从眼角落了下来,“来的是苏怀舟。”
温言瑾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温柔的声音蛊惑着她,“念念,哭出来,别憋着。”
“最后一次了。”苏念念望着他,眼泪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望着他逐渐被水雾模糊的脸,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头,就像小时候一样。
那一刻,她仿佛想要将十六年的委屈全哭出来。
那一刻,她只是那个被家人抛弃了十六年又继续被选择抛弃的小姑娘。
她苏念念,从来都只在他温言瑾面前哭。
温言瑾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任由她把自己的衣领哭湿,还不忘把披风将她再裹紧些。
他明白她所说最后一次的意思,这是她最后一次为苏家人哭了。
那一年,他十岁,母妃领了一个三西岁的小姑娘回王府,长得精致乖巧,比自己那个调皮捣蛋的妹妹可爱多了。
母妃告诉他,她叫苏念念,是镇远将军府的小姐,他要把她当做妹妹来对待。
后来,他知道念念为什么会被母妃领回来的原因,他去了解了关于念念的一切。
念念也只是一个渴望被家人疼爱的小姑娘,却一次次在与姐姐之间,成为被放弃的那个。
他第一次见到念念哭,是因为苏夫人终于在她多封信件中苦苦哀求后告诉她,姐姐身体不好,苏夫人要照料姐姐,不能回来看她。
那时候的念念,也只敢奢望苏夫人能抽个时间回来看她一眼,哪怕看看她就走,只一眼就好。
十六年来,哪怕只是一眼,苏夫人都没回来看过念念。
好不容易,他们都回来了,却在第一天就因为苏宛宛把念念赶出了将军府。
在念念心里,她对苏怀舟这个哥哥也是有期盼的,她小时候也曾被他抱在怀里哄着宠着。
在今晚,念念说她最后一次为苏家人哭了,最后因为苏怀舟哭一次。
“念念,你还有我,肃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家。”温言瑾紧紧抱着她,低声在她耳边细语。
虽然念念会在哭泣的时候依赖地抱着他,但是他更喜欢的,是那个甜甜地开心喊他“瑾哥哥”的念念。
苏念念没有说话,只是抱得他更紧,首到哭累了,睡在他怀里。
温言瑾疼惜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裹紧她身上的披风,拦腰将人抱起,送回她房间,轻手放到床上,解开她身上的披风,把环着自己脖子的手放下,盖上被子。
温言瑾站在床旁,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弯腰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