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陛下从未想过杀楚云。
尽管全世界都不认为她会放过楚云。
一个连自己的兄弟姐妹都敢杀的人。你凭什么相信她会放过才见过几次面的楚云?
可人终究不是机器。
哪怕强大冷血如女皇陛下这样的女人,也绝对做不到永远的心思缜密。
皇室之争,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内幕。这必将成为皇室永久的秘密。任何知情者,都会立刻处决。
真田木子追随女皇多年,甚至是她培养的两大心腹之一。可当她涉猎到足够深层的内幕,当女皇陛下需要用她的性命来稳住局势时。
女皇陛下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出卖。
在陛下心中,任何人或事,都不可以阻拦她的皇权之路。
所有违背她意愿的人,都得死!
一将功成万骨枯。
哪个登峰造极的枭雄脚下,不都是血流成河,白骨累累?
就在女皇陛下连自己的生母,都在纠结究竟是留下一条命。还是像对待弟弟妹妹那样全部赶紧杀局时。
她也不曾想过要杀了楚云。
理由只有一个。
楚云是她师父,是她人生领路人的儿子。
是在他还在师父肚子里时,就被强行安排成她的丈夫。
并得到了女皇陛下认可的小男人!
女皇陛下不会杀了他。
尽管她有一万种理由杀他。但同样,作为女人的女皇陛下,也有一万种理由不杀。
她本想报复完楚云之后。便将他放走。任由他离开皇宫。
可这个小男人,竟然非但不离开。还一次次地挑战陛下的底线!
她本以为从今往后,她将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
她所有直系亲人中,也只剩唯一一个被她囚禁的母亲。
她无牵无挂,只有皇权,才是她后半生唯一的追求。
那个曾误解她,诋毁她的小男人。也只不过在她心中掠过一道不轻不重的痕迹。仅此而已。
但没想到!
当女皇陛下作出要杀她的姿态,展露出浓烈杀机之后!
这个小男人非但没有爆发,非但没有与自己决裂。
相反,他还无比从容地告诉女皇陛下。他不想再伤害女皇陛下的自尊心!
他对女皇陛下,是绝对信任的!
在整件事中,他没有任何思想包袱,也不存在所谓的勾心斗角。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女皇陛下扫荡前方的障碍!
这一刻。
女皇陛下的内心彻底混乱了!
哪怕是兄弟姐妹的死,也不曾让她如此矛盾。
因为她很明确自己的人生。更加明确自己的定位。
那群从未将她当家人看待的亲人,死了也就死了!
他们有必死的理由!有非杀不可的动机!
可楚云,却轰然冲垮了女皇陛下内心的秩序。
如此一个小男人,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
“你是第一个骂我混蛋的女人。”楚云微微眯起眸子,用很冒犯的眼神凝视女皇陛下。“平时,别人都只会骂我鲁莽,疯狂,是个猖狂的莽夫。”
“混蛋?”楚云唇角泛起一抹玩味之色。尽管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气息也非常的不稳定。可此时此刻,他依旧忍不住想要揶揄女皇陛下。“陛下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和我调情。”
女皇陛下怔住了。
此刻的自己,竟被楚云形容为对他调情?
她陷入了沉默。
“陛下。不管你今晚是否决定杀我。”
楚云半边身子躺在了沙发上。脑袋。更是轻轻挨着女皇陛下的大腿。
他闭上眸子,喃喃说道:“最起码,你应该帮我治疗一下外伤吧?我的身体在经过今晚的恶战之后。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你别看我好像没事人一样。那只不过是我的伪装。”楚云吐出口浊气,轻描淡写道。“真希望有一天,有人能撕开我的倔强的外表。看到我内心的脆弱与无助。”
女皇陛下见状,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抱来了医药箱。
她决定亲自为楚云处理外伤。
这并不是多么难做的决定。至少对此刻的陛下而言,她并不觉得很为难。
任何武道境界有所成就的强者。对跌打骨伤都有一定的研究。最起码,能在不必借用高科技现代西医的情况下,可以自给自足。
楚云可以。女皇陛下亦然。
楚云的伤势如他自己所言。很重。
重到连冷血无情的女皇陛下,都有些看不下去。
再加上他这些年留下的伤疤。深一道浅一道。纵横全身。
“若是让你母亲瞧见你这一身伤。她一定会发疯。”女皇陛下手法轻柔,并没刻意将楚云弄疼。
几个小时之前,他成为了自己的男人。
而象征性的,她也成为了他的女人。
女皇陛下再冷酷无情,也终究还是拥有着女人的细腻。
动作更温柔了。
“她明明看得见。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楚云闭着双眸,喃喃说道。
女皇陛下闻言,娇躯明显一顿。
“你的母亲――”女皇陛下脸色微变道。“真的没死?”
“陛下不知道?”楚云闭目养神,抵挡着浑身的疼痛。
“只是猜测。”女皇陛下娇躯紧绷道。“从没有任何实际证据。”
女皇陛下是了解楚云母亲的。
和段阿姨一样,对这样一个恐怖之极的女人,有着深可见骨的认知!
当死讯传来之时,不论是段阿姨还是远在东京的女皇陛下。根本不相信!
可这么多年过去。
当她们在没有掌握足够多的证据之前。她们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有可能真的已经死了!
否则,她为什么不现身?
为什么不站出来为她丈夫,也就是楚云的父亲报仇?
“我收到消息。数月后的武道大会,她可能会现身。”楚云低头看了眼女皇陛下处理的伤口,已经包扎的手法。恶劣道。“陛下经常帮人处理伤口吗?手法说不出的细腻娴熟。”
女皇陛下动作停顿了一下。
然后不着痕迹地“弄疼”了楚云。
“看起来。你的伤势还是不够严重。”女皇陛下微微眯起眸子,俯瞰躺在沙发上的楚云道。“或许我们可以进卧室再谈谈心?”
“我肯定是没问题的。”楚云缓缓坐起身,索性连衣服都懒得再穿。好整以暇地点了一支烟。“就怕陛下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