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顾初一喜欢李欣婷。
他们镇上只有一所高中,全高中的男生都喜欢李欣婷。
她长得漂亮,人也聪明,还会弹钢琴唱歌,是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她突然跑来找他,说小流氓陈三纠缠她,她害怕,请他帮帮忙。
顾初一的脑子就一下子热了。他什么都没有问,就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会帮她把陈三解决。
可结果呢,他没解决陈三,还把自己亲姐姐给赔了进去。
“你来干什么?”顾初一有良心,他都把他姐害成这样了,哪里还能和李欣婷说话,“你快走吧。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
李欣婷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你讨厌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我是个害人精。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陈三这么混蛋。我这就是求他,我求他收回他的话。”
顾初一心里升起了一股希望,他说:“他能听你的话?”
李欣婷一愣,她不明白顾初一为什么会这样说。
他难道不该阻止她过去找陈三吗?怎么听这话的意思是巴不得她去求陈三?
“我不知道……”李欣婷哽咽了一下,“不过你放心,我就是下跪,就是一头碰死在陈三面前,也不让他为难你。”
顾初一无比的失望,他听出了李欣婷的言外之意:“算了,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现在就去见陈三。”李欣婷说完,一边抹泪一边往医院跑。
顾初一他抱着万一李欣婷能说动陈三的想法,跟了上去。
病房里,陈三把一饭盒红烧肉都吃了。
陈建设口水都快咽干了,也没分到一口:“三哥,这肉香的很。”
陈三上辈子是混出头的,什么样的美味没吃过,却常常想起自己老婆的家常菜,其中最想念的就是红烧肉。
听陈建设夸肉香,陈三脸上就带出了一丝笑来:“也不看看是谁烧的,怎么会不香呢?”
陈建设呵呵傻笑了两声,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陈山,你在不在里面。我是李欣婷。”
陈建设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慌乱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他拉着拉着,突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他三哥竟然像是没听见李欣婷的声音。
“哥,哥,你还愣着干什么?李欣婷来看你了。你还不把衣服头发弄弄。”陈建设一阵挤眉弄眼。
陈三不为所动。
他把吃干净的老式铝制饭盒往床头柜上一放,整个人就懒懒的躺下了:“我吃饱了,困了,要睡了,不见人。你把她打发走。”
陈建设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你真不见李欣婷?三哥,你确定?”
陈三猛地坐起来,抬手就给陈建设来了一下:“你废话怎么那么多,是不是皮痒了?我说了不见就不见,你还愣着干什么?哥哥我指挥不动你了是不是?”
陈建设一脸疑惑的走到门口,嘴里低声嘀咕着:“转性了,这是转性了,怎么连李欣婷都不见了呢。奇了怪了,难不成真的准备收心了?顾会计人是挺漂亮的,但我三哥就是个花花肠子,怎么就……”
是啊。
他陈三就是个花花肠子,见一个爱一个。
没有人相信他能守着一个女人一辈子。
他老婆相信。
所以,她成了前妻。
蒙着被子装睡的陈三没有说话。
他想起了他和顾除夕离婚那天的事情。
雨下的很大,顾除夕站在民政局门口的屋檐下,低声求他不要离婚,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怎么说的,他不承认自己花心,只怪她不好:“老子受够你了。你看看你什么样子!也不化妆,也不打扮,老子身价几百万,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没面子好不好!”
等他生意败了,一无所有了,是她把自己分给她的房子卖了,支持他东山再起。
那会儿的日子是真的美。
陈三想着想着,眼泪就差一点流出来。
他们没有复婚,但重新住在了一起。
兜兜转转,两人都快四十岁了才尝到了幸福的滋味。
他再没有看别的女人一眼,一心一意就和她过小日子。
她做饭,洗衣服,收拾家务,陪他跑客户,见供应商,里里外外一把抓。
他分担家务,买菜,洗碗,拖地,也努力赚钱,扫楼发传单,和供应商喝酒喝到胃穿孔,家里家外都不让她一个抗。
明明一切都好起来了,她也怀孕了,怎么就一场空了呢?
她怎么就走了呢。
陈三想不通。
老天爷如果要惩罚一个人,为什么不惩罚他,而非要惩罚他老婆?
做错的是他,为什么要他老婆得羊水栓塞?
他就不该让她怀孕。
他为什么不是不孕不育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前半辈子,陈三游走花丛,招蜂引蝶,一刻都没有停过。
后半辈子,陈三再没有为任何一个女人动过心。
搞笑的是,顾除夕死了之后陈三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句话叫曾经沧海难为水。
陈三沉浸在悲惨的记忆中,门口的陈建设期期艾艾的和李欣婷打招呼:
“李欣婷,那什么,我三哥他不舒服……那个……哎呀,他不见人。”
李欣婷红着眼睛,小兔子一样楚楚可怜的看着陈建设:“我一定要见见他,求求你了建设,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她说着,伸出手,去拉陈建设的衣袖,轻轻的晃了晃。
陈建设人都软了。
绰号瘌痢头的陈建设有头癣这个毛病,头发比一般人少,属于人见人厌的路人甲。
李欣婷这样的女孩子平日里是看都不会看他一眼的。
他做梦都没想到李欣婷会拉他的衣袖,还朝他撒娇。
陈建设色令智昏,直接就让开了身子。
他不知道,他在十年后会被富婆看上,从此过上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躺赢生活。
现在的他,呆呆的看着李欣婷进去,只觉得自己的那颗心马上就要从喉咙里跳出去。
李欣婷达成了目的就把陈建设抛到了脑后。
她直接走到陈三的病床前坐下:“陈三,三哥,我求求你,不要和顾初一计较好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那样对他。他要考大学的,你这样闹,会毁了他一辈子的。”
“我答应你,我答应和你出去看电影。我还请你吃饭。你……你别为难顾初一了好不好?”李欣婷压低声音,软声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