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除夕跑开的背影，陈三情不自禁的懊恼了起来。

　　 多好的气氛啊！

　　 他今天才亲了一回！

　　 本来还可以来一次！

　　 偏偏这群熊孩子冒出来！

　　 啊――烦死了！

　　 陈三恨不得仰天长叹！

　　 他讨厌孩子！

　　 讨厌死了！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生孩子！

　　 “羞羞脸！羞羞脸！顾除夕都跑了，你怎么还盯着她的背影看？”

　　 “这个大人羞羞脸！”

　　 陈三简直头都要炸了，他凶神恶煞的看着站在他不远处的孩子们，喊道：

　　 “走开！走开！都走开！谁再起哄，看我不把他吃了！”

　　 “哦――哦――打怪兽来了！”

　　 “快来打妖怪！我是孙悟空！看我的金箍棒！”

　　 陈三：……

　　 “孩子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快回来！”

　　 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映入了陈三的眼帘：

　　 “陈媚？！”

　　 这怎么可能？

　　 陈媚怎么可能在这里？！

　　 不对不对，不可能是陈媚。

　　 陈媚现在才几岁，不是在上小学就是在上初中，眼前这个和陈媚有八分像的人分明和他同龄。

　　 意识到自己认错人的陈三马上转身，却还是慢了一步。

　　 “等一下，你刚刚是不是叫了我妹妹的名字？你认识我妹妹？”

　　 陈三挑眉，莫名就是一阵心虚，他说：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这没了。”

　　 “是吗？”

　　 “是的。刘小姐，你肯定是听错了。”陈三点头，说完就走，不给对方留下一丁点和他攀谈的可能。

　　 被留在原地的刘海萍却根本不信陈三的话。

　　 她和她爸爸姓刘，她妹妹和她妈姓陈。

　　 称呼她为刘小姐，知道她妹妹叫陈媚……

　　 这个人到底是谁？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对她家里情况这么熟悉？

　　 刘海萍有些紧张，把孩子们轰回教室后，忍不住找人打听了起来。

　　 陈三直到离开除夕家的家属院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蠢。

　　 他怎么知道她姓刘的？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真是脑子坏了啊！

　　 陈三脚下步子加快。

　　 都怪陈媚上辈子在他耳边念叨姐姐，这才让他脱口一个刘小姐。

　　 唉。

　　 谁能想到刘海萍竟然是在除夕那服装厂的托儿所里上班呢。

　　 好在事情没失控，只要以后见面的时候当没看见，装不认识，今天这件事就能忽悠过去。

　　 等订婚酒办了，把除夕接回家，到时候就不用和刘海萍碰面了。

　　 免得被她看出点什么。

　　 陈三心里是颇为警惕刘海萍的。

　　 上辈子，他本人对老师是有些滤镜的。

　　 刘海萍这个托儿所老师，让他连带着对陈媚也高看一眼，觉得她们家家教好。

　　 但不是所有老师都配称得上为人师表的。

　　 96年，前有老师劳荣枝和男友法子英故意杀人，绑架。

　　 后有刘海萍鼓动陈媚接受他这个已婚暴发户的追求，一起想法子从他身上捞钱。

　　 陈媚甚至在她的帮助下，差一点就转正了。

　　 陈三想起刘海萍那层出不穷的手段，就一阵胆寒。

　　 要不是刘老师早早结婚了，说不准都没陈媚什么事了。

　　 算算时间，陈三脚下步子更快了。

　　 刘海萍似乎是明年订婚的？

　　 要命！

　　 陈三心里叫苦。

　　 他是绝对不会装穷的，他要让全镇，甚至全市的人都羡慕他的除夕嫁给了一个好男人。

　　 但不装穷，他陈三一个金龟婿摆在这里，刘海萍只要不是瞎子，肯定会扑上来！

　　 他这辈子是绝对不会拈花惹草的。

　　 什么陈媚，什么李欣婷，给她除夕提鞋都不配。

　　 可刘海萍不是普通女人！

　　 她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上辈子她连带着陈媚去医院妇产科那里花大价钱买孕妇的尿液，骗她陈媚怀孕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陈三摸了摸自己英俊的脸。

　　 危！

　　 他陈三危险了！

　　 陈三担心自己要被人倒贴的时候，除夕家里头，刘心宝正在说女婿坏话：

　　 “除夕，你别听陈山那个小混混胡说八道。我对你和初一是一样的。只是初一是男孩子，结婚要出彩礼，不然肯定找不到好对象，所以才不得已的挪用一点你的彩礼。”

　　 除夕一边洗碗一边嗯了一声。

　　 得到女儿回应的刘心宝松了口气，继续说：

　　 “我就你和你弟弟一儿一女，你们还是双胞胎，我怎么可能偏心呢？嫁妆我是不会少你的。人家怎么嫁女儿，我就怎么嫁女儿。”

　　 “陈山有点斤斤计较了。这年头，哪里彩礼全带回男方家的道理。除夕啊，我和你说，你别什么都听他的。他一个高中没毕业的混混，能知道什么。你现在对你弟弟好，以后他出息了，肯定会扒拉你儿子你女儿。你是靠不上陈山这个小混混的，到头来还是只能指望你弟弟。”

　　 除夕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她忍不住扭头看她妈：

　　 “妈，你都说三哥靠不住，我将来要指望初一扒拉，那你为什么还要我嫁给他？”

　　 刘心宝噎住了。

　　 她停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那……那不是他家条件好么。他靠不上，可你公公陈文喜有本事，他一个月的工资抵得上两三个了。再说，他家继母当家。你嫁过去，不用看婆婆脸色，不知道比多少人开心。”

　　 刘心宝越说越觉得这是一门好婚事，底气也越发的足：

　　 “陈山靠不上，你公公却不糊涂。你真以为这六千六百六的彩礼是陈山那臭混混给你的？不可能！那臭流氓一开始就打算讹诈咱们家钱，要不是你妈我精明，咱们家底都给他讹光了。肯定是你公公给的！”

　　 “除夕你要知道好歹，订婚后就准备怀孕。等你给他陈家生个儿子，你的日子就稳当了。你公公是个精明人，狗肉贴不到羊身上的道理，他必然是明白的。”

　　 “他现在是养着那个拖油瓶，还说要供他读大学，但那还不是因为陈山不争气。”

　　 “除夕你脑子好，生的孩子肯定聪明。你公公有了聪明的孙子，自然会一心培养亲孙子，到时候，他的钱自然就到你手里了。这样，陈山靠不靠得住就不要紧了。”

　　 “你真以为你妈我是卖女儿？我心疼你和初一是一样的！我是打听清楚了，才不给那一万块钱的！”

　　 除夕洗了洗自己的手，在围裙上擦干，转身直视她妈：

　　 “妈。”

　　 除夕声音很低。

　　 “你答应三哥的时候，可不知道他家的情况。他是谁家的，他家里情况怎么样，还是陈伯伯上门自报家门后，你去打听了才知道的。”

　　 “我知道在你心里初一比我重要。”

　　 “初一是男孩子，要传宗接代光宗耀祖的。”

　　 “我不过就是一个丫头片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养老送终都要靠初一，偏心她也是应该的。”

　　 “我只求你，别老是说你对我和初一是一样的。”

　　 “明明不一样的，为什么一定要说一样？”

　　 刘心宝眼神闪烁。

　　 她看着自己女儿，好半晌，憋出一句话：

　　 “是不是陈三那个臭流氓教你这么和我说话的？”

　　 除夕心中一阵苦涩。

　　 她解开围裙，朝自己房间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刘心宝没有反省，而是车轱辘一般的低声念叨起了陈三：

　　 “这个小瘪三，臭流氓，挑拨起我和除夕的感情来了。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不就是要除夕把彩礼带回去给你花么。做梦！你越是这样，我越是不给！”

　　 正在等公交车的陈三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缩了缩脖子：完了，该不会是刘海萍在惦记我吧？

　　 刘海萍确实在打听陈三。

　　 她竖着耳朵听同事说：

　　 “你说的是顾除夕的对象吧？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实际就是个臭流氓无业游民小混混！没出息的很！”

　　 “高一下半年就辍学了！之后就一直在街上混日子。别看他家给了六千六百的彩礼，就当他家是有钱人家了。就是南郊村子里的穷瘪三！”

　　 “要不是他爸是个副厂长，把家底掏空了给他出这个彩礼，估计就是打一辈子光棍的命！”

　　 “海萍我和你说啊，他家里还是继母当家，继母还有个拖油瓶儿子在读高三。”

　　 “刘心宝四处炫耀女婿，也不知道炫耀个什么。我要是她，哪怕陈三家给一万彩礼都不会把女儿嫁给他的。”

　　 刘海萍若有所思：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人家爸爸是副厂长，一个月大几百的工资呢。”

　　 “这有什么用。老头早晚退休的，到时候难道一大家子坐吃山空？你不会以为他继母的儿子会把钱上交吧？不可能的。到底两个姓的。人家有出息了，扒拉的也是自己家人。”

　　 刘海萍点头：

　　 “你说的对。这样的人家确实不能嫁。”

　　 真――人人都在说陈三坏话。

　　 毫不知情的陈三：我这个金勃勃过分耀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