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婷的小心思陈三没兴趣去探究。

　　 他跑的飞快，很快就来到了大马路上。

　　 就在这个时候，眼中含泪的除夕带着两个穿着制服的同志找了过来。

　　 客运站附近人潮涌动。

　　 就好像全市的人都在这里一样。

　　 陈三踮起脚尖朝除夕挥手，她没有看到，无头苍蝇一样的在人群里询问，那焦急的模样让陈三的心口一阵阵的泛疼。

　　 他从人群中挤出去，想要去除夕身边。

　　 偏偏除夕似乎从那个人嘴里问出了什么，朝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顾除夕！”陈三扯着嗓子叫她。

　　 她没有听见。

　　 “顾除夕！”

　　 “顾除夕！”

　　 陈三努力挤过去。

　　 “让一让！有急事！让一让！让我过去！”

　　 他一边开口，一边用身体把身边的人挤开。

　　 “顾除夕――”

　　 眼看除夕的背影就要消失，陈三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陈三？”

　　 远远的，陈三看到除夕的嘴巴动了动，似乎在无声的喊他的名字。

　　 “顾除夕我在这里！”陈三再次踮起脚尖朝除夕的方向喊道。

　　 另一边的顾除夕开始侧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陈三激动了，他一边往除夕的方向挤过去，一边喊：

　　 “除夕！”

　　 嘟――

　　 公交车的喇叭响了起来。

　　 人群突然朝马路两边散开。

　　 陈三因为惯性的缘故被挤的踉跄了一下。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就发现人群里已经没了除夕的身影。

　　 他疯狂的推开身边的人，朝最后一次看到顾除夕的地方跑去。

　　 “除夕我在这里！”

　　 “顾除夕！”

　　 陈三站在除夕站过的地方喊她的名字。

　　 没有人回应。

　　 为什么这会儿没有手机！

　　 为什么！

　　 重来一次，陈三的日子一直都过得很好。

　　 他不止一次产生过90年代比2022年好的念头。

　　 但这一刻，他深切的怀念着未来。

　　 如果这会儿有手机，只要一个电话，他就能找到人。

　　 很多人都不知道，在bb机，大哥大出现前，人和人是非常容易失去联系的。

　　 陈三站在原地，团团转，就在他决定去客运站借电话报警的时候，他的后背一疼。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三哥……你吓死我了……”

　　 是顾除夕颤抖的声音。

　　 陈三没有动。

　　 他能感觉到除夕的颤抖。

　　 低低的哭泣声传进他的耳朵里。

　　 她吓坏了。

　　 【我真是该死。】

　　 【我明明说过绝对不会让她担惊受怕的。】

　　 【明明已经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做事还是像毛头小子一样，顾前不顾后？】

　　 【瞧瞧把除夕吓的？】

　　 陈三心疼坏了。

　　 【明明早就说过不会让她哭的。可她都哭几次了？】

　　 陈三莫名就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他真的配吗？

　　 除夕死死的搂着陈三的腰。

　　 她把脸埋在陈三的后背，闷声闷气道：

　　 “陈三，你这个混蛋。我讨厌你……你怎么能让我这么担心……我讨厌你！特别讨厌你！”

　　 除夕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控诉，让陈三心碎。

　　 他慢慢的转身，歉意的看向除夕身边站着的两位同志，他没有先和他们打招呼。

　　 一个正常的、有点情商、会办事的社会人，应该先和他们打招呼的。

　　 但陈三不想。

　　 他只歉意的看了看他们，就立刻去吻顾除夕的头顶：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很多男人都觉得这个世界上最难说出口的三个字是“对不起”和“我爱你”。

　　 似乎低头道歉和开口说爱你，是比上刀山下火海更难的事情。

　　 曾经的陈三也这么觉得。

　　 但失去过，体会过锥心之痛的人才会明白，有机会说“对不起”和“我爱你”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让你担惊受怕了，是我不好。除夕，别哭。宝宝，别哭，你哭的我的心都要碎了。”陈三把下巴搁在除夕的发顶，压低声音哄她。

　　 站在除夕身后的两位同志互看一眼，发现彼此的脸都是绿的。

　　 90年代，琼瑶剧刚刚引进，我爱你，你爱我，我不能没有你这样的台词还很少出现在电视里头。

　　 两个中年男人有些抵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人群中，陈三哄除夕发泄：

　　 “打我好不好？”

　　 “打耳光，或者用拳头捶我。”

　　 “要不然还和以前一样掐我。”

　　 “只求你别哭。”

　　 “顾除夕，你的眼泪像刀子，刺得我心都要碎了。”

　　 【md！老子要被自己酸了！】

　　 陈三这几句话全部都是心里话。

　　 他不是在骗除夕。

　　 但酸也是真的。

　　 一个张口老子，闭口老子的混混，哪怕混成了大富翁，骨子里还是粗俗的。

　　 这些话还是他大学生秘书教他。

　　 用他的话说，男人长得一般不要紧，第一要紧的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勤洗头，修眉毛，剪指甲，学日剧里男主的穿着，那这个男人只要不是丑八怪，拉到外面一站，也能被称呼为文艺学男神。

　　 第二要紧的就是学会哄人。哄人不是骗人，哄人是说一些女人爱听的情话，宝宝，宝贝，亲亲，小猪猪之类的昵称要用起来。

　　 第三要紧，也是最要紧的，就是情绪要稳定。一个能持续输出稳定情绪的男人，才会让人觉得心安。不然，一个一会儿发疯，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崩溃的人是会让人害怕的。

　　 陈三被他说服了。

　　 不过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他那可怜的秘书理论一套套，实际上却是个资深单身狗，呸，时髦点，魔法师。

　　 他那个可怜的大学生秘书什么都好，只有一个缺点，脸皮薄社恐，看到女人就结巴，注孤生。

　　 陈三脸皮厚。

　　 他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哄人的话，一套一套的。

　　 “顾除夕，你松开我，让我把腰露出来，这样方便你掐我。”

　　 “要是你觉得掐腰不行，我还可以提供其他的地方供你选择。要不我把裤子……”

　　 “谁要掐你了！”除夕猛地推开陈三，她停止了哭泣，嗔他，“陈三你混蛋！”

　　 陈三笑了。

　　 他说：

　　 “顾除夕，你特别爱我吧。”

　　 泪珠还挂在睫毛上的顾除夕看着他的笑脸，眼泪突然再一次落下。

　　 她说：

　　 “不是！不是！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